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万飞说完回头拍拍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肇事者,那女孩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没事,他这人就只有嗓门大而已。不过下不为例,以后就要扣工资了!”
“哼,罪魁祸首就是你!请人也不知道请些机灵点的!” 万飞发现什么事一牵扯到洛晓扬,戊森就会开始蛮不讲理。
万飞瘪瘪嘴,用恰好能让戊森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切,幼稚。”
“别忘了是哪位热心市民把场地借给你拍言情剧的,戊‘男猪脚’!”
……
洛晓扬一脸黑线,想,这根本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嘛。
“醉大饿极”酒店三楼,总统套房。
洛晓扬接过戊森递上来的酒店服务员制服,大大方方解衣扣的手想到什么似的僵在半途之中。
“那个……”洛晓扬回头,迎上好整以暇的某人的视线,发现那个人正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戊森好像,貌似,没有回避的意思。
唉,算了。洛晓扬抱着衣服向试衣间移动。
戊森跳起来,挡住他的去路,笑得促狭,“又不是没有看过。”
洛晓扬有点懵了,那天义正词严要他下车,说不是为了占有他身体才对他好的家伙到底是谁?
戊森看出了他的疑惑,脸红红的说,“那天是对问题认识不清嘛……”
“你其实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敢喜欢我,不想对我付出,也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你父亲的事在你心里留下了阴影。”戊森开始滔滔不绝,越说越自信满满,“我那天咋就那么蠢没能看出来呢,到嘴的鸭子都飞……”
戊森没能说完,是因为洛晓扬的拳头招呼上了他的脸。
“我就说!我的日记被人动过了,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洛晓扬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戊森好不心疼。
“冤枉啊,晓扬,我之前那一番话都是一点点万飞的小道消息,加上料事如神的我的许许多多的想象啊……哪,你得相信我啊!”戊森死死拽住要往外跑的洛晓扬的湿漉漉的衣角。
看洛晓扬不为所动,戊森只得说,“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偷看了一点你的日记……但是我发誓,真的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不!几个字……”
洛晓扬叹口气,在床边坐下。
戊森忐忑不安的看着洛晓扬复杂的表情,等待宣判。
“你又何苦来招惹我呢?”
“你明明什么都不缺……”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
话音未落,戊森的双臂就从背后缠了上来,死死抱住洛晓扬单薄的身体,顺势把他压倒在床上。
“这不是同情,我会向你证明我从来没有同情过你,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要你给不起的爱,还有并非脱离精神的性……”
“……”洛晓扬眼眶湿润起来。
这些甜言蜜语,父亲曾经也对母亲说过吧,最后一样抛下他们母子,十几年不闻不问。要维持金融界的风云人物完美并且无懈可击的公众形象,污点一定要掩盖或者剔出,情妇的丑闻更是致命,母亲的爱情,在先来后到的规则里一败涂地。
可是这一刻的我却想试着相信你,就算结果会残害我一生。
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洛晓扬闭上眼睛,赧红着脸应允似的吻上了戊森的唇。
“晓扬,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浓厚的接吻,很快就会演变成某种激烈的运动,洛晓扬在欲望尚未完全取代理智之前踌躇的问,“你的女朋友林悦悦怎么办?”
“认识你之后,我见过她一次,不过是为了商讨分手事宜。”
戊森收紧自己的怀抱,“我从来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哪知洛晓扬颇不解风情的吐槽道,“这句话说得这么有抑扬顿挫,是不是因为经常说的关系?”
“是经常练习啊,听众是我们家那面大镜子。”戊森显得很委屈,“至于听过的活物,就只有你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鲜为人知的事,你可愿听?不是快乐的事哦!”洛晓扬的脸色突然严峻起来。
“甘之如饴。”戊森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严肃起来。
“林悦悦,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人生果然充满不可预测。
“那一晚我遇见你,并非偶然。”
尽管此时的戊森已经面如死灰,洛晓扬还是坚持要说下去,“如你所想,这一切本来是从我处心积虑设计的骗局开始的。”
“我想方设法的接近你,从林悦悦身边将你夺走,包括那晚在‘绿洲’同志酒吧与你……嗯……包括去你好朋友万飞的酒店打工……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纯洁的人……”
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唯一的意外就是,渐渐的,洛晓扬假戏真做爱上了戊森。他对戊森自动献身那一晚,戊森在车上的一席话,逼迫他不得不第一次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情。
“我也想过一直瞒你,可有瑕疵的爱情……我不要……”
“这就是我的故事,你是不是已经开始鄙视我了?你现在即使要把我从这店里扫地出门我也无话可说……”
戊森很深的看洛晓扬,好像是为了重新认识这个心思细腻又脆弱的人一样,半晌他说,“那么你现在还爱我吗?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我爱你。”洛晓扬不再闪躲。
戊森温暖的指腹无比煽情的滑过洛晓扬红润诱人的唇瓣,“可以再说一次吗?”
“我爱你,只爱你……”洛晓扬动情的说,眼泪簌簌落下。
“那么,我的答案也一样。”
“我要感谢你的处心积虑,否则我们就不会相遇。而且就算你没有出现,我和林悦悦的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有,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纯洁的人!我这个人认死理儿的,你不要妄图动摇我的信仰了……”
戊森说完,洛晓扬的泪落得更凶了。
洛晓扬主动把戊森的手牵引到自己胸前的樱色突起处,修长的腿盘上戊森强健的腰肢,圆润的臀还故意在他的男性上坏心的摩擦了几下。
大灰狼模式全开的戊森只觉下腹腾起一团火焰,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已将兔宝宝扑在了身下。
神清气爽的清晨呐!戊森伸伸胳膊弯弯腰,忍住笑看某人小心翼翼的下床,一个大一点的动作也会牵扯到某个说不出口的地方让他吃痛不已。而那秀气的眉眼皱到一块儿活像小笼包一样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发现万恶的根源正在欣赏他的疼痛难忍,洛晓扬回敬过去的眼光就充满了怨毒。
“亲亲,让老公帮你擦药好不好?”戊森举着一管药膏狞笑着向洛晓扬逼近。
“不好不好!”哼,别以为他没有注意到他的险恶用心,“禽兽你离我远一点……”
“你你你,都说不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嘿嘿,反正都是要习惯的,不如早点适应……”
“你……嗯嗯……啊呀呀……”
某人的抗议很快被嗯嗯啊啊和床吱吱歪歪的声音所代替,伏在门上偷听的一干人等纷纷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为首的万飞感叹道,“这么快就进入第二回合了?昨天明明连午饭也没有吃啊!真不知这两人什么体力……”
“以前没有注意到,你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有块胎记耶!”
“才不是什么胎记呢!”洛晓扬觉得戊森太过大惊小怪,“这是小时候让开水给烫的。”
“那还疼吗?让我给你吹吹……”戊森拉起洛晓扬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
“傻瓜。”洛晓扬笑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挺像我手臂上那胎记的一部分吗?”戊森的大惊小怪得到允许,就真的肆无忌惮起来,“你看这颜色、形状、大小……补上那残缺的一部分刚好呢!”
“这么说起来……倒也是噢……”
戊森的外婆不久前病逝,临终时说有东西留给他,但是需要他自己去找,放在外婆住了大半个世纪的阁楼里。
有点像寻宝,戊森想。
戊森和洛晓扬起了个早,一起去打扫那古旧的阁楼,破败的窗户透进金色的晨曦,照亮屋子里一些原本阴霾的角落,阳光里尘埃飞舞。不知何处传来檀香的味道,带着岁月沧桑神秘的气息,仿佛来自悠远时光的边缘,星夜兼程而来,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在这一刻扑入他们的呼吸,完成一种冥冥中不可言说的使命。
外婆要送给戊森的礼物在一块红绸子里被找到。
软羊皮的日记本,手感很好,开合处有类似复古盘扣一样的机关。
外婆去世的时候也拿着这么一本羊皮日记,上面记叙了她一生的喜怒哀乐,她的爱恨挣扎。一些泛黄的纸,斑驳的笔迹,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一辈子。
给戊森这一本是尚未用过的,打开来洁白一片。
外婆是想用这种方式,祝福戊森也有丰富精彩值得言说的一生吧。
大概功成名就的父母,都有童年无比寂寞的小孩,这幢收藏了戊森生命最初光阴的阁楼里处处都有他成长的痕迹。
他记得那时只和堂屋那张红木方桌一般高,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读艰深难懂的《简爱》。阳光异常嚣张的夏天,眩目到几乎快要让人失明,眼神清亮的孩子牵着外婆的袖子,忐忑不安的问:
“外婆,我以后也会有人爱吗?”
“当然宝贝,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正是为了爱与被爱啊。”
外婆的粗糙布满褶皱的手,摩挲着他的脸,让戊森想起院子里那棵上了年纪的榕树的皮。
那个明晃晃的夏天,一去不返。
当年听不懂的话,现在却有些悔恨明白得太迟。
“你想外婆了吗?”
洛晓扬从后面抱住了戊森,乖巧的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没有。”
这么说着的戊森,还是寻求慰藉一样的用力握紧了洛晓扬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骗人。”洛晓扬狡黠的笑笑,“大白兔!明明眼睛都红了。”
戊森手忙脚乱的抹眼睛。
两只手都被先后捉住,戊森有些懊恼的偏过头,洛晓扬甘甜的唇就凑了上来……
湛蓝色的天空尽头还是有飞快聚拢又弥散开来的云朵,看在同一双眼睛里却不再仓惶失措。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有了能够捕捉第四片叶子的双手。
于是幸福终于水到渠成。
日记本掉到地上,摊开在无人留意到的扉页,一行色调温暖的印刷体熠熠生辉般耀眼:
“没有什么好烦恼的,爱情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