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保机最近是没有宠幸她,不过他冷落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气她以死相逼,而且是因为他怕她遭到什么不幸,连孩子都保不住。他之所以现在才有三个孩子,就是因为述律平一直从中作梗。以前姬妾们怀孕,都被述律平暗中除掉。因为她地位高,有聪明,且讨他欢心,他才没有怪罪述律平。不过这次他不想看到蔡田腹中的孩子,也出现同样的“意外”。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一直顺着自己,一直对自己好呢?为什么她要救那个男人?为什么她要离开,还带着自己的骨肉……
冬日的夜色很凉,但月亮却亮的出奇,好似好鉴证什么似的。
断崖边静悄悄的,耶律阿保机身后的侍卫都站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喘。而耶律阿保机一双神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像狼王一般,闪动着晶亮的光芒。
蔡田看了眼远处的士兵,又看着近处的耶律阿保机,看着他迎风独立的样子,竟然有几分萧瑟。本是那样意气奋发的霸者,什么时候竟会让她有这种感觉呢?她摇头,否认自己的看法。
耶律阿保机盯着蔡田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透露着不知名的悲哀和伤痛,而这种悲哀和伤痛,也只有耶律阿保机他自己知道。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久到蔡田都以为自己还在那一方小院,还在那个她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床上。回神之间,却发现耶律阿保机的身子颤了颤,就连他那明黄色的袍子,都抖了抖。
不想再辩解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蔡田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她迷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还是最先打破了这篇宁静。
“我想走……”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以及让人听了就心疼的颤抖。
他听到她这样说,心中有一瞬的心疼和怜惜,可是,当想到她在牢里的情景时,心中的火气渐渐的上来。他现在已经是大圣大明天皇帝,拥有万千土地和万千子民。以前他作为可汗的时候,身边都不缺歌妓舞女,而现在,他更是不缺。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好似刻在了自己心上,无论怎么抹都抹不去。
“不,我不准。”耶律阿保机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带着点颤抖,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充满浓浓的威胁,“如果你敢走,无论你走到哪里,朕都会找到你!”
蔡田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那个“朕”字,她的嘴角弯起,话语带着丝丝的嘲讽:“扬州,昪州,濠州那么多地方,你以为我会被你发现吗?”
耶律阿保机想起中原的广阔土地,他陷入短暂的憧憬之中,喃喃的说:“江南吗?我很喜欢。”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她,几次辗转相见,也都是在江南。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喜欢又如何,无论是江南还是大漠,亦或者是森林,你不会发现我的。”
“当这片土地属于我的时候,你也就属于我了吗?那好,进军南下,那没有什么……”
蔡田惨笑:“不,你办不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驰骋中原!”
听到蔡田这么笃定的话,耶律阿保机一阵咒骂,而后才说:“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
“不是对你没有信心,只是对你的话表示怀疑而已,你,不要为了自己的野心找借口。”蔡田歪头看着他,话语要认真有多认真。
“哼,你这个女人,就一定要逼我发火是吧!”耶律阿保机蹙眉,嘴角也开始僵硬,这,是他发火的预兆。
“我没有逼你,而你,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
耶律阿保机怒极反笑,他的笑声凄凉而悲伤,在这个断崖处,被放大了好多倍。就那么一声声的,在蔡田周身传播。
许久,他笑够,而蔡田也忽的从斗嘴中醒来。她这个笨蛋,又因为一时最快而惹火了他。
“来人哪,把她给朕抓起来!”
为首的几个侍卫听到命令,立刻往蔡田跟前跑去。蔡田惊慌的连连后退,直到听到石子滑动的声音,转身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断崖边缘。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没有想死,而现在她就在死亡的边缘。幸好自己刚刚后退的不是太快,不然早就坠崖了。
与蔡田几步之遥的耶律阿保机,也发现了蔡田的处境,脸上的冷色和怒气早就消失了,他惊慌的喊道:“停下!”
就在这个时候,蔡田好像忽然来了勇气,她挺起胸,强提起语调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此刻,耶律阿保机真的连乞求的心思都要有了,他的心突突地跳着,好似要跳出来一般。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真的害怕了,这样的害怕心理,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遇到任何事,他都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愈战愈勇的自信。总之,不管怎么说,他都要不要她有事。
“你冷静下来,不要做冲动的事,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蔡田从耶律阿保机的脸色上看出他的紧张,她有那么一瞬,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不过,她还是镇定自若的威胁道:“退后,都让他们退后,放我离开。”
为了稳住她,耶律阿保机连忙说:“好,你们都退后。”
可是,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准确的说,是一只凌厉的箭。从远处而来,疾风劲雨般的,直直的飞向蔡田的胸口。蔡田愣了一瞬,急急的闪身,可是,就因为这个闪身,脚下一歪,就那么直直的往断崖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