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还吗?”裴宇耕有趣地挑眉。谁教当老子的爱玩女人,造了太多孽,害儿子担罪愆,老天真公平。
裴季耘忧心地望住她。这番话太伤人了,她承受得住吗?
然而,安絮雅没退却,清眸沉笃如昔。“这些,季耘都知道的,我没瞒过他。我承认,就算再好的女人,季耘都够资格拥有,可是他选择了我,虽然我不知道我凭什么得到他这样的眷怜执着,但我会用一生一世,去回报他这份心意,我不自卑,因为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他会快乐,而我比谁都希望他快乐。
“你们都说爱季耘、为季耘好,可是请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谁给过他真正的快乐?容我无礼犯上,伯父,我肯定您对季耘的父爱,可是,继承家业是他要的吗?在您一厢情愿想把一切都给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您给的这些,会造成他多大的心理负担?您知道,他爱艺术文学胜过企管商学吗?您知道,他多努力想建立手足情谊吗?可是您的专宠偏爱,却毁了他所有的努力,在您面前,他不快乐。
“伯母,您关心季耘,这点我也知道,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儿子,所以才更加倍地想要对他好,也许您觉得,自己是入侵他家庭的外来者,觉得亏欠了他什么,甚至觉得是自己的儿子逼走了他,内疚、想补偿,在您面前,他觉得有压力,他还是不快乐。
“再来就是你,裴宇耕。我不是你,当然也不会懂你的心情,无法为你的行为评断什么,也许,长久活在过于出众耀眼的弟弟的阴影之下,你也是喘不过气的,但是这一切并不是他乐见的,他很努力地想为你做点什么,用他的方式在保护你,你感觉不出来吗?我相信,你对他是有感情的,因为季耘是那种让人无法不疼惜的人,要恨他太难了,只是,你做不到坦然相对,只会以冷言讽语包装自己,在你面前,他又怎么快乐得起来?
“不管是伯父、伯母、大哥,还是这个家,都给不起他真正的快乐,那么,再去阻断他惟一能得到快乐的地方,是不是太残忍了?在我面前,他很轻松、很自在,无须背负什么压力,我看得到他真心的笑容,单凭这一点,我就够资格留在他身边了。”
现场,一片死寂。
两个年纪加起来过百,再加上一名商场冷面笑匠,全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给堵得找不出话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裴宇耕扬手拍了两下,“了不起,裴季耘。”原来他眼光不差,起初还以为只是个娇娇弱弱,没什么个性的温室花朵呢。
裴昌彦僵着脸,生硬地哼道:“好狂妄的口气!”
“不是狂妄,而是自信,我的自信,是季耘给的,他相信他的眼光,所以我也必须相信,他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