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姐威武!”卓燃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叫好。江君的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忍不住吐槽说:“喂喂,我们是来帮忙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搞得像要干架一样?”
“错!不是干架,是比试!”萨莉露抬起右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那潇洒又霸气十足的动作,引来结界中冰魔法的又一轮爆发:那些插在怪物尸体上的冰箭,应声碎裂,像是爆炸一般地向四面八方喷溅,对刚刚浮出缝隙的下一批怪物们,造成了又一波的攻击伤害。
“哈哈,看得我手都痒了。别赶尽杀绝啊,给我留几个!”卓燃热血沸腾,大声呼喊,提着游龙剑就冲向了结界。不同于嘲风和昆仑神兽,此时通过深海中的空间裂隙侵入卡西拉的都是RPG游戏《苍天诀》里的小怪,是真正打家劫舍以人为食的怪物,所以卓燃也收起了怜悯之心,毫不留情地将之斩杀。
可还没等他发力,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咒语。雷电之壁的指令让结界内瞬间亮起一道灿烂的电火花,紧接着电光噼里啪啦地连成一片,整个圆形的壁障内,都迸射出耀眼的电光。三秒之后,电光消逝,卓燃定睛一看,怪物们都被烤成了焦煳的颜色。
“喵的!又是电鱼!拉穆尔你太卑鄙了,借着海水放大招。”卓燃不满地指责同伴,“你们打得也太奔放了吧?好歹给我留几只啊!”
拉穆尔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扬起唇角,右腕钢爪在水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左手食指和中指则靠在太阳穴边,微笑着致礼。这个动作激起了卓燃的战意,少年横起游龙剑,将尖啸着扑上来的钩蛇,斩成了两段。
被称为“天才魔导士”的拉穆尔,“第一冰系魔法师”的萨莉露,以及拥有无双剑影昆仑剑术的卓燃,他们的表现终于引来了艾隆王的侧目。在这三人的帮助下,方才显得有些紧张的形势得到了缓解。随着魔物坠回深渊,鲛人魔法师们也用法力修复了结界护壁。沉稳冷静的鲛人王向自己的臣民微微颔首,沉声下令:“封印。”
鲛人魔法师高举手中的法杖,齐声吟唱着封印咒语。那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魔法护壁,开始逐渐缩小并变得扁平,像是一张隐隐散出亮点的光膜,覆盖在了海沟的上方。在魔法师们的努力下,封印的光泽越来越亮,眼看就要彻底封锁那黑暗幽深的魔兽裂隙。就在这时,忽然,水波上方闪现出一个飞驰的黑影——
一只眼的海怪摆动着似鸟非鸟似鱼非鱼的身体,像箭一样直冲而来,凶狠地撞向一名鲛人魔法师。那专注于封印的魔法师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海怪咬开了喉管。同时,艾隆王的怒涛术也将海怪绞成了碎裂的泡沫。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卓燃认出了那怪物的身份,慌忙向自己的同伴呼喊:“快!塞上蜡块!是塞壬!”
本该遵守与鲛人王的协议远离贸易航线的海怪们,不仅占据了神泪岛,此时竟然还敢攻击无垠海国的军队。成百上千只塞壬密密麻麻地像是涌动的乌云,齐声唱诵着魅惑的歌曲,黑压压地压了过来。鲛人卫兵放下了手中的三叉戟,迷茫地望着前方,眼神略显空洞,显然是被歌声迷惑了。但还有一些能力超群的鲛人,并没有受音乐的影响,他们横起兵器,迎战迫近的塞壬。
艾隆王所率领的鲛人军队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塞壬从外部包围撕扯着他们的防线,啃噬着鲛人的血肉;力诺海沟里还在涌出怪物,它们凶狠地撞击着封印护壁,想要撞破结界进入无垠瀚海。鲛人魔法师为了支撑封印结界,已经无暇他顾,只能靠近战卫兵迎击塞壬。
“嘿,这种时候就要看我们表演了!”卓燃大吼一声,冲自己的同伴们做了一个“GoGoGo”的手势,然后抄起游龙剑迎了上去。与他一齐采取近战策略的,还有身手强劲的雷克斯。这位彪悍的船长挥舞着鱼叉,像收割庄稼一样砍着怪物。因为顾忌到与塞壬缠斗的同伴与鲛人战士,萨莉露和拉穆尔都没有使用大规模的群伤魔法,而是用冰箭术和雷寂灭逐个击破对手。江君则吟唱着治愈系的咒语,将神圣之光洒向受伤的鲛人魔法师,使被咬破的喉管渐渐愈合。
新力量的加入扭转了鲛人军队的劣势。艾隆冷眼扫过众人,同时施展封印加持和怒海玄涛,海水卷起汹涌的漩涡,水龙卷扫过塞壬的集群,撕裂了海怪的进攻。靠着精神魅惑和尖牙利齿袭击对手的塞壬,在鲛人王的魔法攻击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卓燃他们的助攻,短短的十几分钟,就有半数以上的塞壬被击毙。但令众人都感到不解的是,在神泪岛上见情况不对扭头就跑胆小怕死的塞壬,此时却是不计后果地向前冲锋,就像是受了什么人的控制一样。
忽然,一声低沉的嘶吼透过海水传来,波涛为之震颤,海浪为之涌动。一个巨大的黑影山一样地压近了。卓燃抬头一看,那庞然巨物分明就是——
“应龙!”
记载于《山海经》中的上古异兽应龙,曾经消灭了蚩尤,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它面前,鲛人的反抗简直不堪一击。它只是微微摆了下龙尾,掀起的水浪就将众人推到了几百米外。然后,它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了深渊旁的守卫者。
经过应龙的第一次攻击,力诺海沟旁已经没有普通鲛人魔法师与卫兵的身影。只有那像是雕像一般俊朗坚毅的男人,仍然死守在魔兽裂隙之畔,苦苦支撑着封印。鲛人王艾隆,他右手持圣剑,左手掌心闪耀着冰蓝光点,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没有挪动半步。因为闪避即意味着封印失败,意味着成千上万的妖魔涌入他的国家,伤害他的子民。沉稳而骄傲的王者,用生命扞卫着封印的力量。
应龙张开大嘴,似乎是在嘲笑这渺小的鲛人。它猛地喷出一道闪电,惊雷划破海浪,冲艾隆直击而去。就在这时,一块珊瑚礁被抛向闪电,在被击得四分五裂的同时,也阻挡了这雷霆一击。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拦在了艾隆的身前。
“在找到米雅之前,谁也不能杀你,就算是龙也不例外!”雷克斯微微回首,斜睨身后的王者。独眼船长的颈项上,戴着一根与艾隆王款式相同的链子。那雕刻着黄金狮子图案、代表着雷克斯家族荣耀的金坠,随着波浪,在海水中轻轻地漾动着。
“你……”镇静沉稳似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鲛人王,湖蓝色的双瞳微微放大,露出了些微惊讶的神色。
然而,眼下绝非交谈的好时机,因为应龙已经发动了第二波进攻。这位呼风唤雨的上古异兽,微一摆尾,数十道狂雷在海中拉开闪亮的牢笼,击向裂隙封印!
“轰!”
眼看狂雷就要击碎封印护壁,千钧一发之际,萨莉露吟唱出“暴雪冰封”的咒语,用厚厚的冰层挡住了雷电的袭击。同时,拉穆尔也使出雷寂灭,将应龙的闪电引向其他方位。两位卡美拉赫赫有名的魔法师,在巨龙面前也没有退却:
“我用闪电牵制它,护壁交给你!”曾经的海军上校毫不迟疑地发布指令。
“收到!”美女魔法师高举法杖,将法力注入封印,同时向鲛人法师们大声呼唤,“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难道等着为你们的国王哭丧吗?”
鲛人们急速游来,再次加固魔法结界。似乎是感知到了外部的骚乱,海沟里的怪物们也都躁动不安,纷纷撞击着封印,想要脱出桎梏,肆意妄为。而应龙则以藐视的眼神,睨视着众人徒劳的反抗,发出一声低沉的耻笑,再度张开大口——
海水咆哮,水浪掀起汹涌的漩涡,将鲛人们打得东倒西歪。无论是艾隆王的怒涛术,还是萨莉露的冰魔法,亦或拉穆尔的雷电之击,在应龙那汹涌澎湃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不行!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能对付龙的,只有龙!”卓燃急得跳脚。但耗尽灵力的嘲风还需要六天才能恢复龙形。
江君低头沉默,三十秒后,他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我有一个办法可能有用。不管怎么说,试试看吧!”
说完,少年祭司将小黄鸡形态的嘲风捧在掌心里,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念诵起奇怪的咒语来。那是由“0”和“1”组成的二进制编码,在卓燃听来简直是“1001011110110……”之类毫无意义的数字组合。可伴随着这种吟唱,江君的身体亮起金色的光芒,那金色的光点渐渐汇聚到了他的掌心,传送到了嘲风的身上。
此时的江君全身被金色光羽所包围,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的天使一样。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在笑,又有点像是在哭。他轻轻地对自己的同学说:“卓燃,等你回家了,拜托你帮我跟爸妈说一句,我很想他们。”
话音刚落,金色圣光就将少年的身形彻底吞没了。他的话让卓燃彻底怔住了。两秒之后,他疯狂地探向光圈,想抓住同伴的身体,可抓到的却只有冰冷的海水:“喵了个咪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快出来!你个混蛋,书呆子,快出来!”
少年大声呼喊着,可飘散的光点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嘲风的身形在金光的映照下,不断伸展放大,最终那深紫鳞片和嶙峋龙角出现在卓燃的身前。上古神龙展开它威严的龙身,向卓燃沉声道:“小子,上来!”
卓燃迷茫地望向一旁,在那里并没有江君的身影。而海沟附近,应龙的攻击再度让鲛人的队伍溃不成军,萨莉露、拉穆尔、雷克斯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中。少年只觉得眼眶一热,却来不及悲痛。他一把抓住龙角,站在了嘲风的龙首之上,大声呼喝:“咱们走!”
紫龙长啸一声,摆动着霸气又优雅的身体,一头冲应龙巨影撞了过去。这一撞,终于撼动了应龙的身形,大海为之震颤,水花四溅,升起无数白色气泡。
同样是龙,两条龙在体型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面对比自己大一倍的应龙,嘲风并没有选择蛮干,它在海中不停穿梭,试图将应龙引开,为被围攻的众人解围。可令人崩溃的是,应龙竟然不为所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破坏魔兽裂隙的封印一般。
“喵的,怎么办……”卓燃捏紧了手中的剑柄,恨不得冲上去照着应龙的鳞片猛砍一番,但他明白这毫无用处。就在他焦急万分时,嘴角溢出了一连串的小气泡。少年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巴掌:“有了!嘲风,载我靠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