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男,1978年12月生于上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素有“中国第一悬疑作家”之称,中国最具有全球畅销潜力的作家。作品已在多个国家翻译出版,被改编成了三部电影,一部电视连续剧。2000年起发表作品,同年获“贝塔斯曼·人民文学”新人奖。2001年长篇小说《病毒》横空出世,至今已出版《地狱的第19层》(获2005新浪年度图书奖)、《荒村公寓》、《旋转门》等长篇小说15部,其中《荒村公寓》被拍成电影,《诅咒》被拍成电视连续剧《魂断楼兰》。2003年起在台湾高谈文化出版公司、中时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爱人的头颅》、《地狱的第19层》、《荒村公寓》等中文繁体字作品共七本。2006年,俄文版《病毒》与《诅咒》由俄罗斯36.6俱乐部出版社出版。2007年1月,《蝴蝶公墓》繁体字版由台湾麦田出版公司出版,创造了内地、台湾、香港三地携手同步出版记录。2007年1月,发行首张个人音乐专辑《蝴蝶美人》(《蝴蝶公墓》一书附赠),共收入数首蔡骏作词的歌曲,并由蔡骏本人演唱录制,滚石唱片荣誉出品。
截止2010年6月,蔡骏作品在中国内地累计发行销售达650万册。连续五年保持中国悬疑小说畅销冠军纪录。
关于成长:内心也叛逆,外表很温柔
许多余:蔡骏兄你好!首先祝贺你的新书《人间》出版,同时也祝贺你入围本年度作家富豪榜。关于你的新书《人间》你有着怎样的期待?这部书与你以前出版的作品相比有哪些不同?
蔡骏:《人间》不仅是小说人物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现实中每个读者的世界,这本书也可以算是对过去的告别,表面上保持悬疑小说形式,但在整体结构与内核精神方面,都已远远超出了悬疑小说,综合了其他许多类型小说的特点。通常悬疑小说,也包括我过去的所有作品,关注重点在于解开故事发生之前的谜,而《人间》最重要的并不是解谜也非宝藏,而是主人公命运的变化发展,它有更大空间去展现人物形象,去描写现实中的人与社会。所以,我给《人间》的定义是“跨类型通俗小说”,更像19世纪欧洲的通俗小说,既有浪漫主义又有批判现实主义,如大仲马的《基度山伯爵》。《人间》写了一个现实主义题材,就是要勾起千千万万现实中的人们共鸣,而绝不仅限于象牙塔中的学生。因为现实远比小说精彩或残酷一百倍,这是一部适合所有人阅读的书,是记录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悬疑史诗。
许多余:作家富豪榜上公布的版税收入是你今年的实际收入吗?蔡骏:当然不是。
许多余: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文学的?是因为家庭的熏陶吗?还是因为别的?
蔡骏:我的文学启蒙是从小时候的连环画开始的,至今仍记得当年很多经典的连环画,这也从小培养了我对历史的浓厚兴趣。当时家里有许多藏书,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如饥似渴地在家里找书看。其中很多是大学生读的书,现在看来大概是有些早慧了。比如,《悲惨世界》从小学就开始看,虽然仅限于其中滑铁卢战役的那段,却反复地看了几十遍。
许多余:听说你是从22岁开始发表小说的,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什么时候?那一刻心情如何?
蔡骏:18岁到21岁,几乎每天都写一首诗,但总共只有两三首发表过。22岁开始上网,在榕树下网站发小说,当时还不是现在那种自己上传帖子的模式,而是要经过编辑审核之后才能发表的。刚开始看到自己的文字,就这样挂在网络上可以让许多人看到,肯定是非常兴奋的,并且还能看到别人给我好评,立即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心。我觉得对我而言最大的帮助是这一点——自信心。
许多余:听说你小时梦想是成为国家地理绘图员,后来怎么又喜欢上文学并走上文学道路了呢?
蔡骏:应该说文学一直都很喜欢,但历史和地理也是我的最爱。真正爱上文学,还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但内向的自己又无从倾诉,便只能诉之于笔端。那时养成了经常记录心情的习惯,在一些小本子上写些文字,然后写诗、写小说。
许多余:你在中学时代,是怎样一个状态?那时是不是很叛逆?还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孩子?当时父母对你的管制严格吗?
蔡骏:内心叛逆,外表柔顺。
许多余:你以前语文考试的成绩如何?你认为中国当今的语文教育存在哪些问题?蔡骏:以前语文考试成绩良好,但不算最好的。离开学校很多年,对于当今的语文教育说不出什么意见,我想最好的教育还是培养兴趣的教育,只要对文学感兴趣,一切就自然水到渠成。
许多余:这么多年来,你觉得自己有哪些比较大的变化?
蔡骏:我觉得在心态方面,在意识形态方面,还有最根本的精神世界方面,我依然是十几年前的我,依然是那个理想主义的我。如果说有最大的变化,那就是写作让我获得了更大的自信心。
文学与文化:中国的读者素质较低
许多余:都说写作是需要天赋的,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你觉得自己能有今天,是因为天赋,还是因为自己的勤奋?
蔡骏:当然,我认为自己是有文学天赋的,尤其是当自己开始写小说之后。但我也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当年和我同一时期在榕树下开始写作的那些人,其中也不乏非常优秀、有潜力的作者,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坚持下来,如今已销声匿迹。但我相信自己的才能,相信总有发挥光彩的那天,才能坚持到看到曙光的今天。
许多余:你比较喜欢中国的哪些作家?国外的呢?其中哪些作家对你的影响比较大?同代的作家中你最欣赏哪些?你最不喜欢哪些作家?你觉得在自己的写作生涯中,谁对你的影响最大?
蔡骏:其实最喜欢古代的那些诗人,尤其是宋朝的,如陆游、辛弃疾等。中国当代作家,我个人最喜欢的是张承志,因为我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外国作家中卡夫卡、博尔赫斯都给过我很大影响,目前仍然活着的作家最喜欢的是斯蒂芬金。同代中国作家的作品看得极少,所以无法评价。
许多余:你认为中国当代文学存在着哪些问题?如何才能让这些问题得到一定的改善?
蔡骏:当代文学的问题,作家自己是无法评价的,每个人都只能做好自己能够做好的事,作家自然就是写自己的书。
许多余:中国的文学“诺贝尔”梦一直没有实现,目前只有高行健一个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他还不是中国国籍,许多汉学家说中国文学与西方及亚洲的日本、印度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你是否认同此种论断?你觉得这种所谓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蔡骏:文学本身就是没办法拿来量化对比的,如果仅就出版市场和全球影响力而言,中国的小说尤其是通俗小说确实无法与日本相提并论。我觉得这种差距一方面是市场的原因,中国的图书市场原本就落后,读者的素质也相对较低,国民没有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成年人不进书店买书,青少年读者所占比例较大,直接导致了郭敬明现象的产生。另一方面,中国作家往往视野很窄,只关注自己熟悉的范围,或者停留在空想的阶段,而没有把目光放到整个世界的文化背景。比如日本作家中就有许多中国通,写过许多以中国为背景题材的小说,如靖上井与田中芳树。
许多余:你给文学是如何定义的?你觉得文学是什么?相对于科学或其他学科,你认为文学与它们相比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蔡骏:我对文学的定义——是人类用文字来表达创造力的一种活动。文学最独特的地方,在于其对人类各方面的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个人创作:我在创作过程中感动了我自己
许多余: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坚持文学创作吗?都取得了哪些自我感觉比较骄傲的成绩?你觉得文学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蔡骏:首先,我在创作过程中感动了我自己;其次,我的作品感动了一部分读者。这两点是让我觉得骄傲的。文学对于我意味着什么?我想意味着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吧。
许多余:我看过你的《荒村公寓》,书和电影都看过,你的那本书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读大一,那时到处都在卖你的盗版书,你感觉盗版让你损失了大约多少人民币?
蔡骏:这个真是无法统计了,如果把所有我的盗版书都算上,再乘以版税率的话,估计有上千万元吧。
许多余:你的书只要一出版就会畅销,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蔡骏:那还是2005年以后的事,首先还是作品本身具有畅销的可能性,如故事的可读性与引人入胜,还有始终关注人物的情感,是人物的性格在驱动着故事前进,而不是故事在推动人物。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定的机遇,我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出版社与编辑,并且抓住了那个机遇。
许多余:你为什么会选择写悬疑小说?你写过其他类型的小说吗?
蔡骏:我最早写的小说应该都算纯文学,2000年还得过一个全国性的文学新人奖,获奖小说刊载在那年的《当代》杂志上。后来,感觉有一个好的故事创意,并且有强烈的创作欲望,便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那就是我的第一个长篇小说《病毒》。当时,国内几乎还没人写悬疑小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悬疑小说。后来,才开始逐渐地对悬疑小说有了清晰的认识。或许,我很快也会写其他类型小说的。
许多余:在你的许多作品中,都会穿插一些爱情故事,如对爱情的背叛,或者因情自杀,还有一些对内心纯真爱情的向往与忏悔,而这里恰好包含着许多人性的光环,你是企图在自己的小说中来揭示这种复杂的人性吗?或者是审判我们庸俗的生命?
蔡骏:我的每一部长篇小说,爱情都几乎是最重要的元素。人性纵然复杂,但我更希望爱情可以简单一些。所以,这样我的作品中的主人公,才可以爱得热烈,爱得纯洁。
许多余:一般来说,一个写作者在写作的初期总会模仿一些人,你有过这样的模仿阶段吗?但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区别于其他人,这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你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了吗?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你以后的写作风格和写作方向还会有变化吗?
蔡骏:刚开始的时候必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肯定不可避免受到前辈的影响。我觉得自己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风格,但形成风格也未必完全是好事,如果作品比较多的话,就会让熟悉的读者抓到你一定的套路和共性。所以,最近几年来我的每部作品都在追求不断的变化,期望不断地超越自己。我相信自己的风格一定会有更大的变化。
许多余:你觉得能够让自己坚持文学梦想的最大动力和最充分的理由是什么?蔡骏:因为文学是我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许多余: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而写?
蔡骏:为了创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
许多余:你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有没有为自己定下什么计划和目标?你觉得自己在10年之内是否可以超越心目中的偶像(假若你有偶像的话)?或者已经超越了?
蔡骏:写作计划是一直都有的,我是个比较理性的人,比较会做规划。但是谈不上什么具体目标,因为写作毕竟不是工程,谁都不可能确保作品会达到怎样的效果。偶像不是用来超越的,而是希望自己在偶像之外成为新的偶像。
许多余:作为一位超级畅销书作家,你如何看待“文学市场化”?
蔡骏:远远谈不上“超级”二字,“文学市场化”要看哪部分的文学,类型文学天生就具有市场化的潜质,吸引更多的人来阅读本身也是小说最初的功能。国外的文学市场化程度要远远超过中国,人家的市场容量也远远大于我们,因为欧美人与日本人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与阅读习惯,而中国人没有。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文学市场化”,需要担心的是“无人阅读化”。
许多余:你觉得如今文学过度的商业化对于一位作家来说是否有一定的伤害?你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是否遇到过出版商与自己的写作初衷相违背的情况?你是如何处理这个矛盾的?
蔡骏:过度商业化肯定对作家有伤害。我在创作的过程中,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出版商希望我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而这些话往往更能吸引媒体和公众的眼球。我通常都会直白地拒绝他们。我不是故意要保持低调,而只是本性如此,不想说出违背自己本性的话。
许多余:你评判一部作品“好”与“坏”的标准是什么?
蔡骏:可以有可读性与非可读性的标准,但没有“好”、“坏”的标准。
许多余:迄今为止,你最满意的作品是哪篇(部)?当时创作的时候有什么背景?
主要取材于真实的生活还是虚构?你在这部作品中寄托着怎样的思想?
蔡骏:最满意的是新书《人间》(上、中、下三卷)。
生活:不可能有理想的爱人存在
许多余:你的许多小说都被拍成了电影,这给你带来的收入与版税相比,哪个多呢?
蔡骏:如果一部销售量普通的图书被改编成电影,那么电影改编权转让的费用,通常要高于小说的版税收入。但如果是一部畅销书的话,那么还是图书的版税要高些。我的影视方面的收入,只占我的版税收入的很小一部分,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方面。我更希望能够有一部电影能够把我的作品拍好就足够了,期望即将公映的电影《荒村公寓》能够让自己满意。
许多余:你目前的生活状态如何?很悠闲还是很忙?蔡骏:很忙。但我期待悠闲的生活。
许多余:谈谈你的家庭情况,包括父母、爱人等,你们之间是否有代沟呢?你认为作为一个作家,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你理想的爱人?或者说合适的、称职的伴侣。
蔡骏:不可能有理想的爱人存在,只有比较合适的那一个人。
许多余:你对80后同龄人的写作情况了解多少?你觉得哪些80后作家最值得期待?蔡骏:因为不太了解,所以也很难评价。
许多余:你对于“炒作”这个问题怎么看?
蔡骏:在图书市场上,一定的宣传是必需的,就看这种宣传是否虚假,是否惹人厌恶,如果是的话,那就是恶意的“炒作”。
许多余: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在乎别人的评价吗?
蔡骏:我是一个既单纯又复杂的人,也是一个典型的摩羯男,就像海明威的冰山理论,我通过嘴巴里说出的话,仅仅是我心里话的八分之一。因为我的谨慎常常会到偏执的程度,所以总是在内心把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断反复地推演,也可以说我每天都在心里写着以自己为主人公的小说,想象某件事或某个人的无数种可能性。这样的人最容易患得患失,总是停留在想的阶段,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来说这一生敢于付诸实践的可能只有一件事——写作。所以,我会在写作里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作品中的人物也可能如我一般内心挣扎。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复杂的人与人的关系,越来越复杂的人心,这样复杂的外部世界碰到我这样的人,就会充满着悬疑——就像我的《人间》里的主人公。所以,我也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
许多余:你希望自己的读者是哪些人?或者说,你写作的目标人群是什么?当你的一个铁杆读者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当你的一个铁杆读者对你说非你不嫁(或娶)的时候,你将如何对待他(她)?
蔡骏:我希望读者是任何一个人,而不要限定在某个年龄群体。目前中国的成年人不买书,使得大部分读者都是青少年,这是不正常的现象。我不会让读者影响到我的生活。
许多余:你的写作状态什么时候最好?接下来,你有哪些计划?
蔡骏:任何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创作欲望的人。接下来的计划有很多,唯一不变的计划就是作品的风格一定会有变化。
许多余:除了写作,你平常都有一些什么爱好?
蔡骏:阅读是最大的爱好,除此之外可以说是索然无味。
许多余:如果让你给自己的下半生做一个预测,你将有一个什么样的预言?蔡骏:让全世界都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