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着,“清尘,别这样说,我说过昨天是我太冲动了,至于玉贤王提的要求,你就跟他说,我们会满足他的。”
“不要……”我摇着头,“别再让我错下去了,嫁过去紫枫也不一定幸福,那样的男人给不了她幸福,看得出来 他只是对她客气而已,并不是真爱。”
我昨天晚上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我太过份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紫枫是袁将军的亲生女儿,那天我隐约可以看出她是喜欢贤王的,可是……显然贤王不喜欢他,如果我真的以此为交易扶他做上皇位,然后紫枫做了皇后,就算可以对天朝以后的出路有所帮助,可是……那又怎样?
我再次摇摇头,“不要,这件事情就算了罢,就当我从没提过。”
夏侯君悦负手站在那里,看着我病恹恹的样子叹息出声,“就像你说的,现在朝中兵力不足,养的新兵还没有经验,如果有人来袭的话没有外邦的扶持不行,清尘,我会去跟流烟说的,相信她也愿意帮忙。”
我抬头看着他,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他温和的对我笑笑,“流烟她会听我的话的,你就放心好了,好好备一份嫁妆等着大理来迎亲罢!”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他走过来,轻轻以指腹为我拭泪,笑着道:“傻瓜,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越是这样说,我便越觉得委屈,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这世上除了你我没别的人可以依靠了。”
他轻轻拍着我,脸上表情复杂,最后,只是轻轻的说:“清尘,我会一直像哥哥一样站在你身边的。“
我闭上眸,任眼睛肆意落下来。
“别哭,别哭……我会心疼。”他轻轻笑着,像哄孩子一样哄我入睡,然后帮我盖上被子离去。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我睁开眼,看着窗棂上那个越来越模糊高大的身影发呆,这份宽容与默默相守的感情,是我一生最珍贵的情感,也是夏侯君曜与易子昭所没有的,夏侯君悦,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份情的,来生罢……只能来生再报。
联姻的事尘埃落定,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整个人也轻松了不下,挑了一个好天气让人把紫枫接进宫,又让嫿太妃与摄政王妃陪坐,让厨房做了不少精致的点心,茶果,款待来客。
紫枫心知肚明我召她进宫来干什么,这些未见夫君,可是人还是害羞的,嫿太妃坐在她身边的位置,打趣道:“我们从前未嫁之前谁都没有见过夫君,你算是最妥帖的一个,人也见了,品也见了,也满意得紧,现在郎才女貌就等着那边下了聘礼,定了日子,便可以完婚了。”
紫枫被她说得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哼声。
摄政王妃默默低头喝着茶,像是有心事。
我转眸看她一眼,笑着道:“王妃偿偿这云片糕,听说是御膳房师傅最拿手的一道点心。”
她恭敬的对我福福身,取了一块小口小口吃着。
“紫枫,你也偿偿。”我让道,紫枫也十分拘谨的吃了一声。
嫿太妃笑着道:“看摄政王妃情绪不高?怎么,是王爷让你受委屈了吗?”
“没有的事,王爷他对臣妾很好。”摄政王妃惶恐的道,眼睛里难掩慌张情绪,我将一切看在眼里,笑着对嫿太妃道:“满宫里只有你最闲,嘴上没个把门的。”
她调皮的笑了笑,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润,面庞皎好,也是大好的年华,做了太妃心里想必不痛快,孩子的脾性还是未改,如果不是天朝的礼制在此,我是真不愿意看着她在这深寂的后宫同我一起孤独终老,或许瞅着机会为她择一门好夫婿也是不错的,然而……都只是想想而已。
我不能开这个头。
嫿太妃笑着道:“臣妾是乐得轻闲,如果像太后娘娘那样整天忙得四脚朝天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我们女人家不过是脂粉香里转一圈,打扮给男人看,如今这个想法是没用了,就只能尽量让自己轻松一些。”
我笑着,半晌说道:“哀家也希望可以像你一样轻闲。”
摄政王妃看着我脸色忧郁,忙笑着道:“太后娘娘日理万机一定很辛苦,如果王爷可以再多帮娘娘一点就好了,可是他……他那个人就是图安稳,没有太多野心。”q我抬头看她一眼,这一眼太过突兀,摄政王妃徒然一惊,从椅上站起来,像是从睡梦里清醒了过来,连连摆手道:“太后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口口声声,全是以自家人的口气来说,不……是以维护她男人的口气来说,而我,不过是仗势霸占了她夫君的太后娘娘,这点悬殊我是听得出来的,我淡淡笑着,脸上笑意薄凉,纤长的手指轻轻抠着扶手上的雕花纹路,脸上看不出喜恶,或许是生气了,又或许没有,闲闲的表情让人觉得心虚,三个人同时低下头去,“没什么,哀家知道,你坐下罢。”
她惶恐的看着我,战战兢兢坐下,仍旧显得十分不安。
殿里气氛显得十分尴尬,紫枫不明所以,不敢多说,坐在那里显得更加拘谨起来,嫿太妃讪讪的道:“太后娘娘,今天请我们来,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她笑着打破尴尬,转身看看摄政王妃,“王妃现在可是双身子,得加强膳食营养。”
我转眸看一眼碧珠,碧珠上产答道:“娘娘特地从宫外请的厨子,厨艺相当了得,今天就让他给各位露一手,想必比平时宫里吃的样式要新颖一些。”
大家笑着敷衍一阵,便开始用膳,虽然中间嫿太妃歇力缓和,但气氛仍旧是冷了下来,我也无意再多留紫枫多说,着人好生她回去,吃饭的时候,摄政王妃也没敢再说话,显得惶惶不安,用了膳后便推说身子不适告退离去。
嫿太妃在旁看着我,小声劝道:“不用在意,她不过是一时口快。”
“正因为一时口快说的才是真话,这便是她的真心哪!”我叹口气道,手指轻轻在杯沿上画着圈。
嫿太妃跟着叹口气道:“她现在身怀有孕,娘娘就当她是一时糊涂了罢!”我冷冷的不说话,她见我没有心情说话,于是福了福身道:“那您先歇着罢,臣妾就先告退了。”
“去罢。”我摆摆手。
人散去的殿里没有欢声笑语,弥漫着清淡香味的房里显得空旷了些,我坐在那里出神,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恶,碧珠将人送走后折回殿里,小声道:“娘娘,今天折子不多,不如奴婢扶您去床上躺一会罢。”
“碧珠,大家一定以为是我霸占了摄政王。”
“没有,王妃今天的话娘娘不用太介意,她只是……任何女人对自己的丈夫都有独占的心理,况且,你与王爷多年深交,她应该清楚才是。”
我闻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苦笑着道:“当年的恩怨她是知道的,我与王爷之间是清白的,我只是想不通,怎么她如今还是这么在意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这个江山是夏侯家的,难道他为我和皇上做一点事就违背了常理呢?乱了伦常吗?”我转头看着碧珠,十分痛苦。
碧珠叹一口气,倒一杯茶奉过来,“别想了,喝杯茶,娘娘还是多想想紫枫姑娘的事罢,看今天她的态度,是十分同意这门亲事的,那我们就该早些把这个消息吿放袁将军,好让他家有个准备,我们宫里也要准备些嫁妆,必竟也算是国婚了。”
“恩,这些东西回头哀家开个单子,你去产给内务府着办。”我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香片,入口绵柔。
我虽表面上装做不介意,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回避摄政王,平时有什么事情都会在朝上一起讨论,很少再私下让他来我宫中,他显然也看出我的有意疏远,几次想要上来说话,都被我冷冷的背影吓得怯步。
我下了朝,坐在轿子里回宫,君宝趴在身侧玩着手指,突然低声问,“母后,父皇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他,为什么我只有摄政皇叔父,可那不是父皇!”
我浑身一震,推开他的身子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儿臣看到文君他天天说爹如何如何?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父皇?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文君是他的陪读。
他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满腔的情绪化为滚烫,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这是我心头的痛处,不能碰,碰到便会流血,我紧紧搂着他,“宝儿,你父皇他十分爱你,只是……他因为一些原因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他是爱你的。”
他懵懂的看着我,歪着头,“好罢,可是我好想让他召见儿臣,等下次文君再说起爹爹的时候我也可以说父皇如何如何。”
他用天真的语气道,伤感的叹一口气。
我吃惊的看着他,“宝儿,你觉得没有父皇委屈吗?”
“也不是,只是提起的时候有些遗憾。”他仰头看着我,“母后,你不用为孩儿担心了,孩儿只是随便说说的,大不了下次文君再说话的时候,儿臣就让他闭嘴,我是皇上啊!”
他末了这句“我是皇上啊!”让我啼笑皆非,亲昵的抵着他的额头,“傻孩子,皇上的旨意可不是在这些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