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1976--2012我的野人生涯
7951200000043

第43章 心灵的电报 (2)

1987年8月22日,神农架保护区内就发生过从巴东县堆子乡茶园村潜入黑湾非法采药的杜永仁、杜永俊、龚发丙等六人,因在高山采药遭遇冻雨、冰雹袭击,活活冻死在森林里的悲惨事件。在金猴岭的原始森林边,我和两个森林警察及两个民工,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看着躲藏在箭竹丛中的山民不敢出来,森林警察肖清就大声对他们喊道:“喂——我们在金猴洞的岩缝里——已经搜出了你们的粮食和药材——你们不出来——在山上冻死了,可由你们自己负责任——”

七个来自重庆市巫山县大峡乡的非法进山人员,处于饥寒交迫之中,一个个从箭竹林海中钻出来,跟我们一起走下金猴岭。但很快查明,他们进山采药刚刚三天,不是偷猎盗捕金丝猴的团伙。我们追踪偷猎者的线索中断了。

1987年8月31日,我们跟踪拍摄了三个多月的一个金丝猴群落突然不翼而飞。经过半个月满山遍野地搜寻,我们终于发现,原来有一伙利欲熏心的偷猎者,为了捕获金丝猴,他们已将金丝猴群驱赶到了低山,并在金丝猴活动区布置了大量钢丝圈。我带领摄制组民工龚善忠、向正富等人,一边不断在山中清除偷猎者安放在森林中的钢丝圈,一边在森林中寻找偷猎者。狡猾的偷猎者每天都有人匍匐在山崖上瞭望。只要我们一出现,随着负责瞭望的山民一声吆喝,偷猎者就借助密林顿时逃得无影无踪。

作者正在给一只从偷猎者手中救回的幼年金丝猴喂奶。

一个生机勃勃的金丝猴群落,很快被偷猎者追赶得七零八落了。那些被钢丝圈套住了肢体或脖子的金丝猴,活着的成了偷猎者的战利品,窒息而死的则成了森林中的食肉目动物的美餐。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金丝猴,成了一些陈尸腐肉挂在树杆上,郭跃华不但将偷猎者盗捕金丝猴的情景拍进了纪录片,还与我一道联名向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及保护区公安分局写了“关于有偷猎者在保护区内盗捕金丝猴的情况汇报。”

为了抓到偷猎者,我每天带着摄制组民工,在丛山峻岭中漫无边际地奔波劳累。这段时间,在我的带领下,我们从金丝猴的栖息地共清理出钢丝圈800多根,捣毁偷猎者的霸路四十多条。抓获非法进山的乱采滥挖、乱捕滥猎者三十多人。一天,金猴岭上雨雾蒙蒙。我带领摄制组的几个民工,分头在金猴岭的原始森林寻找金丝猴群。冷不防从茂密的箭竹林中窜出五个山民。看见一个手举药锄的中年人很快冲到了我面前,人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搏斗的勇气,使我突然像变成了一头猛虎。出于对偷猎者的深恶痛绝,从小凝聚在我生命里的浩然正气,一下子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我看准冲向我的歹徒,怒吼一声,一个前空翻如猛虎扑食冲到了他跟前,并乘势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当另一个歹徒举着药锄劈头朝我打过来时,我躲过他的药锄,怒吼一声,抓起他的两肩顺势把他摔下了山坡。

就在三四个歹徒手持药锄一起朝我打过来的危急时刻,摄制组的民工龚善忠、向正富,他们发现两个森林警察出现在了金猴岭的半山腰,就大声冲他们呼喊起来:“乔克应——肖清——快上来——快上来——”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小龙潭派出所的森林警察乔克应、肖清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两个森林警察的出现,震慑了几个亡命歹徒。他们见势不妙,这才惊慌失措地逃进茂密的箭竹林中。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冻雨,在凌厉的寒风作用下,高山上所有的树木、箭竹林海转眼间就结了一层白花花的冰挂。遇上高山这种恶劣的天气,只要人的衣服被冻雨湿透结成冰,人就会冻死。在神农架高山的箭竹林海中,我就先后十多次碰见过被猛兽啃食得七零八落的人的遗骸和头颅。

75

1987年11月23日,我在与郭跃华一道进山寻找金丝猴的途中,我们发现有两只落入了偷猎者的钢丝圈的金丝猴,正在大树上挣扎。一只受伤的金丝猴挣脱钢丝圈逃向了密林深处。另一只金丝猴在树上挣扎断了左前肢,从大树上滚落下来在地上哀嚎。我与郭跃华迅即将这只奄奄一息的受伤金丝猴救下了山。经过我与郭跃华用各种食物对伤金丝猴精心喂养,请来林区职工医院的胡少华医生对伤金丝猴进行治疗,一星期后伤金丝猴渐渐恢复健康。当保护区管理局要用吉普车将伤金丝猴送到山下继续治疗时,看见这个渐渐充满活力的美猴王,像是舍不得我这个救命恩人,几次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扑到我的身边。我激动万分,一边拿金丝猴爱吃的云雾草——松萝喂它,一边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陪护它一同坐吉普车下了山。

神农顶的南坡山深林密,人迹罕至,历来是偷猎者云集的地方。原始森林里不但生活着一个有三百只金丝猴的大群落,还生活着珍稀白化动物白麂、白熊,经常有华南虎出没。神农架的白化动物被生物学家认为是生物转基因发生突变形成的。出现白化现象的动物跟出现白化现象的人类一样,其主要特性是毛发雪白、皮肤粉红、眼睛畏光。因为白熊在森林中遇到阳光行动迟缓容易捕捉,原始森林的白熊自然也成了偷猎者盗捕的对象。据刘民壮教授等专家写给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救救神农架,建立神农架保护区刻不容缓”的报告中统计,仅在1981年冬,潜入神农架南坡原始森林的四川城口县、巫山县、湖南省巫山县、湖北巴东县等地的偷猎者,不仅偷猎盗捕了34只金丝猴,分别盗卖给了上海、重庆、广州、成都、武汉的动物园,被他们弄死的金丝猴多达上百只,先后几次落户到深圳、武汉动物园的珍贵白熊,也都是偷猎者从这里盗捕的。

一只被偷猎者的钢丝圈套断了左前肢的金丝猴被作者救护后,经过治疗正在溪边汲水。

神农架中的白化熊。

我在山中发现盗猎金丝猴的团伙,就苦苦搜寻几个月,几次累昏倒在山中。单位有人说我为了保护金丝猴劳苦功高,应该被评为林区的劳动模范。但也有人因为我没有抓住偷猎者,他们说我是神经病,不该在社会上给本单位捅娄子造成不好的影响。有不怀好意的人,甚至对我造谣中伤,说是我为了拍摄金丝猴纪录片,带领民工在山中捕捉金丝猴,以致有不明真相的领导竟然派警察传讯我做笔录。就在我遭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诬陷迫害,使我无限苦恼的时候,是一些具有社会责任感的记者,帮助我维护了人格尊严。1988年2月22日,通过记者明察暗访,针对有人将神农架保护区的珍稀动物金丝猴,源源不断地偷运到武汉动物园非法出售的现象,《长江日报》《楚天都市报等省内外报》纸争相做了报道。林区公安局、自然保护区公安分局通过立案侦查,这才使一个由保护区附近18个村民组成的,偷猎盗捕金丝猴22只,在山中弄死金丝猴若干的偷猎盗捕金丝猴的犯罪团伙,及非法收购金丝猴的武汉动物园有关责任人,相继抓获归案。

由于在广袤的深山密林中,要完全杜绝偷猎者很艰难。几年后,我在陪同国外电视传媒到野外拍摄电视片的过程中,又多次发现偷猎金丝猴的犯罪团伙,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与偷猎者斗争。仅在1986至2000年间,经林区公安局、十堰市公安局和房县公安局侦破,就有三个震惊全国的偷猎盗捕金丝猴的大案告破,看着先后有四十余个偷猎盗捕金丝猴的犯罪嫌疑人落入法网,我也一次次如释重负。

2000年6月4日,发生在神农架保护区的第三次震惊全国的盗捕金丝猴大案告破,十多名偷猎、偷运、盗卖金丝猴的犯罪嫌疑人,在林区红花镇接受公判。

第四篇 冲刺迷魂塘

1990年元旦,我与助手任传江历经艰难,到达野人出没的方圆百里渺无人烟的迷魂塘。循着一行长约38公分的野人的大脚印,深入高山雪原寻找野人的踪迹。探秘白骨累累的人洞子,搜索猎人曾见过的大骷髅。年华逝去,我的心仍时刻关注着深山的“野人”。只要哪里传来有人在山里遭遇了“野人”的消息,我又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