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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警惕儿童的集体失语

全班31名学生中,竟有17名同学在作文里写了自己的父亲遇车祸身亡、母亲身患癌症等等,而他们的父母无一不健康地活着。

一位中学教师曾经遇到这么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她给学生留了个作文题目――《成长》。在批改学生的作文时,她发现全班31名学生中,竟有17名同学在作文里写了自己的父亲遇车祸身亡、母亲身患癌症等等,而他们的父母无一不健康地活着。这位教师感到问题很严重。回到家里,她翻出了儿子的作文本,因为儿子也在她所教书的学校里读书,她想看看儿子的作文是怎么写的。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她差一点儿背过气去:儿子的作文本上赫然写着――《当妈妈在车祸中不幸丧生》!这位教师母亲忍不住把儿子叫过来训斥了一顿,可孩子还挺委屈:那您叫我写什么?人家都这么写,这样写才能有故事,才能得高分,您懂不懂?不然哪有什么成长的经历可写?!一时间,母亲张口结舌。

的确,生活中如此千篇一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曾有一群男孩向我告状说老师太凶,我问:“怎么个凶法儿?”一个男孩脱口而出:“她满脸‘旧社会’!”另一个男孩则嚷起来:“她发火的时候,五官错位,紧急集合。”孩子们的形象描绘,让我这个写过不少书的作家也自愧不如,因为那是孩子们的童眼所察、童心所感。可是,在许多儿童会议上,却难以听到儿童的语言,反而大话套话不绝于耳,令人生厌。

许多人都说一样的话,写一样的事。孩子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有自己的语言,这就是悄然出现的集体失语现象。

说这种现象遍及全国丝毫没有夸张之意。不仅小学生写作文如此,就连中学艺术节的诗朗诵也是如此。明明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但学生们却诗情画意地朗诵道:“今天的天空一片蔚蓝,今天的太阳无比温暖”。我的一位朋友给孩子买了家教软件,其中有一道题目是让学生用给出的词组句。给出的词有“萝卜、小白兔、青菜、爱吃、和”。她的孩子组成了“小白兔爱吃青菜和萝卜”,可屏幕却给出了“答案错误”几个字。孩子试了几次,答案始终不对,只好来求助母亲。母亲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最后只好把答案调出来看,一看答案竟然是“小白兔爱吃萝卜和青菜”!可见,连现代技术也在制造集体失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难道大家都成了克隆人?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克隆不好,偏又心甘情愿地去克隆别人?一位有着30多年教龄的老教师的话也许能够揭露这一世纪之患的本质。她说:“考试最怕的是答案不标准,同一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现在却往往要求同学们的理解都要符合出题人的理解。我们在集体判分的时候有一个纪律,就是不许提问题,只管按照标准答案判。80年代的时候,政治考试中的简答分析题,只要意思差不多,就可以得分,但现在,标准答案往往具体到‘有这句话就得分,没有这句话就不得分’。多一个字扣分,少一个字扣分,考试成了八股,真是死读书,读死书。许多学生的答案意思对了,但不能得分,简直不能让人忍受,因此我再也不参加每年的集体判卷了。”

应该说,儿童集体失语现象是落后的应试教育体制所致。应试教育最有效的手段是考试,人们为了不被淘汰,只好努力地向标准答案靠近。近年来,我们国家在教育体制方面已经做了重大改革,在选拔人才方面,已经越来越重视独立性和创造性的培养,考试不再成为衡量一个人水平的唯一标准。即使是像高考这样的重要考试,答案也是丰富多彩的。这样,人们开始渐渐地有自己的头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语言,这无疑是我们整个民族的一件大好事。尤其是近两年的高考改革,更是集中体现了“让学生们说自己的话”这一教育思想。

中国的未来更是需要创新精神的,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创造力的人也不能算是人才。诺贝尔化学奖的获得者李远哲博士曾经剖析了中国的教育制度。他说:“我们对人才的选拔,是值得检讨的。我们用统一考试的办法,从很多学生中选拔‘杰出’的人。但我们知道,从事科学研究的人真正要做的是,走前人未走过的路,发现新的方法。所以,用考试的方法,看你以前积累的知识有多少,这是现在的应试教育考不出来的。人们常常问我,你选拔人才的标准是什么?我一定说,他该有创造力,有锲而不舍、追根究底的精神,要有学习新东西的习惯和能力,能和大家一起合作。”

怎样真正克服集体失语的病态现象,让孩子拥有个性化的童心?提出下列建议:

带孩子多体验生活,鼓励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有些孩子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想法,不是因为他不敢有,而是因为孩子确实远离多彩的生活。就像本节开头所讲的那个初中生,他平时被关在家里,对丰富的生活没有体验,没有了解,怎么能写出自己的感受来呢?所以,教师和父母要多带孩子出去,或者大胆地把孩子放出去。这样孩子的眼睛里就有了内容,头脑里就有了想法,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自己的。

坚信童言无忌,允许孩子“胡说八道”。有些孩子失语严重,是因为他们不敢在老师或父母面前“胡说”。如果哪些话说得不合适,就会被老师或父母臭骂一顿,这样孩子还敢说话吗?自然是闭嘴为妙。所以,成年人最好和孩子平等相处,宽容孩子的“狂妄”。

要坚持不以分数论英雄。儿童的集体失语现象往往是应试教育制度下的产物,如果父母或教师不能摒弃“分分计较”的心态,是很难让孩子大胆说话、大胆写作的。

成年人要以身作则,说自己的话,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成年人在与孩子谈话的时候言不由衷,做的一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这样想让孩子不说空话、大话、套话是很难的,因为孩子是看着成年人的背影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