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想知道究竟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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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也许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

躺在床上,听着空山的声音,身子像是翻烙饼。静思,石柱兄弟那个主意还是挺好的。是啊,秋高气爽时节,凉风习习的时候,一个人,背着行囊,慢悠悠地走下山去,走入平原,走向旷野,走在路上,走过一个个村庄,一路走到商城你的家,显然是要比走在炎夏里,走在毒日头下的感觉美妙些、诗意些,要紧的是会舒服得多,好受得多。要不,不妨参考一下石柱的那个建议?我翻了个身,接着再翻身。

倏然,想起了童方兄讲的一个故事。某位曾经费大力气写过点东西,但更多的心思是在谋求官位的作家,使了吃奶的劲儿,跑了好多关系,终于谋到了他想要的官位。那老兄一上任,便慷慨激昂演说,其中讲到了这样的话:这个位置呢,我只准备干十年。听了这个段子,当时我就哈哈大笑道:无知,狂妄!童方故作不解,问我为何这么说,我则干脆解释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能再活十年呢?哪个活人敢保证自己还能再活上十年?真该掌我这乌鸦嘴,那老兄的官职没守三年便离开了,原因很简单:他离开了这个世界,进京去跑关系的路上,出了车祸,走了。想到这个故事,我倒抽了口凉气。

现在才是炎热的夏天,距离那凉爽的秋季还太遥远。到了那时候,你敢担保自己这个念头还会顽强地活着吗?恐怕你无法担保吧。甚至,你敢说大话一定会活到秋天吗?呵呵,不是我咒自己,我巴不得能再活它很多个春秋呢,至少我想活过今年这个秋天再说。唉,念头这东西啊,有时候它就像个精灵一样,既然它能腾地一下跳出来,当然也会刷地一下溜走的,没准儿它跑得很欢实呢。你得紧紧地抓住它,不能让它溜掉。要是你让它现在跑了,你会不会再捕捉住它就难说了。到了秋天再走?不,不行,不可能。就像俗话所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过了这个时候,或许我就不想这么做了。多少经验已经证明过,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比如说锻炼身体这种事情吧,前些年,你总是喜欢早起跑步,一口气就能跑上四五千米,那时候你身体棒得很,干什么都不觉得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停了下来,现在你能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健壮了,精力也不再那么充沛了,疲惫感像个幽灵一样,时不时溜过来纠缠上你一阵子,你多次这样想,你一回回跟自己说,也跟妻子这么说,我要重新开始跑步了,你总是想选择一个吉日良辰开始,比如下个星期一,比如下个月的第一天,比如你的生日那天,可想来想去、说来说去的,错过了你一次次为自己设定的日期,却一直也没有真的重新开始。再比如戒烟吧,你曾经多次发誓要戒,妻子也一遍遍恳求你,亲友们也都苦口婆心劝过你,你也总是想在一个合适的好日子把它给戒掉算啦。可是,那种所谓的合适的好日子,似乎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你也就一直未能戒掉那个可爱而又该死的鬼东西。唉,今天我没做到,那就看明日吧,现在我戒不了,那就只好等以后再戒了。借口,你为自己找了多少借口啊。呵呵,以后,关于以后,关于以后的许多事情,现在你不敢再担保什么了,你什么也担保不了的。也许,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你跟自己说,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趁早去做,就现在去做吧。别说将来这种话,不要指望那么久远的时间,紧紧抓住现在,抓住眼前的一切吧(这跟有无理想没关系)。是啊,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谢谢,谢谢我现在想到了这些。谢谢石柱兄弟,谢谢你为我担忧,谢谢你替我着想。不必再多想什么了,后天我就要走,就要走回商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