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城外,大楚与柔然边境
雪轻荭与楚浩天已经僵持了许久,两人都沉默着,静静的看着对方。不发一言,也言语相激,更没有武力相向。
眼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倒是雪轻荭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朕怕是要拂了楚皇陛下的盛情,实是国内事务繁忙,无法离开朕。他日有机会,朕定会再次亲来大楚,向楚皇陛下赔罪。”
楚浩天冷冷一笑,“女皇陛下,正如你所说,有些事情你我心中彼此有数,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徒增笑料呢?”
雪轻荭嫣然一笑,丝毫不把楚浩天的怒火放在心上,云淡风轻的说道:“若是朕说……朕不懂楚皇陛下的意思呢?”
“你……”楚浩天神色一凝,他没有料到,话已然点明,雪轻荭竟然也矢口否认。冷冷的注视了她片刻,楚浩天大笑道:“女皇陛下果然是好气魄!好手段!”
“楚皇陛下过奖了,朕自知与楚皇陛下相比,仍逊色不少。”雪轻荭谦虚地说道。
尾随雪轻荭銮驾而来的金轩与段别离悄然隐藏行踪,暗中注视着两位皇者的巅峰对决。未防止被他们所觉察,金轩两人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过,他虽然听不到雪轻荭与楚浩天的声音,但却可以从他们两人的口型上推测出一二来。
随着他们两人的交谈,金轩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心中更是有种更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一般。可偏生他一时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让他不由紧紧皱眉。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金轩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劲了!是雪轻荭的表情和眼神!自出上京后,雪轻荭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朝着柔然的方向而去。她虽不曾表现出现,但是金轩仍是可以从她眼底偶尔闪过的一抹凝重中看出些许的端倪来。可以说,一路上,雪轻荭都未曾真正放松。直到……直到楚浩天的出现!雪轻荭的表现更加的淡然,而眼底的那一抹凝重也随之消失,松了一口气,似乎楚浩天的到来反倒是让她放心了下来。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除非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并非是怡然!她所做不过是为了拖延楚浩天的时间,让怡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掩藏自己真正的行踪。想到了这里,金轩不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的确可以配得上我!配做我匈奴的王妃!
“殿下为何发笑?”看到金轩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段别离不禁有些好奇。这些日子来,金轩一直心事重重,让他再也看不到昔日在匈奴那个肆意昂扬的王子。他看得出来,对于大楚的怡然公主,金轩是用了心,否则,也不会为了怡然公主的处境而担忧。只是,段别离看向金轩,看着这个他悉心教导武功的徒儿,心情有些沉重。我的王子殿下,我希望你能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莫要与我一样,等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天,才追悔莫及!我不求你成为天下至尊,只望你能得到自己真心所爱的人,携手相伴!
段别离自嘲的笑了笑,曾经的自己,以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才是自己想要的。为了得到这个名号,他不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被仇敌残杀;为了这个名号,他几乎众叛亲离,不曾拥有一位真心相交的朋友!待到得到的时候,却陡然间发觉,原来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自己所追求的。可逝者已矣,便后悔又能如何?
金轩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别离师父,传我命令,计划取消。”
“取消?殿下打算放弃……”段别离惊声问道。
“不!”金轩摇头说道,“若那真是怡然公主,牺牲一些勇士救下她,亦是值得的。”
“殿下是说那并非是怡然公主?”段别离说道,“可她的神形无一不……”
“这正是雪轻荭高明的地方。”金轩沉声说道,“如若不能以假乱真,又焉能骗过楚浩天?”
“殿下如何肯定这人非怡然公主呢?”段别离怎么看那名女子都无法看出半分破绽来。
“是雪轻荭告诉了我。”金轩笑道,“雪轻荭身边皆是女子,别离师父也看出来,那些女子武功之高,绝对丝毫不比男儿逊色。只是,这里毕竟是大楚境内,有道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雪轻荭却并不担心,反而比楚浩天更加淡然。这便在无形中告诉了本王一个消息,她身边之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非怡然公主。这个跟头楚浩天是栽定了!”金轩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是,”段别离恭敬地说道,几个起落后,便消失在金轩的眼前。他必须尽快把命令传达下去,若是计划实施,怕是会引起两方的注意。
金轩看着仍处于僵持中的两方,沉思起来。雪轻荭突然高调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大楚的贵妃。可如今,在她身边之人,偏生又不是怡然公主。那么,怡然公主究竟会在哪里?如果我是怡然公主的话,我会如何去做?
金轩站在怡然的角度去设想、猜测,抽丝剥茧,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怡然公主之母蓝贵妃的真实身份逐渐显露出来,其乃是安阳首富蓝贵生之妹。如此说来的话,怡然公主乃是蓝贵生的嫡亲外甥女,她会不会去投靠自己的舅舅,寻求他的庇护呢?毕竟以蓝贵生的人脉、手段足以一手遮天。不,应该不会。随即,金轩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楚浩天以蓝贵生之女做掩护,册封怡然公主为怡贵妃,此乃天下皆知之事。如若冒然回去,怕是很容易被人追查到行踪。
可……如果楚浩天也是这般想的话,安阳便会成为他的盲点。金轩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越来越觉得怡然公主不简单。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唯有除去!否则,有朝一日,终将会成为我匈奴的大敌!想到这里,金轩最后伫足看了楚浩天与雪轻荭一眼,便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女皇陛下,柔然与我大楚一向交好,千年来从未兵戎相向。朕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而影响了你我两国的邦交。”楚浩天沉声说道。
雪轻荭掩口轻笑,“楚皇陛下也说了此乃小事,那为何还要这般咄咄相逼?”笑语嫣然间隐隐透漏出淡淡的强势,让人不敢忽视,也无法忽视。
楚浩天不以为许,仿佛没有听出雪轻荭话中的威胁,仍是沉声说道:“俗话说得好,父母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亦是永远无法化解的仇恨……”
“朕不曾记得何时与楚皇陛下结下了父母之仇,更不曾记得与楚皇陛下有夺妻之恨!”雪轻荭淡淡地说道,避重而就轻,“朕前来大楚,不过是为了带回我柔然的储君而已。”
“朕若想造成女皇陛下意外身亡的假象,怕是轻而易举之事,难道女皇陛下不怕因此回不了柔然吗?”楚浩天神色冷了下来,语气中带着阴森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朕既然敢轻装简行前来大楚,就不会不事先布下万全之策。”雪轻荭却仿佛没有看到楚浩天眼底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般,仍是云淡风轻的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楚皇陛下亦是聪明人,不会做出傻事来。”
楚浩天一时沉默了下来。的确,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他根本不能把雪轻荭如何?因此只能言语威胁。除非他真的想要挑起两国战争!楚浩天的脸色铁青,回想起怡然的一笑,一颦,一嗔,一怒,楚浩天知道自己无法放手。既是如此,便是交战又何方?我大楚从来不是怕事之人。楚浩天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雪轻荭。
随着他的手势,他身后的黑衣蒙面人迅速围住了雪轻荭的软榻,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支劲弩。相信只要他的手落下,无数的箭羽便会射向雪轻荭诸人。
见状,雪轻荭脸上的淡然消失,被凝重所取代。她没有料到楚浩天当真不怕挑起战争,更没有料到为了对付她,楚浩天不惜把自己暗藏了多年的武器——示人。从柔然细作所传来的消息看,雪轻荭丝毫不敢小瞧这些漆黑小巧的东西,其射程、速度都绝非普通的弓箭所能相提并论的。
“楚皇陛下显露出自己的底牌,那么,朕也不能太小气。”说罢,雪轻荭轻轻击掌三下。
只见,十多条人影闪过,在楚浩天的暗卫之外,又多了十多人。而那几人皆是红衣,却不曾蒙面,每人手中拿着一支黑色圆筒状的东西,对准了暗卫等人。便是如此,他们的相貌普通到让人转眼即忘,留不下任何的印象。唯独一倚靠在雪轻荭銮车旁的一名红衣男子相貌出众,让人印象深刻。
红色,本是极艳,适合女人,却很少有男人能够把红色穿出风采来。可这男人不同,在这个男人身上,红色仿佛是专门为他所生一般,使他显得极为妖媚,却偏生让人无法错认他为女子。他的相貌,他的气质,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让所见之人无不惊叹。他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危险。
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却让楚浩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的没有放下。并非他不敢,而是他不能!因为他认出了这些红衣人手中所拿是何物!那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暗器!“暴雨梨花针!”楚浩天轻轻的吐出了这五个字。
雪轻荭伸出右手,把手放在柳青夜的手背之上,从銮车中走了出来。“楚皇陛下果然见识渊博。不错,他们手中之物便是江湖中号称‘暗器之王’的暴雨梨花针。其中暗藏数百牛毛细针,上有见血封喉之剧毒,可一次发射,亦可分三次使用。哪怕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也无法躲避。”
“雪轻荭,你竟然与江湖中人勾结……”暴雨梨花针的出现,大出乎楚浩天的预料之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料到,他一向不看在眼里、视为草莽之流的江湖人,竟在此时此刻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也是因此,回宫之后,楚浩天便展开了对江湖人的血腥打压,致使大楚武林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历经数十载,方才恢复。
“楚皇陛下此言差矣。”雪轻荭淡然说道,“江湖之人虽说视律法与无物,但若是利用得当,亦可成为我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听闻雪轻荭之言,倚靠在銮车旁的红衣男子剑眉微微一挑,便沉下眼眸,恢复原本的平静,让人再难看出半分的涟漪。
“尔等何人?好大的胆子!可知我等何人……”楚浩天厉声道。
妖媚红衣男子抬眸看向楚浩天,眼神既不冰寒,也不凌厉,但却让楚浩天心中一惊,不敢再对其存小觑之心。妖媚红衣男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极具诱惑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若是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我又怎会冒然行事?你们一个是柔然女皇,一个是大楚皇帝,不知在下所言对否?”
看样子对方很清楚他与雪轻荭的身份,楚浩天愈发的谨慎起来。江湖中人,一般不与朝廷为敌,而对方丝毫不把他们两人身份放在眼中,就足以说明其势力之强大。“红楼!”楚浩天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一身红衣,神秘莫测,唯有近年来江湖中最富盛名的红楼方才符合。
妖媚男子淡然一笑,不曾否认楚浩天的猜测。
“据朕所知,红楼之人从不插手朝廷之事……”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妖媚男子傲然一笑,说道,“以前不曾插手,不过是代价不够。一旦付出足够的代价,便是与天为敌又何妨?”
“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如何,相信不用朕来说,楚皇陛下心中自然最为清楚不过了。”看到楚浩天的几乎成黑色的脸,雪轻荭适时说道,“朕之柔然虽是小国,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若是楚皇陛下逼迫过甚,便是玉石俱焚又有何妨?”
“你……”楚浩天明白,暴雨梨花针一旦发射,在场之人几乎无人能够幸免。气到极致,他暴怒的心情反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冷静之后,心中渐生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所忽略了。他把雪轻荭出现在上京后的所发生的事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从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再联想到至今仍不发一言的銮车中所谓的“怡然”,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真,被他发现些许的端倪!混乱的思绪渐渐的被他理清,拨开迷雾,看到隐藏在层层计谋之下的真相!楚浩天忍不住暗暗赞叹,好一个雪轻荭!好一个柔然女皇!实乃劲敌也!
既是想清楚了一切,那么,就没必要与雪轻荭硬碰硬。楚浩天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的确是棋差一招,输给了雪轻荭。为了一个替身,几乎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哈哈……”楚浩天大笑道,“女皇陛下怎生认真了起来?朕不过是看女皇陛下一路辛苦,特来为女皇陛下增加些趣味,好让女皇陛下不至于在路途中太过无聊。”
雪轻荭亦是淡然轻笑,“让楚皇陛下费心了。”
“女皇陛下客气了,你我两国乃是友邦,此乃应该的。”楚浩天说道,挥手示意暗卫退下,“女皇陛下,前方便是边境,朕只能送你到此,望女皇陛下一路顺风。”
“呈楚皇陛下吉言。”雪轻荭笑道,缓缓走回銮车之内,撩开轻纱,“楚皇陛下,他日有缘,朕定然会再来大楚,与君一醉。”
“朕万分期待。”楚浩天说道,尔后,策马让开道路,使得雪轻荭的銮车可以轻易的通过。
“起驾。”柳青夜说道。
与此同时,妖媚男子轻轻抬手,示意其他人让开,不过是瞬间,十多名红衣人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眼前,而他则纵身上了雪轻荭的銮车。
看着雪轻荭的銮车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楚浩天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雪轻荭,朕定会让你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陛下……”暗卫中一人上前,问道。“您打算……”
楚浩天眼神复杂,变幻不定,“暂且回行宫。”
“是。”暗卫不敢多言,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楚浩天身后,回归黑暗之中。
“暗绝,希望你莫要让朕失望才好。”楚浩天默默地说道。雪轻荭身边并非怡然,而中途并无一人离去,那么,怡然就只能是在皇宫中离开的。而暗绝乃是追踪之高手,从皇宫中追寻怡然的踪迹而去。对于暗绝,楚浩天信心十足。
銮车浩浩汤汤的渡过了柔然与大楚的边境,驶入柔然境内,停在了官道旁。
妖媚男子从銮车上跳下,没有说话,便要拱手离去。
“宁峰,”雪轻荭叫住了他,原来这男人名叫宁峰!“一路相护送之情,轻荭铭记于心,替我谢谢你家主上。”
“女皇陛下客气了,”宁峰说道。
雪轻荭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但不知我这学生怡然有何重要之处?竟让你家主上不惜代价也要保之,护之!”虽说怡然是她的徒弟,但一个师父能够为自己的徒弟做到这般地步,甚至超过了父母对子女的爱护,就有些匪夷所思,让人心生疑虑了。
宁峰身形一顿,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主上心思高深莫测,岂是宁峰所能妄自猜测的?若女皇陛下想要知晓答案,他日见过我家主上,自可相问。”
“不管她有何目的,对怡然之关护总是实情。”有些事情雪轻荭仍没有想清楚,反而心中平添了许多疑问。“日后若有用到轻荭之处,轻荭必会竭尽全力……”
“女皇陛下……”宁峰打断了雪轻荭的话,说道:“话说得太满,只会让自己难堪。身为帝王,很多时候,皆是身不由己的。我家主上让在下相告,她帮你,与你目的相同,只是单纯为了怡然公主。而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对柔然都绝非是益事。”
“也罢,她的手段自是不用我来担忧。”雪轻荭沉眸说道,“不过,姊妹相残乃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一味的相护,一味的纵容,只会让她迷失自己的本性。当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便是追悔莫及,也无济于事了。”
宁峰淡然说道:“女皇陛下的话在下自会转告敝主上。前方已是柔然境内,乃是女皇陛下的势力范围,在下也该向敝主上回复了。”说罢,便不再给雪轻荭开口的机会,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雪轻荭沉默了许久,才放下纱缦,说道:“回宫。”
“陛下,”柳青夜脸上的纯真的笑容消失,被一抹凝重所取代。“楚浩天已然惊觉到受骗,殿下的安全岂非……”
“风瑶,”雪轻荭摇头打断了柳青夜的话,“我先是柔然的女皇陛下,后才是她的老师。能为她做的,我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最好。最终,能不能逃出生天,渡过难关,就非你我所能干涉的了。”时也,命也,怡然,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这番心血。
柳青夜了然的点了点头,楚浩天输了,却也给了她们帝王应有的尊重,亦展现出他自己的帝王气魄,否则,便是再多的安排,只要身在大楚境内,楚浩天便能把她们留下。她抬眸看向大楚京都的方向,默默地说道:时也,命也,殿下,我虽与你未曾有过太多的交谈,但是单凭你当年救了我主陛下,我便衷心的希望你能够逃离这一切的纷争,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过,柳青夜随即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我主陛下口中赞不绝口的你,也让我心中曾生过些许的嫉妒之意。费尽心思打探你的事情,越是了解你,越是明白为何我主陛下会对你这般推崇!这样性子高傲的你,又怎会让自己的母亲冤死?这样心中有恨的你,又怎会甘心趋于平淡?又怎会甘心让楚浩天活得逍遥自在?
唉……柳青夜暗叹,殿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楚浩天如今对你更是存了非分之想,你已无退路,失败了的话,等待你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