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触摸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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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夏(4)

呼叫铃在接电话的时候叫了好几个床位了,正要应答,病房里跑出一个大嗓门:“打铃打这么长时间,你们耳朵没了,你们这么不负责任,我要找院长!我要打记者电话!”

去吧,打吧,人都疯掉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可患者是上帝,我心里嘀咕着,还得笑脸相迎,还得把患者弄得服服帖帖的啊。

四年多了,刚参加工作时的意气风发没了,上班的疲劳感多了,我抱怨过,反思过,甚至麻木过,唯独没有后悔过。

当疼痛缓解的患者安静入睡的时候;当康复出院的病人拉着我的手说“谢谢”的时候;我会忘记我的烦恼。

当患者输液结束的时候,我准备去封管的时候,同事告诉我,我(已经帮你)“疯”(封)掉了。

当患者需要更换手臂上或颈部的敷贴的时候,我们告诉病人,我帮你“脖子”、帮你“手臂”换一下。

当接受红外线治疗的患者家属跑到护士站大叫:护士,我们1床“烤”(照射)好了。

那种语言上的幽默诙谐与医学术语交融成趣,成为同事们的一个个谈资,松弛了我们紧绷着的弦。

当你休息几天后一大早走进病房查房的时候,还没有开口,患者就很兴奋地叫着你的全名说想着你的时候;

当你在病房做治疗时,病友相互间介绍你、夸赞你的时候;

当你听到患者说打针打得一点都不痛的时候;

当患者的疼痛、打嗝等小问题在我们手中瓦解的时候;

当你PICC(外周深静脉穿刺)置管成功时;

当患者乳房区段+冰冻手术很快回病房,不禁为患者深深松口气,疾步向患者道喜的时候;

期间的愉悦、自豪、骄傲,工作中的烦恼还能与之相提并论吗?

——不能。

于是,有人呐喊:

俯首走选择的被迫,何时才能扬眉走选择的自由。

我要呐喊:

昂首观踏实的选择,不时定能体会生命的价值。

人在心中应该设身处地想到的,不是那些比我们幸福的人,而是那些比我们更值得同情的人。

——卢梭

请给我签个名吧

木木

科室里前段时间住了一个贲门癌的病人,手术过程中失血比较多。也许是这么大的手术使病人一下无法从心里接受,尽管术后恢复不错,但他的情绪一直不好,脸上少有轻松的表情,家属也是这样。我们都理解他们内心的无奈、痛苦与害怕。有时主动和他们打个招呼,他们也很牵强。这样的心态对于病人和家属都不是好事,总想让他们在如此逆境之中偶尔也能有个发自内心的淡淡的微笑。

翌日,在论坛看见SMILE妹妹发的“心理”养生四诀:善良-宽容-乐观-淡泊,心里冒出一个主意,把它编辑在一张充满生命力色彩的粉绿纸张上面,并用WORD文档加了漂亮的艺术字和边框,在上面写下了他的名字,祝福他早日康复,永远幸福安康!本想趁着发药的时候送给这个病人,正巧进去的时候,他散步去了,于是把这篇文章放在他床头柜上,没过多久,他和家属散步回来,我就微笑地对他说:“散步回来啦。”病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进病房了。

等我从其他病房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站在护士站,手里拿着那张我做的彩色纸,眼睛很温和地盯着我:“谢谢你为我弄的这篇文章。”我什么也没说,朝他很灿烂地笑了。许久,我对他说:“我很希望能看见你快乐的笑脸!”

他若有所思地朝我点了点头,嘴角牵动了一下。

他拿着这篇文章边走边看,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见我坐下来的时候,他说:“小周,我有个小请求,能否请你在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这样会更有价值和意义。我会保存好的,也会牢牢记住这上面的内容的。”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不忍心拒绝,我拿笔签下了医院和自己的名字。

病人已经出院了,不知道他一切可好?在此祝福他早日战胜病魔!

感叹儿子想象力的同时使我对在职护理教育的方法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它应当注重接受者的兴趣,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采取互动方式,鼓励大家共同参与,分享各自的进步。

我的新岗位

东东

儿子两周岁了,很可爱,也很调皮,整天总是玩个不停,所有的玩具玩遍了,就不断地变着花样玩。这不,他一手拿着滑板车,一手拿着一块木板来到客厅,把木板放在客厅中间,然后骑着滑板车想从木板上滑过。他就这样乐此不疲地跌倒了,爬起来,滑过来,滑过去。看着他乐在其中的模样,我很诧异,有这么好玩吗?“因为这对他来说是新的玩法,新的兴趣,是新的挑战,新的体悟,就会觉得很快乐。”孩子他爸不经意地说道。这句话让我感触颇深,我踏上VIP 病区带教岗位近两个月了,在这岗位转换过程中,何尝不是新的起点、新的挑战、新的体悟、新的人生经历呢?

两个月来,从对新工作岗位的迷茫,到了解岗位性质,明确今后的工作思路和方向,自己的认识和心态有很大的转变。踏上带教岗位之初,什么是在职护理教育,病房带教工作究竟应该干什么,如何去工作才是不负使命等等,这些问题我并不清晰,有时甚至深夜也在静静地思索着……渐渐的,在同事们的帮助支持和自己的阅读查询资料后,我逐步揭开在职护理教育岗位的朦胧面纱,渐渐了解了在职护理教育的本质、目的、宗旨,明确了医院在职护理教育的层次结构、目标、方向以及工作重点。

带着对新岗位的理解,我看到了我所在的病区的特殊性。病区刚成立近半年,同事们都是从各个不同的护理单元调过来的,每个人的专业技能侧重点都不同,彼此了解合作不够;病区的定位是VIP 病区,收治全院各个专科的患者,每位患者护理关注侧重点都不同。这些因素,又对我的工作开展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对儿子来说,同一个玩具,在不同的地方玩,不同方法玩,是永远不息的好奇和探索,他在其中享受着快乐;对我,不同的岗位,艰辛跋涉是一种体验,探索道路是挑战,路上不同的风景是甜蜜的收获。

做了病房带教,我开始上一周5天的日班,遇到的另一个挑战就是早起。

习惯了上12小时班,总是上两天班就休息,现在则一周上5天班,感觉上班的天数怎么这么多呢?日子在早起的匆忙中无声滑过,和同事们一起,科室的带教工作和科室管理结合,也一点点开展起来。在工作与平时的交流中,让我更加认识到每位同事的个性、专长、技能侧重点,从另一个角度说,这是一个初步教育需求评价的过程,使我开展具体的在职教育工作有了一个方向。

然而如何才能使教育工作更加有效呢?记得刚给儿子买了橡皮泥,一开始他不知道怎么玩,也没什么兴趣,我一边在捏,他一边在看,看到我捏出一个小兔子的形状,儿子很好奇,拿着小兔子左看右看,很是惊喜,自己也拿了橡皮泥开始搓。我趁机告诉他橡皮泥的玩法,他搓啊揉啊,最后把它压扁了,拿起来告诉我是饼干。感叹儿子想象力的同时使我对在职护理教育的方法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它应当注重接受者的兴趣,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采取互动方式,鼓励大家共同参与,分享各自的进步。

这就是我初为带教的新感悟,虽然在职护理教育工作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挑战,但我相信凭着百折不回之真心,我的带教之旅会越来越精彩!

护理是精细工作中最精细者。

——南丁格尔

灌肠记

怡人

肛肠外科病房,灌肠是司空见惯的事了。照常例,每一次灌肠,我都会跟病人讲解注意事项,尤其是告诉病人灌肠结束后憋几分钟后再去大便,保证灌肠的效果更加好,这不难理解,无需赘言,病人们都能听得懂。但有一次灌肠操作之后,病人的反应令我大感意外。

那次是给一个70岁左右的男性患者灌肠,我讲解完毕,结束操作,又去准备下一个患者的灌肠。不到十分钟,病人的床头铃响了,过去一看竟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怎么回事,他的大便全拉在床上,臭臭的弥漫了整个房间,而他竟然还有“欲解还迎”的感觉。旁边的病友能下床的都逃出了病房,不能下床的也赶紧捂住了口鼻。而病人竟还一动不敢动的,光着屁股,对着床沿使劲在解大便呢。

我又气又急,大声问他:“你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他竟然回答:“你不是让我憋几分钟,然后再解出来吗,我现在不是正解着吗?只是觉得太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

老天!这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洗手间啊!一辈子在做的事,竟在这灌肠后忘了!

无奈之下,赶快求助同事,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恢复了病房的安静。

回到护士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回忆了每个细节,发现是我忘了跟他说清楚大便的地方了,可是这……

每每想起这事,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道:护理这个事儿真的应当仔细些再仔细,要关注到各类病人的各种情况。我们需要体贴地对待每一位病人,粗心的、想当然的习惯,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个没有想到的小环节,一句没有说到的话,都会令病人陷入无助与尴尬。

把自己的私德健全起来,建筑起“人格长城”来。

——陶行知

十字路口

冰暑

下午4时55分,急诊送来一位重病人,急诊室同事焦急地寻找着接班的护士:“车祸多发伤,送几床?”无人作答,唯有自动打印的“吱吱”声忙不迭地回应。同事提高了分贝:“谁收病人,打电话(联系)过的!”护理秘书接完电话后,也帮着问:“你们哪位接收啊?”又同急诊的同事说:“稍等一下,今天她们很忙,手术和出入院很多。”又对家属说:“对不起,请稍等,这里的护士马上就来。”急诊室同事把病床停在护士站台前的中间,护士站左右分别是两组责任组的病房,在没有弄清楚哪组之前,她不知道该往哪里送病人,就好像迷路的车辆,徘徊在十字路口,盲目地前进或后退都将会是错误,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他人的指引。

5号病房的地理位置足以让我将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我刚从食堂吃完晚饭回来,看到秘书已经在眼疾手快地处理新开的医嘱。5号1床患者输液外渗,家属已经等了有一会,一见我吃饭回来,立即热情地迎上来希望我赶快去处理。知道我们忙,不少家属都开始采取在走廊上拦截的高招来争取我们的时间,生怕不这样的话他的问题将被永久遗忘。我看了一眼急诊入院的病人,刚想开口,5号1床家属连推带搡:“先去给我们看一下,这个病人另外护士会收的,我看你今天最忙的了。”在这位家属的敦促下,虽然知道自己这组有急诊病人送来要接收,我还是决定先去处理5号1床的问题。但我心里又挂着这位“车祸多发伤”的患者,以至于我身在5号病房,却支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来啦,来啦,收在9号房间2号床,你先将病人推进去,我拿一下血压计就来。”这是同事霞的声音。

“9号房间在右边。”急诊室同事声音有些如释重负,快速交代着运送的工人,“注意管子,慢一点好了。”

接下来又听到搬运病人的各种声音。这边注射完毕,患者和家属连声向我道谢,夸我技术娴熟,还不断地和邻床患者感慨护士的忙碌。奇怪的是,那一刻我丝毫不觉得被赞扬和被理解的快乐,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是想收这个“麻烦的病人”,还是不想收这个“麻烦的病人”?

接下来,在此起彼伏的呼叫铃声中断断续续地和要下班的同事进行了交接班。同事霞还在为我的“外伤”病人繁忙,我将她管的病人也一并接了班。

霞终于初步安置好了“麻烦”的病人,一边洗手一边问我:“我这组病人你帮我也交接班过了?”

“是的。”我赶快回应。

“猫(对夜班同事的昵称)又要叫我财神爷啰!(当班时经常收病人并且收重病人的护士,为医院创汇较多,我们相互戏称——财神爷;搭班的人都很忙,昵称——黄金搭档。)”霞朝我做了一个鬼脸,说:“我俩看来又是黄金搭档了。”

“我去测体温吧。”霞的笑脸将我的自责和愧疚一点一点地赶尽,使我在十字路口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人的巨大的力量就在这里——觉得自己是在友好的集体里面。

——格言

酸辣汤

项敏利

到分院区已有大半年了,总有朋友关心地问起:“那边感觉如何?”真要谈什么具体的感受,一下子很难表达,但每每此时,都会很快笑着回答“酸辣汤啦!”

分院区的两个楼层与总院区的作息时间是一致的,所以上八小时班的姐妹们中午饭也就在十二点钟以后了。本来在总部时倒也不觉着这个时段就餐有什么不妥,可是分院区就不同了,因为工作时间安排不同,每次十二点钟以后进餐厅,你会发现吃饭的人员还没做饭的工作人员多,很多次就只有我们这两个病区的几位姐妹,饭菜自然也就所剩无几,品种也少得可怜。为此,姐妹们常常开着玩笑,以总部食堂为主题,一边哼唱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一边快速地吃完了事。直到有一天,不知谁提议点菜吃,酸辣汤就这样闯进了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