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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利哈乔夫的文化生态观浅说(1)

杨素梅

德米特里·谢尔盖耶维奇·利哈乔夫是俄罗斯当代著名文艺理论家、文化史学家、哲学家、联邦学院院士,被誉为“俄罗斯民族精神之父”,俄罗斯当代知识分子的象征。俄罗斯媒体称其为“俄罗斯伟大智者”、“俄罗斯永远为之骄傲的真正公民”、“21世纪俄罗斯文化走势的预言家”。20世纪80年代,这位文化学界的泰斗担任了苏联国家文化委员会的顾问和苏联总统的文化顾问。在利哈乔夫的倡议下,1986年成立了苏联文化基金会,为该基金会主席,创办了“文化”(Культура)电视频道。1952年和1969年两度获得苏联国家奖金;1986年获得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和劳动红旗勋章;1993年获得俄联邦国家奖金。为表彰利哈乔夫在学术研究方面的贡献,国际宇航学会1984年即以他的名字命名第2877号小行星。当利哈乔夫于1999年9月在圣彼得堡辞世(享年93岁)时,普京在悼词中称,利哈乔夫的逝世是“俄罗斯国家和全体人民的巨大损失”,并为此“深感悲痛”。今日以利哈乔夫命名的基金会的重要活动就是普及科学和文化遗产。在该基金会的支持下,每年举行“利哈乔夫纪念日”,即关于利哈乔夫生前感兴趣的题目举行会议、研讨会和谈论会。2007年6月,俄罗斯圣彼得堡市在著名的冬宫广场建了一个“德米特里·利哈乔夫园”,以纪念这位杰出的学者和人文学家诞辰100周年。

“利哈乔夫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俄罗斯古代文学、文化的研究中。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为10-17世纪俄罗斯古典文学,以及许多著名的俄罗斯作家的创作,如普希金、果戈里、涅克拉索夫、陀斯妥耶夫斯基、列斯科夫、勃洛克、阿赫玛托娃。他不但对俄罗斯古代文学和文献倾心研究,对俄罗斯当代的文化发展进程也极其关注,对20世纪俄罗斯文艺学、文化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文化生态观引起一些学者的极大兴趣。他从生态学的角度阐释了文化、生态、自然的统一关系。他认为,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两种文化关系;大自然有自己的文化,因为大自然是“生命的大自然”,它有自己的社会;而文化是一种历史的记忆,是过去、现在、未来文化发展创造的准备,记忆是一种生存;一个国家是人民、大自然和文化的统一体。他的文化生态观对俄罗斯国威的重振、民族文化的复兴、民族思想的寻求等都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一、两种文化之说

我们知道,“文化生态学”是美国人类学家列斯利·瓦特(1900-1972)和朱利安·斯图尔德(1902-1972)最先提出来的,早在20世纪20年代,生态学的观点就被斯图尔德引入到他所开创的文化生态学的方法之中。“文化生态学”开始是作为一种研究文化与其生境之间关系的新方法,强调文化的发展表现为一种特殊的现象。利哈乔夫在20世纪80年代,在其文化学的研究中引入了“文化生态学”的概念,从生态学的角度审视人类生存的人道主义问题,以此来重新看待现阶段社会发展的所有教育体系和理想的树立。

利哈乔夫认为,“从18世纪和更早一点的17世纪开始,人类文化与大自然的对立已经被确认。”(利哈乔夫:2003:482)因此,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两种文化关系。但自然文化在没有人类文化的情况下可以生存,而人类文化如没有自然文化却不行。因为需要巨大的、宽阔视野的为其提供居住和生存的自然。“大自然有自己的文化”,因为“大自然是‘生命的大自然’,它有自己的社会。他的社会性体现在它可以与人一起生存,与人为邻,如果人自身也成了社会的和有知识的,保护它,不给它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不把树林看光,不使河流干涸……”(利哈乔夫:2003:381)早在14世纪在罗斯发展起来这样一种观念,即原生的大自然是没有罪过的,是由上帝掌握的,使愿望与完美相一致,因为“未被触动的自然意味着秩序和仪表优雅,它与那些想献身上帝的居士的忘我生活是协调一致的。”(利哈乔夫,2003:387)这就是为何俄罗斯的修道院大都建在森林里、河边和湖边上的原因。

他认为,文化生态学不同于相对主义者、非进化论者的文化历史观点,而是把每种文化的自然环境看作超文化的因素,不急于讲清这种因素下文化自身。她的任务在于阐述是否要求人类社会适应其周围的环境,行为的特殊模式,或文化所固有特征的独具的折射功能。文化生态学研究的不是作为生物界一部分的人类社会本身,而是这个社会在适应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固有的文化特征。他把文化生态学的研究分为这几个过程:(1)居住的环境和科技之间的相互关系,对生产的和其他自然资源的使用技术文化;(2)与这种或那种开发自然资源科技相关的行为反应模式;(3)这种行为模式对文化方面的影响。利哈乔夫在其文化生态学中,进一步发展了关于一个人民与其生存环境的地理位置有关的观点,十分强调了文化与自然相互联系这个主题。利哈乔夫在其作品《文化生态学》(文章,1980)中指出:“如果自然环境对人作为生物生存的一面是必须的,那么,文化环境对其道德方面、“精神的栖居”、道德的自律、家乡的依恋等是必须的。”(ЛихачевД.С.1985:50)。他认为,一个国家是人民、大自然和文化的统一体。

文化生态学旨在探讨文化之间差异、特点的产生原因,较对任何的文化与自然的相互作用所采用的普遍的规律,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每个文化方面的形式。人不但是自然人,同时也是社会人;人类的居住空间,不仅是一个自然空间,同时也是一个人文空间,带有鲜明的历史传承性和鲜明的民族特性。因此,作为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各种外界条件的总和的生态环境,除了生物、非生物、地理和人为因素之外,还包括文化因素。人类文化涵盖了生活方式、历史传统、风俗习惯、民间工艺等方方面面,还包括富于表征的内容的聚落形式和建筑风格等等。

在利哈乔夫的文化生态学中,研究的是人类社会对周围环境的适应性。而文化被看作一种结构,通过它来实现这种适应性的。因为借助文化人们不仅仅不断地学会适应这种或那种新的自然环境(生态环境区——适合于某类动物或植物生存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形成这种环境,形成自己的“文化景观”。这样,生态学就分为两个部分:生物生态学和文化生态学或精神生态学。一个人身体上被打,可能会打破其作为生物生态学方面的秩序;而一个人在精神上受到打击,那么,他的精神生态就会被打乱。但它们之间并没有严格的界限,犹如大自然和文化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一样。自然生态学和文化生态学之间有很大的差别,而且是原则性的区别。文化生态学研究的理论和实用问题,首先是关于这个学科的内容和现在的状况,它的目的。文化生态学不应该和科学性的修复和保护个别的纪念碑相混淆。看待文化的过去,不能部分的看待,而应全面的。因为“文化就像空气、就像大洋中的水——感谢上帝,不知道有边界。”(利哈乔夫,2003:354)

二、记忆美学之说

利哈乔夫认为,生态意识产生于历史意识,这需要记忆。记忆具有其美学的价值。利哈乔夫是把文化看作一种历史的记忆,是过去、现在、未来文化发展创造的准备。自然界中有忧郁的表现,“对忧郁来说,必须有过去,必须回忆过去,——思念去世的朋友和亲人”“文化对人是自然的,人对它有很高的要求”。(利哈乔夫,2003:399、347)在利哈乔夫看来,研究过去的纪念碑永远不可能完成和僵化,这种研究是永无止境的,而且,这种是不断地丰富和深化文化的价值的。常常是这样的,对古语、思想、传统的解读会发现新的文化价值,因此,综合保护物质文化、精神文化是文化发展的基础。现在,在俄罗斯出现了对文化历史兴趣极浓厚的时代,具有为罗斯的民族独立和国家的复兴而战的特性。

《记忆过去是为了将来》这是利哈乔夫文章和讲演稿的作品集,比较代表作者的科学论断。其中回忆录性的随笔,关于科学研究的基本原则的分析等,而这种分析是与社会生活、伦理和道德问题相连的。因为对科学领域来说,伦理道德问题特别重要。“在我们这个时代,当科学在某种程度上成为集体性,科学道德问题就会提到计划的最前面。只有在道德健康的集体,在智慧的、诚实的领导者领导下,科学研究就会成功,就会富有成效地给合作的集体带来幸福。”(ЛихачевД.С.1985:44).基本的伦理公式是集体性科学劳动——尊敬别人的意见,别人个性化的品质,明显的或暗的剽窃别人的思想是不能容忍和必然会被取缔的。

该书最主要最具价值的概念之一是在思维结构上贯穿于全书的概念——“记忆”的概念。“记忆”,是广义上的最重要的文化标志。“个性化的文化的形成是一个人活动记忆的结果,家庭文化——是家庭记忆的结果,人民文化是人民记忆的结果。”(ЛихачевД.С.1985:65)最伟大的道德上的意义在于“超越时间,战胜死亡”,“记忆是在与时间的毁灭力相对抗下来积聚所谓的文化”。(ЛихачевД.С.1985:65)“记忆——是一种生存。任何一种生存的最重要性能:物质的、精神的、人类的……”、“记忆与时间的破坏力相对立。这是记忆最重要的特性”、“记忆——良心和道德的基础、记忆——文化,积淀文化的基础;记忆——诗歌的基础之一,对文化价值的美的理解”、“良知——这主要就是记忆,是对所做事情的道德评价”、“没有记忆就没有良知”。(利哈乔夫,2003:325-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