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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改变了我的一生2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席慕容

顾家豪宅坐落在郁郁葱葱的半山腰,年少时安落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穿梭在如同迷宫一样的后山,将自己迷失在大自然的瑰丽中。每天清晨和黄昏沿着潮湿的青石路一路走进那不知归宿的路途深处,听着泉水鸟鸣,看尽春暮秋迟之景,她的内心会感到无比的宁静。

那时她总是幻想在每条道路的拐弯处也许会不经意出现一辆南瓜马车,驾车的精灵会微笑着扬起漂亮的短尾皮鞭,将她从这一场劫难中掠走,她会如同爱丽丝一样闯入一个仙境,从此过着快乐没有苦难的生活。带着这样的些微希翼,她总是固执地一遍一遍地走在顾家的后山,而多年后她早已明白,纵然那里真的存在一座森林,也不会存在童话。她的心被冰冻在往昔岁月里,无人能救赎。

回国后的第三天,天气很好,春天的气息从芳香的泥土里溢出。天才刚亮,安落就起身,披上素色的长线衫,带上一色的浅咖色针织帽,从后门开门出来,前往后山。她在晨光里转身,顾家铜墙铁壁的城堡安然地沉睡着,映衬着稀薄的天光,美丽如画。

清晨的露水极重,她用指尖沾着一路的露水,轻轻****,还是那样甘甜的味道。她没有带连城来过这里,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花园。十年后第一次重新走这条路,她有些陌生感。这里很多东西都不似记忆里那样的原生态,道路依旧那样窄,只是群山后面的竹林更加青翠,隐约可见养护的痕迹,而竹林过后便是两道的广玉兰树,高大笔直,郁郁葱葱看不见尽头。

待到广玉兰花开,幽香弥漫,那将是何等人间仙境,安落有些发愣,沿着青石路一路走下去,待到广玉兰树的尽头,路便有了分叉。安落看着新分出来下山的路,慢慢走进幽径深处。

从后山回来时,太阳早已经出来。安落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多,顾家吃早餐的时间一项是八点,这个时候回去,早过了吃饭的点了。从后门悄悄走进,迎面正碰到了黎嫂。

黎嫂是顾家的管家,在顾家待了很多年。

“安落小姐,您这是去了哪里?赶快把鞋子换下来。”黎嫂看着安落沾满泥土草屑的鞋子,立马叫了起来,“刚刚三少爷还在问你去了哪里,早餐我一直给您留着呢。”

安落笑了一笑,接过黎嫂拿过来的拖鞋换上,走进偏厅。

偏厅里顾飞扬穿着休闲服玩着飞镖,一次次将飞镖险险越过连城射向墙壁。

连城一看见安落就立马站了起来,笑道:“安落,我等了你一早上。”

不同于前日的震惊与苍白,连城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也许更多的是执着。只是这个男人内心怎么想,安落已不愿意去猜测。

黎嫂将早餐端了上来,小米粥,荷包蛋还有牛奶。

“安落,探险归来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顾飞扬懒洋洋地玩着手中的飞镖,讥诮地说道。

没有理会两人,安落简单地梳洗一下,坐下来吃早饭。小米粥很不错,只是她真心不喜欢牛奶。

“二少爷,早餐准备好了。”黎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柏雷走进来时,安落顿时连半分食欲也没有了。

“老二,今儿怎么有时间呆家里?”顾飞扬又飞出一只飞镖,连城面不改色地任飞镖擦着面庞飞过。

顾家二少一身休闲,头发还滴着水,面无表情地坐在安落一侧。

安落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惹来三个男人的侧目。

“安落,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有事情和你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连城见状,立马帮她解围。

“连公子没说错吧,你找安落有什么好聊的,你丫的貌似十月份要和我妹订婚了。”顾飞扬怒不可斥地冷笑着,起身就一把揪住了连城的衣服,“信不信我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三少爷管的太多了吧,我找安落与你何干?”连城也动了火气,面色不善起来。

这两人一个嚣张跋扈惯了,一个性格十分倔强,安落哪里想到三两句话就闹到了动手的地步,偏偏顾柏雷依旧冷心冷面地吃着早餐,视若无睹。

安落冷笑了一声,推开椅子,转身上楼,这两人想闹就随他们闹去。

“席安落,你敢走试试看。”顾飞扬一把松开连城的衣服,咬牙切齿地拉住准备离开的安落,“你这个女人果真是没心没肺的,不愧是我顾家出来的。”

“你放开。”

“放开?”顾飞扬冷笑,“你迟早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放开?”

安落厌恶地皱起眉尖,好个不知廉耻的顾飞扬。

“飞扬,你想十年前的事情重演吗?”顾柏雷喝了一口咖啡,冷冷地开口说道。

“那么我尊敬的二哥,这一次你打算送她去哪里?南极还是北极?”顾飞扬邪邪一笑,一语戳中要害。

顾柏雷端着咖啡的手陡然一僵,抬眼漠然看着安落。那一年,确实是他怂恿二叔将她送去了北欧,所以现在她回来了,得知一切并打算永不原谅吗?

“当年是我让二叔送你去北欧的。”冰冷地告知,没有一丝的愧疚。

安落身子微微抽搐,感觉血液都停止了一般。他的几句话毁掉了她一生,如今这是这样平淡地述说着,好似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她不想的,只是连心都恨的有些收缩。

她抬眼,看着顾柏雷无懈可击的英俊面容,终于抑制不住满心的恶毒,勾唇浅笑:“顾柏雷,总有一天会有人刺痛你那颗冷漠无情的心,让你此生体会到何为生死不能的苦楚。”

那时,她定然是万分欢喜的,这世间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她会静静等着那一天。

顾柏雷的面容有些铁青,额间发丝垂落下来,带着一丝羸弱的苍白,他冷冷地看了安落一眼,起身推开餐桌离开,背影有些僵硬。

顾飞扬神色古怪地看着离开的顾柏雷,微微眯眼笑着。他顾飞扬虽然声名在外,嚣张跋扈,阴狠狡诈,不过这厮就是披着人皮的兽,手段比他高明多了。如果真有一天,顾家二少被女人折磨得生死不能,那么他定然第一个开香槟庆祝。

“安落,和我谈谈,就十分钟好吗?”连城微微哀求地开口,安落与顾家的关系似乎颇为复杂,他从来都不知道顾飞扬对安落抱有占有之心,而顾柏雷居然是当年驱逐安落离开顾家的人,这样的认识让他的内心止不住地慌乱起来,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些年来他的安落到底受了多少苦?

莫怪十年后她变得如此淡漠,桀骜。是否当年他的消沉与旁观也成了伤害她的帮凶?

“我上午要出去一趟,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安落淡淡地开口。

“好。”连城微微惊喜。

看着安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一直沉默的顾飞扬,低眼玩着手中的飞镖,讥诮地瞥了眼一脸激动的连城,凉凉地说:“连公子对安落了解吗?”

连城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我与安落从小认识,只怕比你这个哥哥还要了解她。”

连家公子自幼生长在豪门,自然不惧怕顾家三少,只是这话他说的也没什么底气,十年前的席安落他是了解的,只是十年后,他却是一无所知。

顾飞扬轻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安落六岁那年被亲生母亲遗弃,来到我们家,她父亲不知是何人,是我舅舅收她为继女。你知道这些年她在我们家是怎么长大的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顾飞扬站起身来,射出最后一只飞镖,“她在我顾家自卑,不安,活的小心翼翼,希望我们不讨厌她,但同时她骨子里的骄傲与决绝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她与我们格格不入,她恨顾家,只是连公子,她连养育她二十年的顾家都厌恶,你又怎么会奢望她会喜欢你们连家,你们与我们有区别吗?”

顾飞扬看着连城有些错愕的表情,讥诮地冷笑着。没有人比他们顾家人更了解席安落是个怎样的人。

“顾家是顾家,连家是连家。”连城冷声反驳着。

“可一样是席安落厌恶的豪门,越是显赫的家族越发会让她抵触。这些年,她受我顾家的庇护,她时刻都想与我顾家撇清关系,不想亏欠我们,只是你与蜜雪都快订婚了,纵然你有天大的能力,你能让席安落那个女人从蜜雪手里将你抢走,亏欠我顾家一辈子?席安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顾飞扬一针见血地吐出犀利的话语,“就是你们爱的死去活来,只要蜜雪爱你,那么席安落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她亏欠我顾家二十年养育之恩,连城,你根本就是在奢望。”

连城面色微微苍白起来,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遗忘那个光脚坐在阳台的少女,只是十年后,她在那样一个平常的夜晚突然出现在壁炉边,素衣长裙,长发散落,面色微微苍白,轻轻地说:“连先生。”

他的心突然间剧烈地撕扯起来,扯着血肉连着筋骨。无数次梦里的席安落都弃他而去,奔跑在荒凉的田野上,他在后面不停地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梦醒后,她就站在那里,十年如一梦,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之于他就是融入骨血的毒,他中毒已深,却在十年后才痛彻心扉。

他本来准备取消与蜜雪的婚事,只要安落愿意,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抛弃一切,可是如今还可能吗?那样骄傲决绝的席安落,是他错了,十年来错的如此离谱。

“连城,席安落是我顾家的人,一辈子都是,你明白吗?”顾飞扬勾起唇角,冷酷地笑道。

“法律上,你们是表兄妹,三少爷,顾家是名门望族,顾爷爷会眼睁睁看着顾家闹出乱伦的笑话吗?”连城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不管怎样,他比顾家兄弟要好很多,至少安落不恨他。

顾飞扬闻言面不改色,闲闲地笑着,一字一顿异常冷酷地说道:“谁说我要娶她,再说了我顾飞扬想要的女人就是乱伦又能怎样?十年前我不就乱过吗?”

就在清晨他得到了一些信息,根据他掌握的确切消息,这回席安落怕是要跪着求他了。

这场游戏他要慢慢慢慢玩的,这样才惊险刺激。一想到要拔掉席安落一身的骄傲与刺,他就忍不住地兴奋起来,安落,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你无法抗拒。

早在二十年前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小女孩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朝他甜甜一笑,喊大哥哥时,就注定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