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锦年如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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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我们认识那么久,他永远是属于会把我气到跳脚的完胜的一方,但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有着辩不出音调的暗哑,语气近乎妥协:“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阿锦,我会立刻回来陪你……”

雨水冲刷着我的脸,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我以为接受药物治疗,可以让它继续安静地待在我的脑袋里,我以为撑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将这个秘密彻底埋到心底,就不用因为害怕会在与他联系的只言片语中泄露出任何惊慌和不安。

甚至,再过不久,我还可以去找他,然后告诉他,江年川,我想你了。

可是现在,它用猖狂的黑暗向我宣战,夏锦,我在这里。

我的声音仿似那颗该死的东西在说话:“不需要,江年川……我们分手……”

记忆里的那场雨好像从未停下来过,江年川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阿锦,恨过我么?”

摇头,我的脑袋轻靠在他的胸膛,抿嘴轻笑:“没有。”

他的唇贴着我的额头,有好听的低笑声传来:“真是好姑娘。”

很多事情已经不想再过问,他不想说的,我不想说的,都没有必要交代得一清二楚,我和他之间已经回不了过去了,那么就好好开始创造新的记忆吧。

车子停在江年川的公司楼下,他牵过我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的人见到他都纷纷弯腰致敬,也有不少人偷偷用眼角余光在我身上打量着。

“资本家。”我对着江年川好看的侧脸,小声咕哝。

他偏头轻瞥了我一眼,伸手按下电梯,一把将我往怀里带去,半推半就地进了门。

呃……想干吗?

还没开口发问,他就将我抵在光亮的内壁,倾身索取了一个漫长的吻。

在我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才放开我,将一直按在“26”数字按键上的手指收回,身体一转,与我并肩靠着,斜睨我的眼神似笑非笑:“这是来自资本家的剥削,阿锦,你要尽快适应。”

在我终于回神,准备恶拳相向时,他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句:“作好准备,资本家以后应该会变本加厉的。”

“江……”怒吼声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被硬生生地截断。

江年川心情颇好地搂过我,举步走向办公室,声音愉悦:“乖,陪我工作,资本家会付你工资的。”

门外秘书从桌前站起来,恭谨地提醒:“江总,有一位叫Mark的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一进门,这个叫什么Mark的,一眼就知道混了好几国优良血的男人,正对着我们笑得很是开怀,准确地说,那绝对是中国制造的桃花眼里满溢的笑是对着我发出的。

这孩子,胆儿真肥,这样红果果的眼神摆明了是在勾引身为良家妇女的我。

“Mark。Davis,你可以选择自己戳瞎双眼。”江姓资本家语带威胁。

向那个突然就瘪嘴无声哀怨的国际友人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走上前去,准备代表国家展现泱泱大国的气魄。

“那个……”调转了一下英语库存,我伸出一只手,“Hi,welcometoChina!”

叫Mark的男人突然咧嘴一笑,有种坏坏的痞子气,中文发音还有些生硬:“你好,夏锦,闻名不如见面了。”

诶?惊讶!这个友人……好国际啊……

可能是我张大嘴巴的样子有些滑稽,Mark笑得更开心了,走近江年川,哥儿俩好地搭上他的肩膀,英俊的脸上兴味十足:“Summer,你的夏锦真是太好玩了!”

江年川竟也突然神色一柔,附和道:“那确实。”

咬牙,搞了半天,这就是他们的结论?

为了回报江少爷的馈赠,我在请教了不下10个女生后,终于决定在冬天来临前,为他织一条围巾,崩溃的是,江年川在第三天就发现了我的举动。

对于他的评语,我实在不该抱多大的希望,所以当他笑嘻嘻地说出“丑”字时,我只是很淡定地解释:“谁说是给你的,这是给哥哥的。”

他没理会我闪烁的眼神,只是不客气地向后躺倒在我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神有一瞬间的温柔,声音充满蛊惑:“阿锦,想当江太太吗?”

脚下一滑,我恶狠狠地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杀气十足:“别自恋了!说了这不是给你的!”

两人靠得太近,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幽深的黑眸里有狡黠的波光闪过,然后,他突然搂住我,继续蛊惑:“嗯,想当江太太吗?”

我白眼一翻,从他的身上退下,和他并排躺着,直接挺尸。

这个家伙,会不会想得太远了点啊?

那个时候,我们几乎是天真地在开着这样的玩笑,因为从不觉得以后会来不及讨论这个问题,但似乎,时间是个吝啬到让人心酸的东西。

老千和Mark的第一次碰面可以说是很不愉快的。

这天天气很好,真正的秋高气爽了,尚尚更是开心地一直唧唧喳喳地没停过嘴,因为今天是他5周岁的生日。

碰巧又是周末,虽然对于失业人士的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大家商量了一下,准备集体出来野营,顺便放松一下劳累的身心。

所以现在的人员表有:我和江年川、尚尚三人,纪轩、欧阳、老千、梦汐、悠然五人,另带家属安笙筱,就是笙姐,梦汐的男朋友唐祁两人,最后是闲杂人等,身份待定的韩山南和Mark。一行12个人,开了6辆车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这事就发生在如何分配人员坐车上了。

当然了,为了充分发挥每一辆车的作用,即使是尚尚也知道,那是要每辆分2人的事,好吧,我在江年川的眼神下义不容辞地走到他那边,尚尚被纪轩抱进他的车里坐好,欧阳和笙姐,梦汐和唐祁,悠然则思考了一下跟我差不多档次的英文水准,自动爬上笑得灿烂的韩山南的车,然后就剩一脸愤恨的老千在原地跳脚:“你们就准备让我跟这个中文说得跟吃了怀孕母苍蝇似的外国佬一起?阿锦,你最善良了,来,姐载你,让他们男人培养国际感情去!”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脸都气青了的Mark,任由江年川拉着上了车,留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背影。

车外传来Mark四两拨千斤的回应:“我见过的中国女人,有可爱的,有温柔的,有活泼的,倒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让我用吃了怀孕母苍蝇的中文描述的话,就是无礼粗鲁加不识好歹!”

江年川倾身帮我系上安全带,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叫你的朋友小心点,Mark看上她了。”

“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摸摸我的头发,轻笑:“没事。”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好奇地探头,只见老千绷着一张俏脸,双目淬火,正一瞬不瞬地死瞪着气定神闲,倚靠在帕加尼上的的Mark,突然,她粲然一笑,姿态魅雅,在对方怔愣的时候,诚挚道:“Sorry,国际友人,哦,Mark是吧,我是古千,刚才的话我收回,我们……上车吧。”

然后,风情万众地绕过满脸疑惑的Mark,俯身上了车。

嘴角不自觉地一阵抽搐,跟还未上车的悠然和梦汐交换了一个各自惊悚的眼神,我转头对江年川说:“叫你的朋友小心点,老千看上他了。”

五辆车在前面稳稳当当地开着,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剩下的那辆极品白色帕加尼颠簸的车身在明明宽阔平坦的路上左冲右撞,期间还夹带着男人愤怒的“Shit”声和女子得意的笑声。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古千。

他的世界一直都隔着隐蔽的纱帐,我却从来不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是透明的。

所以我希望他喜欢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我,而不是这个破败的不知道是谁连姓氏都不确定的女人。

除去两个一直在互相攻讦的人,那次的野营还是很完美的,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尚尚特别高兴,烤肉的时候还自愿跟着男人们准备柴火,虽然江年川因为尚尚对纪轩的称呼而一直脸色不太好,但最终因为拍了只有我们三个的“全家福”而心情舒坦了起来。

之后的一天,吃晚饭,尚尚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到某个江姓男人的碗里,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川爸爸”,我,风中凌乱了。

接下来的一周,生活还算平静,白天,和江年川一起送尚尚去幼儿园,再跟着他去公司“工作”,中饭就会在附近的餐厅解决,有时兴致一来,也会驱车去一些位置偏僻但东西很好吃的店里吃饭,这就不得不提起江年川的司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虽然寡言了点,但人却很好,是江家位于美国的主屋管家,江年川10岁之前的生活差不多都跟他度过。后来江年川跟随江爸爸江妈妈来中国住,认识了我们一家,直到18岁因为江爷爷的身体原因,才回了美国,而这次回国,江爸爸他们没有跟来,大概是不放心,就差遣了管家过来帮忙照料。

下班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接尚尚到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晚饭,于是,准确的定义是,我和江年川,除了没有一起睡觉、洗澡和上厕所外,绝大部分时间简直就是腻在一块的,连梦汐那对都看着眼红,以致于现在公司上下的所有人差不多都对我失去了打量的兴趣,而改为明目张胆的直视了。

让我挫败的是,江年川居然烧得一手好菜,味道直逼高级餐厅。

后来有一次,趁他专心工作的时候,我实在是耐不住好奇,偷偷溜进内室,对着一墙的书籍开始卖力翻找,准备找出他暗地里苦学厨艺的证据。

书太多了,还大部分都是厚重的原文书,找得我脑袋发晕,期间眼睛又失明了一次,累得我只好瘫软在柔软的沙发上喘气。

视线在室内扫视一圈,突然被一个锗红色的箱子吸引住,那是放在书架最上层的一个箱子,大概有啤酒箱那么大,很精致,看起来是江年川很珍视的东西,放得那么高,一定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碰。

伸长脖子看了眼认真工作的人,我搬来一张椅子踩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抱了下来。

轻轻抚摩了一下箱顶,我有些紧张地摸索着开关……

呃,居然还是密码锁……

嗯,密码是什么?江年川的生日?不是。他家门牌号?也不是。不会是车牌号吧?

“叮……”箱子开了,密码竟是我的生日。

吞了吞口水,我轻轻地打开它。

“江年川。”我抱着抱枕叫他。

“嗯?”他正在翻一本很厚的书,看得很认真,手边还有一本笔记,时不时地低头在上面写些什么。

“我在你的办公室发现了一个箱子,红色的,嗯,很漂亮。”

他写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我,幽深的黑瞳里波光粼粼,语气轻柔:“哦,里面有什么?”

我将他的书放到一旁,轻轻一笑,伸手环上他的脖子,顺着他下意识地搂上我腰间的力道,从沙发移坐到他的腿上,将嘴唇凑到他耳边,吐气:“里面有一个……秘密。”

“这样啊。”他将我往上提了提,两人靠得越发紧密,漫不经心地应着。

唇角的笑意开始蔓延,我亲吻他的脸颊:“江年川,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啊?”

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许久,他轻搂着我的双手微微收紧,头埋进我笑得发颤的肩颈,语气难得郁闷:“得意的小东西。”

我瞥了眼他身后写着密密麻麻不知道是德文还是法文的本子,压下心底的涩意,笑容愈发灿烂:“江年川,那个时候你写的字比现在好看多了。”

肩上一麻,始作俑者有些忿忿地质问:“你连那个也看了?”

“谁让你凡是带密码的东西都设成我的生日。”

他没再说话,只是搂着我,气氛安静而温馨。

困意袭来,最近越来越噬睡了。

迷糊间,有人用清冷的嗓音在我耳际说话:“阿锦,我爱你。”

会答应和纪轩出来吃饭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过去的五年里,我和他的接触并不算少,也难怪老千她们总爱拿我和他说事。

只是,这一次,竟会觉得很尴尬。

尴尬什么呢?

我有些郁闷地使劲戳戳盘里的鹅肝,眼神闪烁,就是不敢直视对面温柔的视线。

“才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对面传来纪轩一贯温和的嗓音,我略一怔愣,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错乱。

纪轩是谁呢?这个一度无声照看我,无私帮助我的男人,他总是含笑地看着你,淡淡的光华在琥珀色的瞳仁里流转,栗色的发丝也有着同样细腻的温柔。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咧嘴一笑:“没呢,就是感觉几天不见,你又变帅了。”

纪轩也笑,唇角掀起好看的弧度:“帅到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有淡淡的酸涩在心间划过,我轻咬下唇,站起身,直视他微微疑惑的双眼:“纪轩哥哥,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什么呢?”他放松身子,修长的身躯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眼神调转到窗外,只留给我一个立体的好看侧面。

语塞,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