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燃挑了挑眉,不满地撇嘴道:“他自己弄丢的,关我们什么事儿?再说了,你看见那小鬼在做什么了吗?他刚才在炸小祸斗啊!这家伙长大一定是个混世魔王。”
“阿燃,你不能这么说。”江君轻声劝说,“元宝他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且他对祸斗的恨意也是事出有因。我觉得你不该告诉他真相,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以承受了。”
“你搞清楚,这小鬼只是西王母对我们的试炼里的一个角色。我干吗去管他心里舒不舒服?”卓燃愤怒地反驳,“我只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找到五颗五彩石,那样我们才能进入昆仑核心。我要帮司徒哥和嘲风,帮老虎小喵拉穆尔那些卡西拉的人,我要阻止暗影。你们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分清楚哪个轻哪个重啊?”
面对卓燃的怒火,萨莉露并没有退让。她仍握紧拳头,拒绝交出五彩石。看见她的动作,卓燃抿紧双唇,眯眼望向自己的同伴:“好!好!你们都是善人!你们都是圣母,就我是个混蛋!行了吧?”
卓燃说完,手臂一挥,召唤了飞剑就要离开。江君赶忙将他拉住:“阿燃,你别这样!完成试炼和照应元宝,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毕竟咱们还有时间,距离第二天日落还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只要找到元宝,跟他说明白,借用这颗宝石就好了。”
卓燃冷笑一声:“敢情耽误的不是你的时间。你也听安德烈鲁说了,暗影一定会背地里动手脚,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进入昆仑封印。你们倒好,跟一个臭小鬼办起家家酒了。”
“阿燃!”江君收紧五指,固执地拉住自己的同学,“对,你说得没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的重点是阻止暗影。就算我拜托你,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丢了,你会怎么样?”
“……”卓燃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着江君的眼睛。过了半分钟,他撇了撇嘴角,不满地嘀咕:“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谢。”江君的眼睛一亮,笑弯了眉眼。他转头向萨莉露提议说:“萨姐,咱们这就去找元宝谈一谈,向他借用五彩石。”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山腰的小村庄,赶向元宝的家。可他们来到小屋,却只看见白发老者一人,而不见元宝的身影。老人家焦急地说:“元宝吃完晚饭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小鬼跑哪里去了?不是又去找祸斗的麻烦了吧?”卓燃皱眉说。
“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江君说到这里,将后半句吞了回去。但他的意思大家都领会了:元宝知道是自己害了爹妈,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走,咱们分头行动,赶紧找!”卓燃当机立断,提着飞剑就要出门。
就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用力敲木门:“大爷,你快开开门!元宝出事啦!”
老大爷慌忙拉开门,只见村里的一位大叔正将元宝抱在怀里。
“我在下山的路上看见这娃儿,当时他已经晕倒在地上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大叔着急地说,“我看他身上越来越冷,就赶紧抱他过来了。”
此时的元宝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萨莉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正如大叔说的那样,小元宝的体温低得不对劲。江君见状,立刻施展治愈术魔法,但金色光点消散在孩童的身上,却没有任何效用。
老大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揭开元宝的领口,顿时大惊失色:“糟了,链子没了!”
“这跟链子有什么关系?”卓燃立刻问。
老人家心急如焚,眼眶都红了:“元宝他娘临死时说,这娃儿受了内伤,必须用链子镇着才能保命。如果没了链子,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就会……”
说到这里,老人家说不下去了。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慌慌张张地望向那大叔:“郭子,你帮我照应着娃儿,我上山去找链子。”
见老大爷要往外冲,萨莉露赶忙唤住了他:“等等!我知……”
“萨姐!”卓燃突然大声呼喊,打断了萨莉露的话。少年拉住美女魔法师的手,将她扯到了屋子的一角:“你要把链子还给他?萨姐,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我们的试炼……”
“我知道。”萨莉露镇定地说,“我们必须找到五枚五彩石,将他交给麒生,才能通过试炼。但我不能为了通过试炼,无视这孩子的性命。”
卓燃强行压抑着怒气:“如果试炼失败,这后果你想过吗?如果暗影成功了,卡西拉大陆和昆仑世界重叠,多少人会因此丧命?萨姐,当年天之裂缝开启的惨象你不是不清楚。为了这个熊孩子,你要害得两个世界都跟着倒霉吗?”
“……”这次换成萨莉露无言了。她收紧五指,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那颗保命的项链就在她的掌心里。
一个是九岁男孩即将消逝的生命,另一个是卡西拉大陆与昆仑世界无数生灵即将陷入的悲剧。萨莉露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缓缓地,她将项链塞进了卓燃的手里:
“阿燃,你说得对。卡美拉是我的祖国,那里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能辜负他们。”
看见这一幕,江君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道选择题实在太过沉重,他只能垂下眼,不忍看那昏迷中的男孩。卓燃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你想通就好。萨姐,你不要想太多了,这毕竟只是西王母给我们的试炼。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觉,元宝根本不存在也说不定。”
萨莉露扬起唇角,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也许只是一个法术制造的幻象。但我无论怎样,都不能容忍一个孩子在我的面前死去。”
听到这里,卓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戒备地望向对方:“萨姐,你想做什么?”
“你别忘了殿下的治愈魔法是我教他的呢。”
美丽的笑容在萨莉露的唇边绽放。她从那个山民手中接过男孩,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吟唱起古老的咒语来:
“属于万物众生的神只啊,
请慈悲的您降临现世,
怜悯这些可怜的人们,
治愈他们,
守护他们……”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萨莉露的身边闪烁起金色的光华,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金线构成的魔法阵,耀眼而璀璨的光芒笼罩在她和元宝的身上。
“萨姐,不要!”
听见了咒语,江君立刻察觉了她的意图,她想用那个古老的治愈术,以自己的生命为献祭治愈男孩。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冲上去想要阻止对方。可就在这瞬,一堵冰雪铸成的冰墙,将他和萨莉露阻隔开来。江君只能不停地锤击着厚实的冰面,苦苦哀求:
“萨姐,我求求你不要!换我来……我才是治愈祭司……如果你想救她,让我来!”
透明冰墙背后的萨莉露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冲江君微微一笑,那笑容写在唇角,也写进了她紫水晶一般明亮的眼眸里:
“殿下,谢谢你长久以来的陪伴。卡西拉大陆的命运,就拜托你和阿燃了。”
说完,萨莉露朱唇微启,朗声吟唱出最后的咒语:“终极治愈。”
金色光芒降临在她的身上,萨莉露的身形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白光,晶莹的光点隐入了元宝的胸膛。渐渐地,男孩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了双眼。可他身侧的那道白光却化为了消散的光点,随风逝去了……
“萨姐……”一声呜咽从江君的唇中溢出。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无力地蹲了下去。
“……”卓燃没有说话,他只是摊开了五指,茫然地望着掌心里的五彩石,然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次攥紧了手里的宝石。下一刻,他一把拽住了江君的后领,将他拖了起来:
“书呆子,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通过试炼,阻止暗影。这才是萨姐想看到的!”
满面泪痕的少年,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茫然而机械地从兜里掏出四颗五彩石,塞进了卓燃的手里。后者双眉紧蹙,一双黑眸里隐隐有水光闪动。他僵硬地接过石头,将五颗宝石拼合在一起。
霎时间天地为之震颤,小村、青山连同他们脚下的土地,都碎成了一粒一粒的碎石。虚空里生起一阵狂风,卷起那些碎石胡乱地飞舞着。两名少年被吹得东倒西歪,卷入了风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终于平息下来。卓燃和江君双双睁开眼,所见的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四面青山环抱,银色的瀑布从山巅落下,注入深谷汇成蔚蓝色的湖泊,犹如苍翠山峦萦绕着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湖泊的正上方漂浮着一块平坦的巨石,巨石四周生长着数不清的水晶柱,姹紫嫣红,色彩各异,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炫目的光芒。巨石的中央,竖着一根爬满青苔、倍显沧桑的石柱。这细长的石柱直冲云霄,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