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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个小队的决议

几天没去肇周路小学,尽管忙得不亦乐乎,段镇还是感到心里空空落落。那儿真是宝山珠海,一去就令人着迷。

这天下午,当段镇刚刚走进校园,就发现六(乙)中队热闹非凡,原来班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四轮推车。他摸着几个队员的脑袋,好奇地问: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队员们见是大朋友段镇,争先恐后地嚷了起来:

“这是方基同学设计的流动图书车!”

“里弄里有些小伙伴上不了学,我们准备送书给他们看!”

“这车是我们大家共同造成的!”

段镇伸出大拇指,连连赞道:

“了不起!了不起!你们都是创造大王,都是爱心天使!”

回到大队部,他向刘元璋进一步了解了这项活动的来龙去脉,突发灵感,说:

“全国的失学儿童很多,如果在校的队员们都捐书给他们看,既可传播文明,又可培养爱心,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对呀!”刘元璋也来劲了,说,“马上向全大队推广六(乙)中队的经验。”

“不,向全区、全市推广!”

段镇一挥拳头,当即做出了决定,因为他相信,蒋文焕一定会支持他的看法。

一花引来万花开。

果然,其他中队听说六(乙)中队的经验之后,很快便行动起来,一下子造出十多辆流动图书车。其他学校的少先队也闻风而动,纷纷造出了各自的流动图书车。于是,一个全区红领巾流动图书车行动开始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各校大队部在同一时间,各自举行“为失学小伙伴送好书”活动出发仪式。

当锣鼓响起时,一辆辆五颜六色的流动图书车,在少先队员们的簇涌之下,向一个又一个里弄开去。

段镇和刘元璋跟随六(乙)中队的“第一号流动图书车”前进。刚才的出发仪式上,该车的设计者方基,被推选为剪彩人。此刻,他推着四轮车,向自己熟悉的失学伙伴走去。

车子一进弄堂,立刻被孩子们围得密密麻麻。

“给我一本!”

“借给我一本!”

孩子们的无数只小手伸向了流动图书车。他们喊着、跳着,整个里弄里都响彻了欢呼声。连一些成年人也都围了上去。

“这些孩子真好!”成年人在议论着。哪一个少先队员听到这种表扬会不高兴呢?刘元璋轻轻地对方基说:“怎么样?高兴吗?”

“高兴!”他笑着回答。从他的眼睛里刘元璋发现他好像有许多话要马上说似的。可就在这时候,一群小朋友把他围住了。

“方基阿哥,谢谢你!”

“方基阿哥,希望你们能常常把图书车开到里弄里来!”

“红领巾流动图书车行动”刚刚结束,段镇将一件喜讯通知了刘元璋。他乐滋滋地说:

“元璋,祝贺你,可以开开洋荤了!”

“洋荤?”刘元璋一时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段镇庄重起来,说:

“团中央要组织中国少先队代表团去苏联访问,特选派你去担任出国队员的辅导员。”

“天哪!这是真的?”

刘元璋惊叫起来。是啊,那是1954年,有几个中国人有机会出国访问?

“当然是真的喽!”段镇拍拍老朋友的肩膀,说:“任务光劳荣而艰巨,你还要马上去北京接受三个月的培训,赶快准备一下吧。

“可是,学校少先队这么多事,又没有任命其他辅导员。”

刘元璋细想了一下,有些不放心。段镇笑了起来,说:

“相信队员们吧,他们有自动化精神!再说,还有我这个‘第二辅导员’嘛。”

两个老朋友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刘元璋走后,段镇更忙了,但他与孩子们的接触更多了。

一天,第九中队举行兴趣测验。段镇闻讯赶来了,因为他想知道孩子有哪些兴趣。

主持人提出第一个问题:“你最近在想什么?”顿时热闹起来。有的说:“我在想人能不能长出翅膀,可以像鸟一样飞来飞去。”有的说:“我想发明一个宝贝,可以替我写作业,还能陪我玩。”还有的说:“我在想我能不能当上小队长?”

这时,鲍忠业同学的回答出乎大家的预料。他说:“我在想用什么办法使自己赶快长得高些、大些,还想快一点毕业!”

大家都奇怪起来,第一小队的小队长问他为什么这样想。鲍忠业兴奋地告诉大家,他喜欢听抗美援朝的战斗故事,决心长大起来做一个驾驶战斗机的空军,保卫美丽的祖国。

他正讲得高兴的时候,小队长却向他提出了一个不愉快的问题:“想当空军是好呀,可是为什么你不想把算术学好呢?”“算术?”鲍忠业皱起了眉头:“这门功课我看了头就发昏,有时间不如多运动运动,把身体练练好呢。”

鲍忠业是小队里算术成绩最差、算术课上最不用心的同学。今天,他又公开表示不要学好算术。

忽然汪孝男高兴起来,告诉小队长:“空军、算术、难道空军和算术没有关系吗?”

“嘿,驾驶战斗机,要是计算不准确,不是要和高山碰鼻子吗?”

中队的兴趣测验结束时,段镇表扬了那位小队长,夸他把理想与现实结合起来,说“脚踏实地才能实现理想,”建议他们好好讨论。

小队长马上找鲍忠业讨论空军和算术的关系。鲍忠业沉默了。他明白了不学算术,就不能当空军。于是,他正式向小队长表示要把算术学好,可是他没有信心,请小队长帮助他。

第二天一早,第一小队的同学们举行了小队会,讨论怎样帮助鲍忠业。

大家都热烈的发言,一致认为:飞机驾驶员不但要有强健的身体,更需要有丰富的知识,要保卫祖国,就一定要好好学习。有的介绍了自己的学习经验,有的鼓励他学习信心,最后,小队作出了这样的决议。

一、鲍忠业要准时参加自修课上的学习小组,不再迟到。

二、上课要专心,不懂要多问,做习题要多想、仔细做,不抄别人的作业。

三、小队全体队员要关心他,并专派张湘青、何关林帮助他学习。

四、下一次小队会上要张湘青、何关林和鲍忠业报告执行情形。

从这一天起,大家都关心起鲍忠业来了。上课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张湘青常问他:“懂了吗?不懂就问啊!”做习题的时候,张湘青又告诉他:“先好好看一遍题目,仔细想一想,做好以后,再仔细看一遍。”下课的时候,何关林常常问他:“题目做得出吗?”遇到他不会的时候,就一起留在教室里研究。每次习题卷了发下来,大家都跑到鲍忠业的座位旁来问:“对了几题?”“这次你得了几分?”

鲍忠业自己也努力起来了。早上六点钟醒来,一想起小队决议,就飞快地起来,再不慢吞吞了。上课的时候,鲍忠业变为发问最起劲的一个。回家以后,总是拿出算术书来研究,把功课做完了再玩。有几次星期日,他也不顾路远,拿了算术书到学校里找老师提问题,老师们都说:“星期日有学生来问功课,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事啊!”

奇迹出现了!

一向算术成绩不及格的鲍忠业,不但达到了及格线,而且还产生了学习兴趣,变“要我学”为“我要学”,成绩稳定在优良水平。

敏锐的段镇自始至终关注着鲍忠业的变化。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学习是学生的主要任务,少先队在帮助队员学习方面可以发挥什么作用呢?陈鹤琴的“活教育”原则中,专有“儿童教儿童”、“分组学习,共同研究”等内容,而鲍忠业的进步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况且,小队是自动化的,不用命令和检查,他们自动会采取有效措施帮助队员进步。

又是一个失眠之夜。

经过深思熟虑,段镇写出了《一个小队的决议》。该文发表在《解放日报》上,又被《中国少年报》在头版头条转载。这篇语言朴实而生动有趣的短文,引起了全国少先队界的浓厚兴趣,许多人从此记住了段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