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盛庭川耍的手段,她都去,必须去,只为了五年来困扰她的不安。时悠简单给时权说明了原委,便走出病房,走廊上没了时夭夭影子,两个胖墩已滚去了花园,在柳树下嬉笑玩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孩子不会找她,时悠给护士打了招呼便跟着江辰离开医院。
复古豪宅,坐落海城半山腰,面积超出时悠想象,站在露台,几乎能俯瞰海城全景。从风水讲,盛家这辈子都会把海城踩于脚底,盛家想要得到的,所有一切囊中之物,而盛氏也在这样的喻意下,未来更加势不可挡。
宽敞明亮的大厅,尽管是白天,也是灯火通明,时悠进去时,那抹小身影正蜷缩在沙发里哭,沙发面前,两个佣人正在清扫残羹饭菜,那是小家伙生气的结果,旁边那个正安慰着孩子的贵妇,发髻高挽,乌黑眉眼,妆容精致,尽管年纪已入中年,浑身透露着名媛淑女清韵气质,听闻脚步声,缓缓转过脸来,在看到时悠后,眸色微动,“你就是那个给睿睿施针的人?”
“盛夫人好,我是时悠。”盛睿听到时悠的声音,一骨碌从沙发里爬起来,光着脚丫冲到时悠面前,一把抱住了时悠,小脸蛋不断在她裤腿上擦,也不怕时悠粗糙的衣料擦破水嫩皮肤。“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啊。”
孩子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盛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更让从楼上下来,刚走到楼梯蜿蜒处的秦芊芊身子微僵,空气尴尬到令人窒息,盛夫人嘴角抽了抽,赶紧上前想拉开孙儿,柔声数落,“盛睿,别这样没礼貌。”
没想小家伙擦掉鼻涕,眼窝下挂着泪痕,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哪里没礼貌了,抱一下自个儿分别女朋友,没毛病吧!”
女朋友?
被孙儿的话再次惊到的盛夫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刚来的女人时悠,她当然不会相信盛睿有女朋友,更不会相信有个这么大的女朋友,她不可思议的是,听说盛睿与这个时悠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她孙儿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情结?
还不待盛夫人有所回应,楼梯那边已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时悠望过去,便看到秦芊芊端着一盘剥好的榴莲下来,指头缠了白纱布,她气色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盛睿对她说过的话。
秦芊芊把果盘放到桌上,牙签穿了块鲜嫩榴莲走过来,浅笑宴宴,柔声诱哄,“睿睿,你瞧,妈咪给你剥了你最喜欢吃的榴莲,来张口,很好吃的……”说着,还张了红唇做了示范动作。然而,盛睿毫不领情,一抬手就将她递过来的榴莲掀落在地。
看着地上摔成花的榴莲,秦芊芊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作,因为盛夫人在家,她每次欺负盛睿时,都在盛家无人的时候,当然,她也不敢真欺负,有时候,纯粹只想发泄,把对盛庭川怨恨,对阮清姿的不满,全都一字不漏讲给盛睿听,搞得盛睿越来越烦躁疲惫不堪。
一旁静默的阮清姿瞟了眼秦芊芊包裹了纱布的手,语重心长教育孙儿,“睿睿,你妈咪给你剥榴莲,手都划伤了,就算不吃,你也不能把它扔到地上。”阮清姿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盛睿死死抱住时悠不松手,咬紧嘴唇默然不语。
孙儿的乖巧令阮清姿满意,脸转向秦芊芊时,温柔慈爱的面色转眼变得冷肃,“说了多少遍,叫你做事情细心些,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难怪庭川不爱回来。”
被儿子嫌弃,又被婆婆当众数落,秦芊芊面子挂不住,万分委屈辩解,“妈,睿睿变成这样,我担心啊!再这样发展下去,都快不是个正常孩子了,所以,我是心急才会伤了手。”
听了秦芊芊的话,阮清姿的脸直接变得难看,“睿睿不一直是你在带着?他怎么就不是正常孩子了?我看我孙儿正常的很,到是你,整天打扮的花里狡哨的,像只狐狸精。”阮清姿审视秦芊芊的目光变得凌厉,“最好给我安份一点,不然,盛家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心口如利箭划过,鲜红滴落,秦芊芊必须得死死掐住掌心,才能阻此自己冲上去掌刮阮清姿的冲动,这些年,她看够了她的假正经,她的数落每天像紧箍咒,箍得她难受极了。
眼皮翻了翻,垂下眼帘,视线落到自己的脚尖上,秦芊芊像个委屈得小媳妇,“对于妈的恩情,芊芊一刻也不能忘,只是,妈能不能说说庭川,让他回来住。”
这海城,没人比秦芊芊更可悲,五年前,为了进盛家的门,她设计了盛庭川滚了一夜床单,顺利怀孕,上门求助阮清姿,阮清姿盼孙心急,承诺让她不对外公开的方式住入盛家,而这一住就是五年,她住进来那晚,盛庭川便搬了出去,至今不愿意回来,因为不喜欢她,似乎也并不喜欢她生的孩子盛睿。
提起这件事,阮清姿心里就有气,“让庭川回来住,不是你为人妻的责任?拴不住男人的心,那是你没本事,我曾经那么高看你一眼,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指尖攥紧,秦芊芊敛了潋喉间翻滚的情绪,“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做每件事,争取做妈乖拐儿媳。”说这话时,秦芊芊的目光有意无意从时悠脸上冷嗖嗖刮过。
“时悠,咱们上楼,我带你去看咱们的新房。”盛睿奶声奶气的声音刺破静默空气,不想理客厅里的硝烟战火,他牵着时悠上楼,时悠想挣脱那只紧握自己的小手,却发现孩子的手像钳子,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五年前的秦芊芊何等风光显耀,与时悠相比,家世显赫,人脉关系也广,是秦世鸿夫妇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女,没想到嫁入盛家,丈夫不疼,婆婆不爱,连亲生儿子也与她唱反调,盘踞云端的千金过得居然是低声下气的憋屈日子,真特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