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儿子带一个陌生女人上楼,秦芊芊恨得咬氏切齿,毫无办法。
她急匆匆冲到楼梯口,仰着脖子往上瞧,想追上去,又怕被盛睿赶,咬了咬牙,只得返回来,“妈,你看看盛睿,他心里完全没有我这个妈咪啊!什么陌生的女人都敢往家里带,你得管管啊!”
不知道为什么,秦芊芊十分讨厌时悠,并不是她认出了昔日闺蜜,而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盛庭川对她似乎很不一样。
在她心里,只要出现在盛庭身边的女人,都是来勾引她老公,破坏她幸福的。
“不应该是你管吗?”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管,让她一个隔辈人管,在阮清姿眼里,出身豪门的秦芊芊简直一无是处。“妈。”秦芊芊哭丧着脸,牢骚满腹,“不是我不管,而是盛睿他根本不听我的,她听你的啊!”
“他为什么不听你的?难道你不应该好好反思?”阮清姿早对这媳妇不满了。
当初让她带子进门,不过是想让她缓解她与盛庭川之间的紧张关系,没想到这女人进门后,到把儿子给她撵跑了,每每想到这事,阮清姿肠子都能悔青。
“妈,我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他不听我的,我没办法。”秦芊芊再也崩不住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可以接受盛睿忽然的改变,也可以接受被婆婆阮清姿踩在脚底,更可以接受在盛家有名无实的少奶奶身份。
但是,她绝不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入住盛家,还是以医治盛睿医生的身份。
“她人品一定有问题,你看她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盛睿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见着她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庭川也是。”秦芊芊沮丧,心口绞痛,开始喋喋不休数落着时悠的不是。
见阮清姿要走,她不服气跌跌撞撞上前,抓住阮清姿的衣袖,急急忙忙开口,“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敢让她与睿睿呆一起,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她是哪门子医生?有病不应该送医院吗?”
秦芊芊的絮叨让阮清姿反感极了,江辰接时悠过来,阮清姿并不知情,连通知一声也没有。
盛庭川对她的不尊重让她心里隐藏的刺腾地又冒出了尖儿,她把这笔债算到秦芊芊身上,剥掉秦芊芊那只如八爪鱼缠她的手,她指着秦芊芊,声色俱厉怒骂,“就凭你这种德性,也不能留住男人,那个女人没什么好,可是她比你温柔聪明睿智,还有一手好医术,能救你儿子的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干醋都吃,好歹也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你这样讲人家坏话,也不怕有损阴德报应到你娘家。”
一个毁容女都争不过,阮清姿真觉得自己眼瞎了,五年前,她是脑子瓦特了才会找上秦芊芊。
“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接近睿睿还不知道,妈,我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芊芊还想说什么,阮清姿毫不客气拨开她的身体,转身上楼,一点不顾念五年来的婆媳之情。
秦芊芊站在原地,气得抓心撩肺,随手攥了个瓷器在手里,想狠狠砸到地上发泄,但转念一想,最近两天盛睿突发状况多,盛庭川虽然不在家里住,却时不时会回来,如果被他撞见了,她破碎的梦就真的无法修复了。
放下姿器,秦芊芊从抽屈里拿出半包烟,长指挑出一支,打火机把烟点燃。
蜷缩在角落沙发里,白烟与寂寞立刻将她包围,她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病猫,谁曾想到,人前风光的秦芊芊,人后却寂寞难熬,痛苦入髓,泪水与苦痛陪伴青春岁月。
楼上的房间
时悠一边与孩子唠磕,一边打量着房间陈设,黑白两色为主,线条风络简约,两米白色儿童床后面,是个粉色书柜,柜上摆满了儿童读物,时悠走过去随便抽了几本,发现书名都不是她认识的,回头看向盛睿的目光带了点好奇,问,“你喜欢看书?”
小书桌前,正用铅笔写字的孩子点着头,“那都是我爹地从国外买回来的,如果你儿子喜欢,可以送他几本的。”
商场电梯碰撞,盛睿知道时悠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儿子。时悠翻了好几本,发现不适合时夭夭阅读,一声不响把书放回书架。
“为什么不喜欢你爹地?”
百无聊赖时,时悠伸懒腰问。
“许多事是没理由的。”孩子的嘴坚实牢固撬不开,而他的话透着大人的成熟,墨眸里也闪着睿智的光芒。
时间很快过去,眼看要到中午了,时悠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还有事,明天再看你,可以吗?”
盛睿终于抬起了头,单手托腮,眼睛眨也上眨看着她,眼神晶亮,嘴角微微咧开,“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我不告诉你,我不喜欢爹地的原因。”为了挽留时悠,孩子竟然放下笔,跳下凳子跑过来,缠着时悠,“你是我女朋友,你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不喜欢你妈咪?”时悠趁萌娃粘她时打探秘密,盛睿反应极快仍然摇头,去桌上端来一盘水果,牙签叉了半片果肉送入时悠嘴里,“国外每天空运过来的,很新鲜,好吃吗?”
白樱桃的确是稀有品种,肉汁甜润可口,咀嚼着果肉,时悠卷曲指头在孩子仰起的面额轻弹了下,“你妈咪很辛苦,为你剥榴莲还伤了手,你真不应该那样对她讲话。”
尽管这孩子是秦芊芊的,尽管秦芊芊是她这辈子的敌人,尽管她好想掐死那个坏女人,但是一切与这无辜的孩子无关。她也不想把孩子牵扯进来,更不想这孩子长歪。
“我妈咪她……是个坏女人……”盛睿狡猾的眼珠眼眶滚动,话到此处……止住。
他拉着时悠的手,无比亲昵道,“哎呀,不说她们了,说她扫兴,要不,我让江辰把你儿子接来,我跟他玩,我拿好吃的给他吃,好不好?”
孩子撒娇模样乖巧极了,与发脾气时判若两人,时悠好想应了他的要求,可是,她不能,盛氏目前为止,还是傅夜沉的目标,她不能离盛庭川太近,再说,她到底还是介意他是秦芊芊的儿子。
013
时悠默然看着他,假装很生气,“他们给我说,你病得很重,即然你没病,我真的得走了。”
“不嘛!”小太子紧紧抓住时悠的手,小身子一闪,惊人速度挡在时悠面前,仰着脖子气鼓鼓看着她,那副架势,就算是天塌下似乎也不绝不允许她离开。
耳濡目染,这孩子的气场恐怕长大了与盛庭川一样,强势霸道,姿态冷傲。
“我在这儿,你妈咪不高兴,再说,我还有事……”时悠哑声还没解释完,就听到盛睿冷冷的低吼,“滚,不准进来。”
时悠身子一颤,吃惊不小。
随着整盘白樱桃砸出去,她看到了门口面色苍白,手拿杯子,嘴唇颤抖的秦芊芊,灰白眼角,似有一条淡淡红痕从雪嫩肌肤浸出,应该是刚刚碎片划伤的,也许是没想到一上楼就会是这样的待遇,秦芊芊心脏战粟时,转身就走。
余光扫到时悠影子时,离开的步伐倏地驻足,这女人来看她笑话的。
秦芊芊把盛睿突来的凶残都归绺于时悠的教唆,她再次认定时悠与盛庭川见不得人的关系。
手上的蜂蜜水被她狠狠砸到地面,糖水蜿蜒一地,她不管不顾冲过来,伸手去扯时悠脸上面纱,却被时悠一把甩开。
没想到时悠的力道大得惊人,摔趴在地的秦芊芊,忍痛撑起身,凝向时悠的目光深邃如刀,嘴角不小心磕着了,鲜红滴落,手背一擦,白皙手背红艳一片,惊得秦芊芊瞳孔收缩。
“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咆哮声如只失败母兽,秦芊芊起身走过来,凶巴巴逼视着时悠,小黑影奔过来,挡在时悠面前,气势凌厉,“你给我滚,滚,滚。”盛睿再次发飙,为什么他亲生的妈咪不想给他片刻安宁?他冲着秦芊芊又打又踢又咬,像是恨不得秦芊芊立刻死。
忍受着儿子凶悍的拳打脚踢,秦芊芊恼怒至极,扬在半空的手被盛睿捞着就咬,牙齿没入皮肉,痛苦渗入骨髓,秦芊芊喘着粗气,疼得眼冒金星,她想甩开孩子,然而,孩子的牙齿太用力,仿佛已经与她的血肉密不可分。
须臾间,秦芊芊没了半分力气,身体疼得打起了摆子,弥漫水雾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蒙,呜咽一声,哭声仿若来自于灵魂深处。
任盛睿咬过够也不再有所反抗,终于咬够了,盛睿刚一松开,秦芊芊虚软身体‘哗啦’扑跪在地,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籁籁而落。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对盛睿还有一丝的希望,那么,这一刻,蔓延心肺的全是绝望。
“盛睿,你不能这样对我,那天,我是……”
“滚。”
小太子忽然狂躁不已,像只被外力侵略,压抑到无法自控想要御敌的小野兽,开始拿东西砸,砸得又狠又准,连时悠冲上来也制止不了。
秦芊芊惊得浑身血液逆流,毛骨悚然,从地上爬起来,擦着脸上眼泪,捧着脑袋尖叫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时悠伸手想摸针,就被盛睿眼明手快,捞了断掉的凳腿指着,小太子面色虽然仍旧狰狞,语气却和缓许多,“你又想拿针扎我?”
被孩子洞穿想法,时悠只得悻悻作罢,但是孩子情绪无法自控,会影响他后半生性格养成。
只是,就算她施了这一针,也只能让他暂时不再暴躁乖戾,从她们的话里分析,秦芊芊应该是不久前做了让盛睿不能接受的事,盛睿才会一反常态视她为仇敌。
“你妈咪怎么惹到你了?”
剥开指关节泛白小手指,拿下断凳腿,小心冀冀将孩子按压在椅子上,怕伤到他,时悠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盛睿捏着小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小身子因控制不住的情绪而颤抖,双眼赤红,面色暴戾抑郁!
默然!无语!痛苦!无助!
心碎的气息在房间肆流。
这件事是人家家事,时悠不想管,可是,她不想看着小家伙这样痛苦,她与他也算有缘,如果她的那个儿子没有缺氧而死,与他应该差不多大,女人本能的母性,揭起了她对孩子的保护欲,再加上孩子非常黏她,不由得,她对他的感情就更特殊了。
午饭是佣人端上来的,盛睿没有吃,时悠软声细语诱哄,也不见效果,看得出来,这孩子被秦芊芊伤得很深。
小身子缩坐在椅子里,墨眸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树冠发呆,小脸没有任何表情,静寂无声的空间,是疗伤最好的所在。
在他眼里,时悠看不到五岁孩子快乐的童年,仿若这一切,都被秦芊芊抹杀,孩子对她的排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时悠立在椅子背后,陪着孩子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天空乌云罩顶,不久将有雨下,明明活泼开朗的孩子,秦芊芊来过后,房间气氛就变得压抑沉闷,此时的时悠,心情复杂,神经紧绷,她对时夭夭从小管教甚严,但盛睿,不是她的孩子,她无权管教。
静默中,时间分秒流失,不知道过去多久,时悠才发现孩子睡着了,她蹲下身将他搂入怀,把他轻轻挪到床上去,拿被子给他盖上。
孩子眼角滴出的泪,晶莹剔透,似水晶,莫名刺痛了时悠的心,她虽然没钱,娘儿俩到处奔波,但夭夭睡觉总是嘴角咧开,连做梦都是甜的。
这个孩子,虽含金汤匙出生,童年身心备受摧残,她想带他走,可是,她没资格。
刚阖上门,时悠就嗅到了弥漫空气的危险气息。
似乎她所有的举止都已被人捕捉,这种感觉很不妙,警戒的眼睛看向前方绵延不尽的廊道。
迈动双腿往前走,一团黑影突地向她笼罩而下,危险又熟悉的气息挤压着她的呼吸,呼吸困难时,她想转身逃走。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扬首,眼前的男人,面色深沉,脸廓线条棱角分明,嘴角衔了根烟,没有点燃,气势强大的逼近她。
蓦地,下鄂部一紧,疼痛袭来,男人的力道有些大,让她呼吸陡地变得困难,她被迫仰头,对上他深邃如黑洞一般的墨眸,似乎顷刻间想要把她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