原来瘦削的身体,更加瘦弱。
我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把脉,一碗又一碗的为他煎药。
三日衣不解带的照顾,让我对他为何生来病弱,已经了然于胸。
我在他每日服食的汤药中,加了特殊的药引。
虽然,他现在没有生的迹象,可是我坚信,只要他闯过这一关,我可以彻底铲除他的病根,破除他活不到而立之年的预言。
给龙御雷服了药,我握着龙御雷的手,像每日一样,轻轻的他耳边呢喃,向他诉说,我希望他快快醒转的殷殷期望,向他传递着我的温暖和信念。
三日的不眠不休,体力透支,空灵的低喃着,竟不知不觉的合上了双眸。
半睡半醒,睡眼朦胧,却忽然感觉手中紧握着的冰凉的手,有了回握的力道,倏然醒转,对上榻上之人,澄清的双眸。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沙哑的轻呼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如果不是怕惊扰了他,我一定会跳起来,欢呼雀跃。
双手合十,虔诚的合上双眸。
老天,你听到了我的呼唤是不是?真的感激你!感激你,没有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当刺目的鲜红色在他雪白的衣上晕开,当他缓缓合上双眸时,我被绝望的恐惧包裹。
他就像我的太子哥哥,保护我的时候,那样的绝决。
可以用生命去爱,这种爱,该是怎样的深情?
我真怕他像我的太子哥哥,合上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看他醒过来,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有了温暖。
我睁开双眼,看到他温柔的眸光缠绕着我。
我终于知道了,他对我有什么不同。
他的面容冷清淡漠,他的眸光淡然疏离,他对别人,总是清冷拒之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只有在面对我时,他才会温雅如玉,才会有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我的唇边溢出轻笑,语音是我自己也陌生的爱恋横溢的温柔,“你一定饿了吧?好好躺着,我去为你弄些吃的。”
我转身,欲走。
一直握在掌中冰冷的手,却用力反握住我的手。
我,蓦然回首。
四目相接处,眸光胶着,激起,异样的漩涡。
我,不在乎,冰冷的长剑刺穿我的胸膛。
不在乎,利刃破胸时,钻心的疼痛。
我,只在乎,她。
不管是玉微曦,还是西灵凤,我只在乎她,是否平安。
为了保护她,我用病弱的身躯,强撑着积聚起来的力量,随着胸前血色的剑孔,泂泂流出。
我用我最坚忍的意志,用我最强烈的渴望,顽强的支撑着我的身体,直到闻声而来的龙刃,肃清敌人。
确定她平安,我再也撑不住,倒下去。
她用柔软的身子接住我,迷离的泪眼,伤心的容颜,看得我的心,从未有过的疼。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拂去她颊上的泪痕,用我此生最温柔的语气宣言,“放心,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一定……护你周全。”
最后一点清醒,也随着鲜红的血色流走,缓缓合上双眸前,最后看到的,是她滂沱的泪眼。
对不起!我怎么让她哭了?我曾对自己发誓,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快乐的,对不起……
我的灵魂不停地在虚无间飘荡,就是不肯皈依我的身体。
拖着孱弱的病体,过了这许多年,我一直是大哥的痛,是父王和母后的伤。
真想就这样就算了,乘风归去,从此不再连累亲人劳神伤心,不再受那些病痛之苦。
可是我却舍不得,舍不得日以继夜,在我耳边声声呼唤的人儿……
从紧握着我的手的掌心,传过来的温暖,驱走了一望无际的阴冷和黑暗,缓缓的睁开双眸,是久违的阳光射在身上的,温暖的光线。
见我醒过来,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眼角眉梢,笑意飞扬。
她轻轻的说,“你一定饿了吧?好好躺着,我去为你弄些吃的。”
语音,是我难以消受的温柔。
不受自己控制的,用力反握着她的手,任眸中的爱意泛滥。
真想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永生永世,永不放手。
可是,我可以吗?
她现在,既不是玉微曦,也不是西灵凤,她是大哥的——宁妃娘娘!
既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她是属于别的男人,这世间别的任何的男人!我都绝不会再放手!
可是那个男人,偏偏是我的大哥。
是自小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把我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大哥。
倏然放开她的手,心痛的无以复加,胜过利箭穿胸之痛百倍千倍。
我却也只能强忍着痛,在眸中逼出一丝淡漠。
我宁可自己在相思中慢慢死去,也绝不会伤害我的大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往事,不堪回首。
如果,那一天,在丁家庄的后山,我能走上前,对她说出我的心意。
如果,我能留在铁家庄,盘桓几日,与她相聚。
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想爱的人啊,爱她的时候,一定要说出口,不要等年华凋落了,时光蹉跎了,物是人非了,才想起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我已经错过了,错过了上天,曾经想赐予我的幸福……
缓缓的合上双眸,任无情的黑暗,再次将我淹没……
我的唇边溢出轻笑,语音是我自己也陌生的爱恋横溢的温柔,“你一定饿了吧?好好躺着,我去为你弄些吃的。”
我转身,欲走。
一直握在掌中冰冷的手,却用力反握住我的手。
我,蓦然回首。
四目相接处,眸光胶着,激起,异样的漩涡。
龙御雷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冰凉,可是,我的心中却觉得温暖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冰凉的手掌,让我前所未有的安心。
望着他爱意泛滥的双眸,有异样的感觉,在我的心中缓缓升腾,微微荡漾。
可是,还没等我明白,这异样的感觉代表着什么,他却倏然将紧握着我的手松开,眸中温柔褪去,泛起漠然,缓缓阖上双眸。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我既不是,与他初遇时的抚琴少女玉微曦,也不是,大西国的凤宁公主西灵凤,我是北龙国的宁妃娘娘,是他大哥龙御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