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1976--2012我的野人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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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猫子洞前的“惊喜” (2)

那个趴在洞厅上方岔洞的狡猾的家伙,又早已探出了脑袋。不知怎么,有一种对这个高贵的洞主产生的神秘感,驱使我要对它打声招呼。于是,我朝向它,学着野人的呼唤声,“呜喂——呜喂——”的叫了两声。这突如其来的嘹亮的呼唤声,在空荡荡的洞厅里,产生出震耳欲聋的共鸣。这时,随着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响起,一阵阵笨重的飞翔声掠过我们的头顶。接着我们看见了一个又一个扇动着巨大翅膀的黑影,飞出了洞口。“是猫头鹰!”我刚说完,任传江说:“好大的家伙呀!”。

我们正欣喜地议论着,从洞外的山林里猛然传来了模糊粗犷的“呜喂——”“呜喂——”的呼唤声。

“你听!”任传江惊喜地叫起来。他的话音刚落,从洞外的山林里又传来了几声“呜喂——呜喂——”呼唤声。

“是野人在呼唤?”随着一个念头的闪出,我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我激动得心脏越跳越快。我和任传江一个迅速朝单管猎枪的弹堂里填着散弹,一个立即拔出刚刚装进刀鞘的刺刀。然后两人配合默契,开始朝着发出呼唤声的方向,悄悄地迈开了脚步。

任传江可能为了吸引野人走近我们,他突然朝着不远处的森林,学着野人的粗犷的嗓音,也“呜喂——呜喂——”呼唤起来。刚刚在不远处发出的“呜喂——”的呼唤声戛然而止。接着,我们听见了“喳,喳,喳,喳”的脚步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两人像生怕追赶不上野人,我们迈开双腿就飞快地追了上去。只为追上我们梦寐以求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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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猫子洞外的森林里突然传来几声“呜喂——呜喂——”的呼唤声。我们满以为是碰上了野人。听见“喳、喳、喳、喳”的脚步声在迅速奔向远方,我和任传江拔腿就追。奔跑一阵,当我下意识地看一眼雪地上的脚印时——刚刚在心中燃起的万丈激情,突然熄灭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年轻人手中拎一根四五尺长的木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立在离我们20米的一道山崖边,心有余悸地大声问着我。

“我们以为碰上了野人才追上来的。我们住在林区油坊坪村的张光祥家里。”

“你们住在张光祥家,张光祥是我的姐夫。我就是从房县过来,到他的家里去的——”青年接过我的话说道,“哎,刚才我差点被吓死了,我以为猫子洞里有野人在叫唤。”

住在张光祥家,听张显成老人说,在锯齿岩的半山腰也有几个山洞。我们决定去探究一番。张显成老人80岁开外,不能带我们进山。我们只好请他的孙子——一个长得像柱头一样结实的小伙子给我们当向导,沿张家门前的洞儿沟逐流而上。

在挂满冰凌的悬崖下搜寻洞穴。

在油坊坪的探洞是非常艰辛而危险的。2月7日下午,我们正在高耸入云,狰狞可怖的锯齿岩的巉岩下,沿着山林中的一条兽径往前走。从海拔2000多米高的山崖上,突然传来了山崩地裂般的声音。那是悬崖上一些数十米高的冰挂,在阳光下开始融化后,纷纷坠落到山崖下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把我们的心震慑得惶恐不安。一直走在前边的任传江,沿着我们脚下的兽径,走到一个山岩旁停下来。他一边观赏着锯齿岩雄伟、壮观的奇峰峻岭,一边等候着我们。等我走近他后,就在他即将迈步的时候,我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脚下。当一根横贯兽径的细藤闯入我的眼帘的时候,我赶紧朝他胆战心惊地喊道:“任传江——千万别动——你的脚下——有垫枪——”喊完话,仿佛一场灾祸已经大难临头,我的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只有反复冲着他喊着一句话:“你——千万别动——千万别动——”

听见了我的喊声,好久以后,已像一脚踏在了地雷上的任传江,这才像神志完全麻木了似的,冒着垫枪一触即发可能造成惨祸的巨大危险,他脸色苍白,慢慢低下头,慢慢扭着身,慢慢朝脚下看去。直到好久以后,他才提心吊胆,像从死亡的魔爪里悄悄逃离出来一般,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小心翼翼地从那根夺命的垫枪的引线边,一寸一寸地移开自己的腿。这次在附近的山中碰上了垫枪,差点闹出人命关天的大祸,使我们一连几天心有余悸,几天后我们只好朝着麻湾村的安场组转移。

我们顺着麻湾村左边的举场河前行三公里地,沿着阴坡的一条小道爬上了半山腰。前边的山道上有个高个子中年男子,用背篓背着很高的铁皮油桶,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着鲜艳的红衣绿裤的青年女子。上前打听,高个子中年男人是安场组的组长高云龙,年轻的女子是他待嫁的女儿。

高云龙家的三间大瓦房,坐南朝北位于送郎山的北坡。走进喜事临门的组长家,我们就被众多男女当作稀客簇拥到了高家的火笼里。高云龙的父亲——一个高挑、温和,年近80岁仍精神矍铄的高发奎老人,满脸流露着和善又略带神秘的笑容。他吧嗒着一杆金灿灿、足有三尺长、一斤重的铜锅烟斗,不时向我询问一些进山的事。一个一直拿好奇的目光打量我们的中年人,是高云龙的弟弟高云希。这是个热情、爽快的四十多岁的单身汉。组长的女儿要出嫁,特地从山下的村里请来了厨子。屋里屋外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就连猫啊、狗啊、老公鸡呀、肥鸡婆呀和一头灰溜溜的老公猪啊,都像在分享人间的喜悦,一个个在厨房里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稍坐片刻,我就问高发奎老人:“高大伯!你们这儿的妖怪洞有什么典故?”

“要说妖怪洞,我们这里的老年人没有不知道的。初解放的时候,那个洞里住过一个披头散发的妖怪,把我们这儿的一个女人抢进去住过……”高发奎老人神采飞扬地为我讲着,“等家里的人几天后找到洞里,被妖怪抢到洞里的女人也披头散发、衣不遮体地疯了。三四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洞里没有什么了。”

妖怪洞离村子就四五公里地,在高云希的指点下,我和任传江很快就去探查了一番。妖怪洞不算大,高4米、宽3米、深约40米。走过大约10米的明亮的前厅,攀爬二三米的一道坎,便进入了宽敞且密不透风的寝洞。我在既干燥又暖和的洞穴中,一会坐下,一会躺下,体会着当年野人在这个美轮美奂的洞穴中安居的滋味。经过一番体会,不觉有些沮丧,面对自己在山中探察的第68号石窟,我有些不甘心地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怏怏而回。

组长家的火笼里,大堆的木炭依旧熊熊地燃着火焰,那些已经熟悉的面孔依旧围坐在火笼里,只是先前满屋子喜悦的气氛,似乎飘散了许多。刚从森林中背着木炭回来的高云希,察觉火笼里的空气很沉闷,就冲大家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厨房里的油桶被猪老公掀翻了……”组长高云龙的妻子一语道破了谜底。

此时,我和任传江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就悄悄从身上掏出15元钱,朝高云龙递过去,说:“刚买来的菜油被猪拱泼了,也是可惜,明天再下山去买点吧。”高云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走到哪里都是吃了饭给别人结账,先给你15元钱,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算生活账。”

高云龙为我们安排住宿的寝室里,堆放着他为女儿准备的桌椅板凳和衣柜、写字台、梳妆台等嫁妆。那些令人头昏脑胀的油漆味使我彻夜未眠,第二天,我与高云希商量,让他与老父亲挤一张床,把他的床让给我和任传江。高云希的房子就紧挨在高云龙家的屋后。高发奎老人与高云希相依为命,老伴早逝,没有媳妇料理,生活过得很清苦。他们除了耕种几亩贫瘠的土地,平时的生活乐趣,都寄托在猎枪上。

一次,听高云希说,他曾在一个叫南崖的山崖地带看见过一个大骷髅。我问他:“你看见的,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现代人的骷髅吧?”高云希说:“都40岁的人了,我还不认识现代人的骷髅?快20年了,我在山中打猎,天下起雨来,我跑到一道山崖根下去避雨,看见一堆人骨头和那么个大骷髅。”他比划着自己的股骨,继续说着,“我们的腿杆骨也就40厘米的样子,我看见的那个人的腿杆骨,起码有70厘米长。那个人起码有二米五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