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学生品读“三言”
8036300000049

第49章 崔待诏生死冤家 娇女深闺初长成误入樊笼不复返

《崔待诏生死冤家》的故事来自宋代话本《碾玉观音》,小说通过对社会各阶层人物形象及思想意识形态的描写,再现社会中的各种矛盾,表明正是封建统治势力与下层百姓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才“造就”了崔宁、璩秀秀这对生死冤家。

《崔待诏生死冤家》故事的第一主人公为璩秀秀,而并非崔待诏。璩秀秀大胆活泼,敢于追求自由、爱情,是强大的封建统治势力之下的一个叛逆者的形象。在璩秀秀身上,我们看到了下层百姓的反抗,但面对强权,反叛者终究无法生存。本文以璩秀秀为中心,分析小说中不同人物对女主人公命运的不同影响。

咸安郡王是作品中当权势力的代表。他的凶残狠毒、骄奢淫逸,充分体现出了封建势力的强大与黑暗。在这种黑暗势力面前,主人公璩秀秀是弱小的、无助的,无论她如何挣扎与努力,最终都无法逃脱黑恶势力的掌心。“我儿出来看郡王!”这声呼喊是璩秀秀遭遇磨难的开始。郡王的看中,父亲的一纸“献状”,使璩秀秀被迫进入王府做了婢女。她心灵手巧,大胆泼辣,为了人身自由和婚姻自由,敢于同封建统治斗争,反抗封建礼教。咸安郡王亲口允诺璩秀秀与崔待诏的婚姻,二者的结合本无可厚非,然而他们私奔,自由结合,因此触犯了郡王的威严。郡王便对璩秀秀下了毒手,迫使秀秀父母跳水而死,造成家破人亡的惨剧。璩秀秀正是毁于缺乏人性的统治阶级之手。咸安郡王是杀害璩秀秀的刽子手,凶残至极,没有人性。即使璩秀秀在后来变为鬼魂,郡王亦要赶尽杀绝。

郭立郭排军则是封建统治者所豢养的爪牙,虽然他同样是受凌辱受压迫的底层人物,但他对主人却一味逢迎。他虽不是刽子手,却间接杀害了璩秀秀。郭排军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璩秀秀与崔待诏私奔,为避开郡王耳目,便逃至潭州居住,但好景不长,被郭排军撞见。夫妻俩热情招待郭排军,且吩咐他:“你到府中千万莫说与郡王知道。”郭排军当场应允:“郡王怎知得你俩在这里。我没事,却说什么。”然而,郭排军转身回府,便将二人行踪告知郡王,郡王索人捉拿,使璩秀秀遭到残害。璩秀秀的鬼魂再次追随崔宁,人鬼同居之时,崔宁因御前修整玉观音有功,得以在临安府居住,在清湖河下开了一个碾玉铺。开铺两三日,又见郭排军,当他见到璩秀秀,大惊失色,回去禀告咸安郡王,郡王竟然连璩秀秀的鬼魂也不放过,要捉拿鬼魂问斩。这样一来,璩秀秀与崔待诏连人鬼夫妻也做不得,最终双双赴地府做鬼夫妻。郭立的冷漠无情不仅残害了璩秀秀,同时也害了自己,最终璩秀秀设计报复了郭立。“同是底层人,相煎何太急”,不是相互支援,却是相互残害,底层人物的生存状况因此更增添一层悲凉的色彩。璩秀秀既逃脱不了咸安郡王的残暴,也避免不了底层人物之间的冷漠摧残。

崔宁是一个碾玉匠,手艺高超,处于社会底层。他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但在封建统治的压迫下,表现得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憨厚而又怯懦。他的这种性格无法保护璩秀秀,更加可悲的是他想爱却不敢爱。崔宁喜欢璩秀秀,当他面对强权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把一切责任推给璩秀秀,从而间接地迫害了自己的妻子。即使是在追求情感方面,崔宁也从来都是处于被动的位置。我们可以从他们婚姻生活的一波三折中看到,主动的永远是璩秀秀。郡王府失火,在廊下,璩秀秀与崔宁二人相遇,而后到崔宁住处躲避。璩秀秀主动提出“今夜我和你先做夫妻”,而崔宁只是应声“诺”,并无过多想法。在璩秀秀的主动下、崔宁的被动中,二人结成夫妻。后来,郭排军泄密,夫妻二人被抓,崔宁为保全自己,将责任推与璩秀秀;在被发遣建康府途中,听后面叫“崔待诏,且不得去”,崔宁心知是璩秀秀,但心虚不敢揽事,只顾走。璩秀秀主动地叫喊与追赶,崔宁被动地与璩秀秀做了人鬼夫妻。然而,人鬼夫妻亦不能持久,郭排军的揭露,使璩秀秀不得不现出真面目。最后仍然是因为璩秀秀不舍,将崔宁带走,这样崔宁依旧是在被动的情况下与璩秀秀做了鬼夫妻。这种被动性使崔宁的人物形象显得更加的可悲。崔宁能够跨出第一步,与璩秀秀私奔,可以说也是对封建统治阶级及封建礼教的一种反抗;但在面对强权时,他若能有所担当,也许能够保全璩秀秀的生命。咸安郡王虽然残暴,但当崔宁撇清利害关系时,仍可得到从轻发落,想来璩秀秀亦可不至于死于非命。若崔宁没有将所有责任推给璩秀秀,那么是否可以平息郡王的怒火呢?这虽是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崔宁的怯懦行为加剧了郡王的愤怒,而仅将矛头指向了璩秀秀,使其生命难以保存。正是这种被动与怯懦,使得崔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在无形中将璩秀秀推向了毁灭。

《崔待诏生死冤家》以璩秀秀为中心,通过她的遭遇折射出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凶残、文人阶级的怯懦、封建统治者之爪牙的冷漠,他们与璩秀秀的毁灭脱不了关系;同时控诉了封建统治的黑暗、人情的淡薄、人性的怯懦。在各种人物关系中,我们看到了璩秀秀这样一个时代叛逆者的形象,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一个叛逆者的毁灭。娇女深闺初长成,误入樊笼不复返,那样的社会生存环境,最终注定了叛逆者为黑暗社会所吞噬的悲惨命运。

(陈铃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