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神木:黄三自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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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踪篇

一、赛维亚(Sevilla)

衣蓝的大四是在欧共体学生交流计划下去西班牙的赛维亚念的。赛维亚是西班牙西南部的文化古城,建筑风格独特典雅,是学建筑的人向往的地方。这个城市每年4月有盛大的宗教节,歌舞狂欢通宵达旦,连续十天之久。我们约了衣玄夫妇来看衣蓝,他们从伦敦去,我们从布鲁塞尔出发。于19 96年4月1 9日至26日在赛维亚欢聚一周。

衣蓝为我们订的家庭式旅馆舒适方便,每天节目排满。著名歌剧卡门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卡门做工的烟草工场现在已改建为大学。这里也是西班牙的工业重镇,两年前欧共体的商展在这里举行,展览馆的华丽建筑成为景点。

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狂欢节目上场,人们穿上传统的服饰,女士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个个是弗拉门戈舞的好手。

二、天山戈壁探亲行

岳父郭岐将军在大陆上的家人大部分在西北,在西北的家人又大部分集中在兰州,只有四叔在北京落户,而大爷、五叔、六叔都在兰州,大姐凤翔在山西祁县,三哥凤梁在甘肃民勤,四哥凤棣在甘肃张掖。凤棣四哥1997年胃癌开刀,复原情况很好,但仍在扫描追踪中。我的构想是约上凤兰去一趟西北,探望郭府的亲人和大病初愈的凤棣,并穿插上我的故乡之行。

1998年7月27日,凤西从布鲁塞尔家中出发,到香港衣玄家停三天,转赴台北开会,住在凤兰家。8月1 3日二人同返香港,再经深圳搭机到济南。我于8月2日从布鲁塞尔家中直飞北京,探望黄、郭两家亲故,三日后回到宁阳老家与各地同宗聚首。8月17日到泰安与凤西、凤兰会合游泰山,观日出后转赴济南搭机,直飞乌鲁木齐,开始天山戈壁探亲访胜之旅。

这个旅程的安排煞费苦心:要配合上凤西的台北作协会议、泰安侨联会的成立活动、西北各地郭府宗亲的情况;至于我在故乡的修谱访旧以及考察孙子辈的后起之秀这些活动,能在凤西二人到达前做完。

一切照预定计划进行,我先到宁阳看过近门的几家族人,并去添福庄上过坟,接着就到泰安与凤西等会合参加泰安市的节目。新民夫妇也回去了,也参加了泰安市的交流活动。期间曾和山东省侨办李传增处长谈到我们去西北的计划,他很热心替我们三人安排了行程,济南停两天,8月2 2日直飞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是新疆的首府,乃西北重镇,城市正在急速地现代化中。从机场到市区的50公里高速公路刚刚启用,比北京的机场高速道还好,完全有国际高速公路的标准。一出机场,新疆旅行社的导游江涛就迎上来,把我们直接送到宾馆,为了争取时间下午就上了天山,游了天池。

第二天游览市区名胜。第三天(8月2 4日)一早搭乘新疆航空班机到敦煌,凤棣的学生冯医生来接,凤棣夫妇从张掖乘公路客车赶来,还在途中。原来他们搭的那班夜车中途抛锚,只得挤下一班,两部车上的人塞进一部车里,走了十几个小时,其辛苦可想而知。我们住进宾馆,也给凤棣订好房间,不久他们也到了。

在敦煌游览了鸣沙山,参观了莫高窟,逛了夜市。之后,冯医生接头,替我们包一部Land Rover(他们叫子弹车),宽敞舒适。车走河西走廊,一望无垠的旷野、断续的长城遗址以及风沙骄阳是这一路的景观。村镇的路边摆满了水果摊,最多的是哈密瓜。

第一站到嘉峪关住下,此地距离敦煌3 80公里,沿途是劣质的长途公路,路况很差,而且前一天这条路上发生了震惊台湾的大车祸:一部采石车与台湾旅行团的客车迎面撞上,左侧靠窗的一行七人当场死亡,多人受伤。嘉峪关的医院也有凤棣的学生,准备好接待我们,但他们正为车祸的事忙着。

嘉峪关是西北长城上的重镇,城堡式的四方建筑,端庄古朴。我们在一家乡镇客栈过夜,第二天一早上路,过酒泉,午后到达张掖。

凤梁哥嫂、郭靖夫妇在宾馆迎候。

张掖有不少文化古迹,我们参观了大佛寺、万寿木塔、石窟等重点古建筑,也光顾了新式的饭店歌厅,以及街头小吃。有一天晚上吃涮羊肉,楼上有卡拉OK,大家唱歌跳舞,都有点看家本领,尤其凤棣夫妇竟是舞林高手。

晚上,我们乘软卧夜车去兰州,他们送我们上车,依依挥别。车经武威,这里是保民的出生地。上午到兰州,九妹一家人在车站迎接。

九妹是我二舅的幺女,两个表弟的姐姐,分手时她不到十岁,这是第一次重逢。她也六十开外,气色很好,带了儿子和媳妇,这对夫妻很利落,他们都是企业的领导,开车带我们畅游了兰州名胜。

这里是郭府宗亲的大本营,在六叔家聚会时,到了二三十人,没有儿童。第二代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个个气宇不凡,大都受过高等教育,有专业专职。看来人是品质为重,是人才在哪里都能出头。

三、地中海黄金海岸的千禧年之夜

西班牙南部的地中海岸Costa del sol阳光普照,四季如春,是欧洲人的度假圣地。千禧年的度假节目早在两年前推出,价钱惊人,卖不出去,到了年底只好廉价求售。比国的好友抓住机会组团前往,乃有一个丰盛的回忆,终身难忘。

旅游的乐趣除了节目精彩,还要有同行的好友共享才是恰到好处。这次同行的人计有:陈长石夫妇、姚雅华、郭荣锦、贺惠珠、黄一家四口等。新年盛宴极尽丰盛,化装舞会热闹至极。之后一连四天在Malaga一带游山玩水,品尝海味,兴尽而归。

四、埃及文化的再认识——二十年后重游尼罗河的感想

1978年夏天,我们一家四口曾去埃及旅行十天,那一次主要是参观开罗一带的名胜古迹,然后乘火车南下,也到了鲁克梭尔(Luxor)和阿斯旺(Aswan)。日子过得好快,二十多年竟像转眼之间,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各奔东西,而我们也从繁嚣中走入平静。趁一切情况犹有余裕的时候,再瞻仰一次古埃及的文明,来一次旧地重游,真是何其有幸!出发前心里充满了喜悦,不停地感谢上天的恩宠。

埃及文化与其他民族相比是早熟的,他们好像从别的星球上来到,带着他们已有的智慧和经验,把沙漠中的尼罗河两岸变成肥沃的人间天堂。现代的科学家们还不能完全了解,在那个还没有铁器的时代,他们如何能够建成那么伟大的工程。像开罗郊外的金字塔、鲁克梭尔的卡奈克尔寺、阿斯旺以南的阿布圣拜耳,这些建筑的年代在公元前三千年到一千二百年之间,由于使用的材料耐久,制作的技巧高超,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干燥环境,所以能保存至今。设想他们在那个年代对整体工程的设计,对地质、天时的了解,对材料的开采与运送,以至人力的动员与组织,工程的继续推动与完成,这些工程的雄伟之处,令人觉得仰之弥高。如果我们再从艺术的观点,看这些古建筑的整体之美,结构之美,配属的物件制作之美,雕塑之美,绘画之美,对古埃及人的艺术才华,就更叫人叹为观止。

对于这一类的文化遗产,历史学者常能证明它们是专制社会中强迫奴隶们去完成的,社会主义的历史学家把这样的社会称为奴隶社会,可是研究埃及文化的学者,却更强调古埃及人之善于利用工具,利用兽力、水利,善于调动工作者积极参与的意愿,在一种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的气势下,把那么艰巨而精致的工作做得如此完美无缺。

开罗近郊的金字塔(Khéops)是古帝国时期第三个王朝时修建的,用二百二十五万多块一立方公尺大小的石头砌成,塔高一百四十六公尺,至今巍巍地屹立在沙漠中的地平线上。它修建的年代约当我们的三皇五帝时期,那个时代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器物都很少,建筑物更不必说了。

记得二十年前第一次游罢埃及,在回程的飞机上曾兴浩叹,想到古埃及人的聪明睿智,创造出那么先进的文化,而许多天来的旅游中,每天面对的这些熙熙攘攘的埃及人,他们又是那么贪婪无志,怎不令人怀疑这两代埃及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二十年过去了,这个国家在物质文明方面有了不少进步,而社会风气、人民的习性却依然如故。这里仍然是最多人向你伸手讨钱的地方,在这里任何交易你都不能确定自己没有上当。

其实,一点也不假,现代的埃及人就是当年法老王的后裔。他们属于同一族类,有同样的发肤和形貌,所不同的只是精神和气质而已。社会风气、人民习性、精神气质,这些属性、内涵和品质都是可变的,原来好的可以变坏,坏的也可以变好,而且根本不需要几个世代时间。二十年前游埃及归来,老伴凤西写了一篇游记,在结尾时感叹现在的埃及人和几千年前的埃及人有多么大的差别,怀疑这两代人之间有没有关联,这次重游更加深了这种感慨。

近代有史前文明之说,认为在冥冥的宇宙历史长河中,人类有多次的文明,多次的毁灭,一次毁灭之后,只有少数人活下来,过着原始生活,又逐渐繁衍出新的人类,进入新的文明,然后又走向毁灭。所以石器时代也不是一个时期,有过多次石器时代,在这个地球上不同时期的人,留下来不同时期的文明,并列举了许多例证,来说明考古学家不能解释的许多发现,是我们人类本次文明以前的文明遗产。他们认为金字塔跟现在的埃及人根本就没有关系,它是在史前那么一次文明当中造的,后来在一次大陆变更中那个金字塔沉到水里边去了。在第二次文明将要出现造就新大陆的时候,它又从水底升上来了。原来建造它的那批人早就不存在了,后来又有了现在的埃及人。埃及人发现了这种金字塔的功能之后,又按样模仿造出一些小的金字塔。于是,新老并存弄得现在人也无法弄清到底是什么时期的了,历史都被搞乱了。不过,这种观点,为解释人类的文明和宇宙的奥秘,指出了一个新的探索方向和思考境界。

五、横跨北加寻旧之旅

二十多年前(1976年)我们曾搭乘灰狗客车从西到东横过加拿大,沿途游览名胜,拜访亲友。二十多年以后我们又一次从东到西横跨北加,重访旧友,再叙阔别。

2000年9月出发,第一站到蒙特利尔,主要是看两个晚辈:外甥永忠和内侄郭彤。他们都是新移民,刚刚落定。一下飞机两家人都迎上来。我们住到永忠家里,两家争相陪伴,他们的境遇都不错。永忠夫妇在比国拿了学位,留不下,当时有点彷徨,转来此地一帆风顺,一再坚持要负担我们全程的旅费;郭彤早来一年,境遇更好,也有同样的表现,令人欣慰。永忠开车带我们去了Scherbrook,看望了早年鲁汶中国之家的指导司铎赵教授,他前几年身体不好,对学校的退休安排也不满意,近年朋友们都没有他的消息,令人挂念。没想到他的境况竟然非常得意:健康比早年好,退休的待遇得到优厚的调整,最近巴黎学术界又出版了他的哲学新著,好事连连,开心不已。

第二站是多伦多,看我的患难兄弟陈博士,本站也是这次旅行的重点。194 9年,我们一队少年兵在高雄的烈日下受严格的军训,几个小兵结成患难之交,互相切磋砥砺,半个世纪往来不断。几人先后离开军队,再去念书,出国深造。陈在加拿大名校拿博士,做教授,家庭和事业同样美满。不幸他去年丧偶,而自己也因肝病九死一生,最后移植了一个年轻人的肝,又受到排斥。我们这次来看他,心怀悲悯,隐隐有诀别之意,却不料他的新肝适应了新环境,提供了新生机,忽然间他毛发转黑,生气蓬勃,直似返老转童。于是我们重温五十年前的游戏,一起游泳、打球……他驾车带我们去游尼亚加拉大瀑布,往返六百公里,毫无倦容,真是奇迹。

真正的奇迹还在下一站——温尼伯(Win-nipeq),我们探望了三十年前在布鲁塞尔共住一楼的鲁汶同学虎兄、良妹。一出机门,两人扑面迎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到了他家门前,虎兄说:“还认得吗?这栋老房子。”又说:“为你们来赶工修整,里外一新,内部细节还没完全好,工人明天还来。”一进门,就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自从这次和你们搭上线,就开始转运,一天比一天好。到你们说要来,一笔钱从天上掉下来,真是邪门,就先整修房子。”

七十年代初送别这一对江湖散人,他们来此创业。八十年代他们在本市连开了四家饭店,生意鼎盛。九十年代起加拿大的经济滑坡,他们受银行贷款之累,关闭了三家,向银行提出重组贷款结构,几年没有下文。今年终获协议,解除了重大的财政压力;紧接着保险公司改组,提前支付他们的人寿储蓄,数目不小,不在预算之内。

最后一站是温哥华,看望两家至亲:大妹埔君从台湾移民来此,一切粗定;龙灵一家上次来时还住在卡儿各里,迁来温哥华已多年。这个城市来过多次,但哥伦比亚的水川还是初识。

六、非洲的原始森林

衣玄夫妇在香港四年,两人都换过几次工作,倒是一帆风顺。他们没忘回馈家人,20 00年6月妹妹结婚,他们大力支援;到了年底又忽发奇想,邀请两家双亲,组成六人旅行团,做一次豪华的非洲之旅。

先到肯尼亚的荒原,看野兽出没;再去坦桑尼亚的海滩晒太阳。老少三对从亚、美、欧三大洲分别出发,到肯尼亚的首都乃洛比(Nairobi)聚齐,从20 01年元月19日起开始了十三天的梦幻之旅。

行程由衣玄一手安排,她和肯尼亚的非洲地平线旅行社(African Horizons,美国人主持)详拟了细节,分别签订合同。在这个地区旅行要打许多预防针,黄皮书非常重要,还要投保一些特别的保险。

荷兰航空公司KLM有直达班机,从阿姆斯特丹直飞乃洛比。亲家夫妇要从他们的家乡密尔沃基(Milwaukee)到芝加哥转机,飞到阿姆斯特丹和我们在候机室相会,再一同转机到非洲。机上的座位也预先订好坐在一起。

元月1 9日一早,衣蓝送我们到布鲁塞尔机场,不料因为雾大,到阿姆斯特丹的小飞机取消,荷航安排计程车急驰三小时,送我们到阿姆斯特丹机场。达夫和贝德他们已飞越半个地球来到,刚办完转机手续。我们如约在候机室相会,一同登上去肯尼亚的这班飞机。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飞行,于当地时间晚上九时(和西欧有时差二小时)抵达目的地。旅行社有专车来接,送我们到史坦勒旅馆(Stanley Hotel)住下。游泳池就在我们这一层,行李摆好,就赶着去游泳了。

衣玄因为去美国出差,再赶回香港与罗安生会合,第二天六时两人才到,六人在餐厅聚齐,欢呼拥抱不在话下。享受完丰富的早餐,就踏上征途。

肯尼亚共和国位于非洲东南的印度洋海岸,地跨赤道,面积接近六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两千多万,居民主要由两大土著——邦杜(Bantous)和尼洛底克(Nilotiques)族构成,两族又各自包括了许多部落。

元月20日,登上特别装备的狩猎车北上,穿越广阔的原始林区,群兽出没,不时停下来观赏拍照。司机兼导游大卫是肯尼亚原住民,经验丰富,英语流畅,一行七人十分融洽。愈走地势愈高,中午赶到著名的山上旅馆(Mountain Lodge)用餐。

这是一座面对天然水源的临渊建筑,外表用树皮装饰,整个外观像棵大树,所以又叫做树屋(Tree House)。每一个房间的后阳台都面对水源,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群兽前来喝水、舔盐。这里海拔二千五百公尺,动物种类特别,体型较小。

次日原车下山,穿过北回归线,进入另一个原始林区桑碧落(Sambaru Game Reserve),住进桑碧落山庄(Sambaru Sarena Lodge)。这座旅馆的装潢是森林风格,设备豪华。餐厅尤其别致,有顶无墙,猴子常常从天而降,抢走客人的面包。餐厅面对露天的泳池富丽宽敞。

第二天一早,大卫把他的车篷撑起来,可坐可站,载我们去看日出,并追踪早起的野兽,成群的斑马、野牛、大象、长颈鹿在周围出没。

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卫带我和衣玄参观一个迁来不久的土著部落。七八户人家,男女老幼百十号人口,分住在二十多个用竹木树皮建造的帐篷里。男人花几天工夫盖一顶帐篷,就可以娶一房老婆。他们属于尼洛底克(Nilotiques)种族,皮肤漆黑发亮,保留着许多原始的习俗。日常的工作都是女人来做,习惯用头顶着罐子汲水、运物。身体裹在一条鲜艳的披肩里,赤脚,身上挂满了首饰,男人的耳朵下坠开一个大耳洞,塞进一个像酒瓶塞一样的木栓,使得两耳垂肩而变形。他们游牧,喝鲜奶和兽血——在兽颈上开一个口子,装一根吸管,可以随时放血,是他们祖传的饮料。我们觉得残忍,于他们则是传统习惯,毫无所觉。

在桑碧落山庄基本上是享受旅馆的豪华,还不算进入蛮荒。住过两晚,元月23早餐后上路,开向下一站的德拉莫尔营地(Delamere Camp)。这个营地是建筑在山林中的一片帐篷旅馆,帐篷中有舒适的设备。主人宣布欢迎酒会设在大河岸上,趁天亮的时刻,可以观赏一下周围的景致。

大家回房稍微整顿就登上营地专用篷车,在林中穿行半小时到达河边的酒会。酒会设在临河的一个悬崖上,摆设了各种饮料,火架上烤着各种野味。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这里是在南半球的回归线上,温度约在摄氏二十度,晚风习习,非常舒适。对岸是连绵的森林和远山,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这一片帐篷,并无人烟。

晚餐的酒宴丰盛,餐厅的布置别致,帐篷每户二人,住满也不上百人。今夜是农历除夕,我们竟在这蛮荒的原野中度岁,都亏衣玄想出来这样的主意。贝德和达夫一再恭贺我们的新岁,大家举杯。去年千禧之夜,在地中海太阳海岸欢庆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又跑来非洲的荒原过农历除夕,古人秉烛夜游如何能及!

守岁的节目是午夜追踪(Over night game drive),大家换上雨衣,登上特别装备的森林篷车,在丛林中奔行;导游用强烈的灯光追踪出没的野兽,蔚为奇观。

凌晨二时回到帐篷就寝,已是农历蛇年初一,一夜鼾睡,疲劳尽除。

这是进入蛮荒的第五天,大卫要送我们回乃洛比搭小飞机到另一个原区。路上经过纳古玉大湖(Lake Nakuru)时赏鉴了红顶鹤奇观。远远看去,水天相接处是一条无尽的红线;走近,红线渐渐变成红点;待到跟前,红点变成一只只在湖边觅食的红顶仙鹤,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堪称奇观。

司机大卫忠诚热情,精明干练,几天来和我们建立良好的友谊。他有五个儿子,最小的17岁,在我们经过的小镇上工作,跑来和我们招呼。送我们登机以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毕,按照旅行习惯加付了他的服务费,在机场与他依依作别。

在德拉莫尔营地时,凤西的小钱包掉在篷车上,营地的人捡到用手机通知大卫,当时他答应尽力设法取回,我们并未寄厚望。后来旅行全程终结,再回到乃洛比搭机回航时,旅行社的总接待交来那个小钱包,令我们喜出望外。凤西取出十分之一的金额请他们转交大卫并写一封专函给旅行社致谢。

元月24日,农历大年初一,我们一行下午三点半乘小飞机,四十五分钟后到达著名的野生动物区马赛马哈(Ma-sai Mara),住进总督营地(Governors Camp)。这是个军营式的旅馆,到处有荷枪的警卫,防范野兽入侵。帐篷内也还舒适,有水无电,用煤气灯照明,住客不能自由行动,尤其是夜晚。

在这里节目排得最满,每天三次出巡:早上六点半出发,出发前有咖啡、茶送到帐篷里;九点回来享用丰富的早餐;十点多再出巡;下午一点回来吃中饭,休息到四点再出去;而晚上还有精彩的表演节目。

头一晚睡到半夜,帐篷一角突然被重物撞击震动,凤西酣睡不觉,我也再度入梦。第二天才知道原来有大象夜闯营地,把隔壁法国人的帐篷撞倒,临去转身象屁股又碰到我们帐篷的一角。

这个区域野兽成群,能让游客真正地领略非洲原野的风味,成群的大象、巨大的河马和犀牛、优雅的长颈鹿、丑陋的鳄鱼、凶残的狮子、精灵的花豹以及狼的军师——专吃腐肉的狈……

有一天我们的篷车跟踪一头母狮,看见它把初生的两只小狮子藏在草丛里,自己出来觅食,忽然发现一头大鸵鸟向它的窝巢走近,就飞奔回去,把鸵鸟赶走。导游说,鸵鸟很坏,它不吃肉却喜欢把小狮子赶出去暴露,叫母狮子着急。

有一次象群从车前横过,领头的大象,威风凛凛,挡在车前,触手可及。司机表情严肃,示意噤声勿动,待大小象众一一通过,这只天王巨象才缓缓退走。

这里的花豹是非常精灵的一种(Cheetah),奔驰的时速可以超过一百公里,还可以窜上大树的顶巅。我们好几次看到一只母花豹把吃剩的半只花鹿,拖上一棵大树,架在树顶的枝杈上,然后召唤在近处游逛的小豹子来吃,它则悠然地横卧在最下面的横枝上,姿态优雅安逸。

狈(Hyaena)的长相猥琐,生性残诈,专吃腐烂肉类。一群狮子分食一头水牛,它远远地观望,耐心地等候,等人家吃完走了,它就来吃剩余。可是我们也看到一幕狈的天伦之乐:两个大的带着三个小的,玩耍嬉戏,也充满了慈爱和温馨。

最引为奇观的还是二象决斗。在夕阳下的地平线上,两只巨象摆开架势,竖直鼻子,仰天长啸三声,冲向对手;两鼻纠缠,笨体推磨,然后分开,各自退后;三进三出,不分胜负,最后再竖起鼻子大叫三声,各自归队。

在总督营地两昼夜,结束了一周的肯尼亚的荒原之旅,元月26日再乘小飞机回到乃洛比,仍住史坦勒旅馆。当晚去一家特色的饭店品尝野味。这个饭店的气势不小,但野生动物的肉,如鳄鱼、鸵鸟、野鹿、猪、牛之类都不鲜嫩,反不如营地的烹调可口。

元月27星期六,从乃洛比国际机场搭机飞到坦桑尼亚的一个小岛“桑仁巴”(Zanzibar)开始五天的海滩休闲,又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享受。

这样的玩法,除了花费,还得有足够的精力,要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能欣赏,才不虚此行。

七、欧华西葡之旅

今年欧洲华侨的联谊年会在西班牙举行,我们邀了侄儿新民夫妇同行,参加了马德里的大会,也参加了赴葡萄牙的旅游。

欧洲华侨联谊会是欧洲华人的盛会,许多相关组织也借机会展开活动。今年中山学会便抢先一天召开会议,学会主席王鼎熹夫妇与我们是老交情,所以我与凤西一下飞机便去捧场。

第二天(2 004年8月7日)是正式会期,整天排得满满的,非常紧凑,幸而都在旅馆进行。

第三天大会招待旅游,地点是西班牙最大的景点塞哥维亚(Segovia)。

塞哥维亚的引水桥建于公元二世纪初,全长17公里,利用附近盛产的花岗岩,采用堆积石头的方式筑成,不用泥浆涂抹,真是巧夺天工。在罗马时代它供应当地居民的饮水,中间曾遭破坏,几经维修,迄今仍负担着供水的功能。水道桥大部分以双层拱门支撑,共有166个拱门,最低的谷底距桥面2 8公尺,相当于8层高楼的现代建筑,而罗马人只用了两层拱门。

第四天在旅馆用过早餐后上车,开始四天三夜的葡国之旅。导游林一生女士有很高的专业水平,中西语言流畅自如,解说详尽,服务热诚周到。车向西南行约三百公里,到卡塞雷斯(Caceres),此地是西班牙的重点文物城,保有最完整的中世纪建筑。好莱坞的导演们经常在此城拍片,《罗密欧和朱丽叶》就是在这里拍的。

西班牙此时应该是干热季节,但我们的到访却带来了阵雨,农民们求之不得。在卡塞雷斯午餐后下行约50公里到楚西尤(Trujillo),这个城池乃凯撒大帝所建,许多征服者在这里出世。过了楚西尤就直奔里斯本,入住一家四星级饭店。

第五日上午在里斯本市内观光,下午参观外围景点,包括贝伦塔(Torre of Bellem)、欧洲最大的赌场(Estoril)以及欧洲的最西角(Cabo de Roca)。

第六日从里斯本往北,经过小鱼村(Nazar),朝拜了圣母显灵之地——Fatima。1 961年有三个儿童在这里看到圣母,他们是Francisco、Jacinta和Lucia(还活着)。圣母讲了三个预言,后来一一应验。显灵接连出现了三次,第三次全村七万人都看到了。事后经教廷反复考证确定,这个地方遂成为圣地,每天有成千上万的朝拜者拜访,其中不乏从远处跪着爬行而来的虔信者。

第七日结束了葡萄牙之旅,回程时参观了罗马人留下的最辉煌的古迹Merida,这是座宏伟的露天歌剧院,迄今现代歌舞经常在这里上演。这里也是考古学家的圣地,进场门票五欧元。许多人为了上街购物放弃了这个景点不看,太可惜了。

八、台北的住所

这次去台湾两次进出预计一个月以上,中间还又跑来跑去,不宜打扰亲友。所以对于来台短期居留作了许多调查研究:通过网络、通过电话询问,得到不少信息,特别记录下来以供不时之需。

短期居住的处所,除了旅馆、公寓之外,许多机关、学校、社团有招待所对外营业。

教师会馆:南海路1 5号,双人房140 0,—NT。(Tel。2 341 9 161)

军英雄馆:长沙街1段20号,双人房10 00,—NT,退役军人优惠。(Tel。2 331 9 722)

其他如空军军官俱乐部、台大校友会等都可作短期住所。

旅馆有很多选择,凤西在网络上选出几家,并作电话联系,曾考虑过以下几家:

国际薪辰集团台北区的有多家(Tel。2594 39 01—6),双人房一千五左右。我们以前住过的第一饭店新近装修,特价酬宾。北投有家新开的温泉旅馆,特价优待,电话联络后很有兴趣,凤西托她住在附近的好友黄人凤去观测一下,不料她说:“我们家有空房,你把旅馆钱拿来我们这里花吧!”

吴太太黄人凤是老伴的中学同班,他们夫妇都终生任职阳明山管理局,退休多年,有三个女儿和众多的孙儿女,充满天伦之乐。儿女都高飞,只剩下二老在家,房子宽敞舒适。天母是理想住宅区,我们就先试试,双方合意就住下去,不合再换地方。结果双方相处甚好,成为我们这次返台的固定住址。老伴的好友过去虽曾多所往来,但这次才有进一步交往,庆幸又结一善缘。12月30日午夜的飞机离台,饯行的场面热情感人,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