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保机看着蔡田下滑,连忙跑了过去。可是,他的手来不及抓住她的,她已经开始坠落……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带着鹰毛的箭,在自己眼前消失。而那个刚刚还和自己狡辩的女人,就那么轻飘飘的飞离了自己。他怒,他怨,他恨,可是,他发现最应该怒,最应该怨,最应该恨的人是自己。如若他刚刚假装同意让她离开,等她从悬崖边过来再说什么,她就不会掉下去。虽然他现在很生气,但他还是没有忽视她刚刚坠落的另一个原因--箭。
那把箭是从断崖对面的小树林里飞来的,是谁?要让她命绝于此?
侍卫们见耶律阿保机半趴在断崖边上,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可不想自己的主子也发生什么意外。
蒲谷站在一侧,上前几步要扶起耶律阿保机,却被他一把打掉。蒲谷就不再做些什么,陪着自己的主子,双眼直直的往下面看去。
因为是黑夜,断崖又深,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景,只能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深不见底。
耶律阿保机的双眼,就在那么一瞬间充满血丝,而他的俊脸,带着冷峻和狠厉。站起身来,他的黄袍呼啦啦一阵作响,就如同他的内心,鼓点飞动,怒火朝天。
他伸手,指着远处的树林说:“那边,给朕仔细的找,找出是谁在放箭。”
侍卫们一听,连忙听从吩咐往树林那边跑去。可是,找了半天,哪还有什么人?
徐知诰在逃走以后,还想继续营救蔡田,可是扬州那边传来消息,说徐知训又打算谋害自己,这次不像前几次下毒酒那么隐晦,而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从目前的境况看,他想要保住自己已有的地位,就不适宜继续呆龙化州。于是,他犹豫了。就在此时,小四与刁彦能一同劝阻,才将徐知诰劝回去。而芳草,尽管不舍,可也是跟着大部队走了。她不知道下次见到自己的朋友会是什么时候,只能抱着琉璃,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伤心。
虽然徐知诰已走,可是他却派了几个人留在龙化州,时刻打探消息,报备自己。
在过了几个月后,也就是蔡田坠崖的一个多月以后,又是扬州穿暖花开的时候,徐知诰得到消息,说蔡田坠落山崖,下落不明。
饮酒消愁,怕是男人最简单的解忧方式。徐知诰对此,也“乐此不彼”。
他不接受她坠下的消息,却又不得不接受。之前他还安慰自己,以为耶律阿保机既然能够在蔡田以死相逼的时候放自己,就会善待蔡田,所以他走的时候稍稍减少了点担忧。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把她往死里逼。不,他不要这样……
无能的感觉充满全身,无力的他只能拿起酒瓶。一瓶接一瓶,瓶瓶罐罐的在他身下一片。可是,他为何还是那么清醒。酒香扑鼻的房间内,他愈发记得她飘逸的长发,削瘦的脸蛋和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
自从见徐知诰回来,宋福金就没见他笑过一次,只见他形容渐瘦,笑颜渐少,眉峰常结。
推门而入,见到满地的酒瓶,宋福金在忍不住心疼的同时,不由得为心中充满怨恨。她与他结发夫妻多年,他何曾为了她这般憔悴消沉过,今次,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以酒买醉!不过还好,她现在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刚好弥补自己内心的悲怆。靠近徐知诰,宋福金把他周身的瓶瓶罐罐摆放整齐,给他整理了整理衣衫,才用细软的声音对徐知诰说:“夫君,我扶起到床上休息吧。”
徐知诰清醒着呢,还想喝酒,自然不想让人打扰。
“不用你管,你自己去休息吧。”
宋福金消磨着这句话,垂头不语,但看着徐知诰颓废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怒火。而这次,她有了杀手锏,也不想再沉默了。
“夫君,妾身怀孕了。”
徐知诰拿着酒瓶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很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妾身说,妾身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呢。”宋福金说得轻松,但心中却忍不住害怕。他们因为孩子的原因,已经多次有过轻微的争吵。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不想让自己怀孕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她心里也明白。现在木已成舟,他应该……
徐知诰蹙眉,眼中却异常清亮,吐字也十分清晰“嗯?怀孕多长时间了?”
听到这虽然平淡,但带着怀疑的话,宋福金心中一阵绞痛,但还是说:“就是您前几个月刚刚回来到金,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打掉!”
徐知诰的这话带着少有的冷厉,令带着微笑的宋福金面色一瞬间变白。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宋福金还是恢复正常面容,而后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夫君,大夫说如若现在打掉孩子,大人也有可能……可能……”
他的清冽的眸子里带着怒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忍不住呵呵冷笑。看来,她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哈哈,很好,很好。一切,都出离了轨道,而他,却无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