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态文学——西部语境与中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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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利哈乔夫的文化生态观浅说(2)

他认为,“记忆是与时间的无情是相对立的”。他说,就连物质、植物、石头也有记忆,他把人类所具有的记忆分为三部分:家庭的记忆、人民的记忆、文化的记忆。家庭的记忆主要为照片,人民的记忆为民间文化、文化的记忆主要是建筑。他认为,一个人是在一定的多年历史的文化氛围中培养出来的,无意识地吸收了现代的和自己前辈的东西,历史为他打开了通向世界的窗口,不仅仅是一个窗口,而是一扇门,一扇大门。生活在革命者、伟大俄罗斯文学的诗人、小说家生活过的地方,生活在伟大的批评家和哲学家生活过的地方,每天回味俄罗斯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情景,参观伟人的故居——博物馆,这样不断地丰富自己的精神食粮。街道、广场、运河、楼房、公园——回忆、再回忆、不断地回忆,这些隐含一代代人的爱和智慧的不自觉地被加以创造,溶入我们的思想中,成为好与坏的准则。它教我们尊敬前辈,培养对后代的责任感,这样,过去的和将来的就不可分了,每一代人好似时间中相互连接的种子。爱自己家乡的人不可能不感到在下一代人面前的责任感,他们的精神需求会不断地增加和加强。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父母亲的照片就不看,对其留下的一什一物不屑一顾,这就意味着他不爱他们。如果一个人不喜爱老街道、老房子,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城市缺乏爱;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国家的历史古迹漠不关心,一般来说,他对自己的国家也很淡漠。

记忆是一种“超越时间,战胜死亡”复活过去的文化活动,因为过去对确立和丰富现在和未来具有积极有效的作用,时间形成所有的新的视角,并以新的眼光来看待过去,发现过去忽视的东西。要指出的一点是,当代人的有意义的想法越高,就越能够看到和理解过去文化中以前未被发现的价值。一个人是社会和历史的一部分。对过去记忆的丧失,就等于其丧失了自己个性的一部分。记忆与爱是不可分的。培养对家乡、家园、语言、文化的爱——是首要的任务,是勿需质疑和证明的。犹如“语言不仅仅是交往的工具,也是人民文化的体现”一样,但是,怎样培养这种爱呢?首先从从小培养——培养对自己家的爱,对自己住所的爱,对自己学校的爱。渐渐地扩大,把这种对亲人的爱扩展到对国家的爱——对国家的历史、过去和现在的爱,然后对整个人类的爱,对人类社会的文化的爱。真诚的爱国主义者——首先是积极的国际共产主义者。利哈乔夫十分看重人文科学巨大的社会意义,以及其在培养爱国主义的特殊作用。人文科学的巨大成就和社会世界观是相互联系的,而所有人文学科的精神实质一定是爱国主义。而人文科学中,首先是历史、文学、文化史——以此培养真正的爱国主义。爱国主义是一个人情感中最美好的东西。

三、民族文化复兴之说

利哈乔夫认为,民族文化是俄罗斯复兴之本。他在其巨著《解读俄罗斯》中指出,俄罗斯文化现已灾难性地衰落,必须妥善保护民族文化、语言、文学、音乐等历史传统,保护一切文化设施,特别是博物馆、档案馆和图书馆。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叶,由利哈乔夫首倡成立了俄罗斯文化基金会,致力于保护和发扬俄罗斯文化传统的工作,他十分强调俄罗斯文化传统的重要性。他认为,幻想以武力重建原有的版图是毫无意义的。一个民族的权威不是靠其坦克的数量和版图的大小来确立,它依靠的是道德的尊严和人民的文化。走出危机的唯一出路是文化的复兴,而在发展俄罗斯文化的同时,对其他民族、其他文化应采取宽容的态度。苏联解体后,在俄罗斯,东正教文化如复活的圣火重新燃烧起来,信教人数的数量剧增、教堂大量修复。如20世纪上半叶消失的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在90年代复建后成为全俄东正教会的中心。利哈乔夫在《罗斯洗礼与罗斯国家》、《罗斯圣母升天教堂的城市保卫隐喻》、《俄罗斯文化史上的索洛维茨修道院》等文章中从文化生态学的角度历史地解读了俄罗斯东正教的文化意义和在俄罗斯历史文化发展中的独特作用。利哈乔夫在肯定东正教带给俄罗斯文化的一般意义外,着重阐释了拜占庭文化中审美因素对自罗斯以来俄罗斯文化起到的特别重要作用。他认为,拜占庭文化中坚定地表达了这样一个思想:美、和谐、统一。因此,他认为,俄罗斯民族的艺术基因是东正教文化。

研究保护和恢复周围的大自然的科学被称作生态学,现在,它已作为一门学科在大学里开设。而利哈乔夫认为,生态学不仅仅是一门自然学科,也是一个道德问题。生态学不能仅仅局限于保护大自然及我们的周边环境,对于保护人类的生活、前辈们和我们自己创造的文化的重要性不亚于保护自然环境。保护文化环境如同保护自然环境一样是非常现实的。然而,关于精神生态的研究却很少,对人们来说,当代的科学甚至并不认同其完整性和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性。我们只是仅仅研究文化方面某些个别的作为物质方面的一些东西,及过去的文化古迹、纪念碑的修复和保护等,而却不去研究其精神道德上的意义和价值,以及其整个文化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对人的影响,虽然它的教育作用和效能不容置疑。

利哈乔夫认为,文化就好似不可变换的卢布:用其支付,而它仍然在你的口袋里,而且,看一下,比以前更多了。对过去文化的关注,特别是对民族之根的关怀能够提高整个社会的文化生活。如对各个历史时代的古文化:8—9世纪的文化、9—10世纪拜占庭文化、12—14世纪的文化、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欧洲文化(在俄罗斯为古典主义、后古典主义文化)、十二月党人对诺夫戈罗德历史研究的情况、在20世纪初古罗斯圣像和建筑的开放。利哈乔夫在其“文化生态学”中,提出珍惜和爱护前人以及自己创造的文化而形成的人类环境的任务,他写道:“保护文化环境的任务重要性不亚于保护周围的大自然。”(Лихачев,1985:50)。针对这个问题,他通过电视和广播在自己的讲演中不止一次的讲到,在报刊上发表一系列文章提出保护、修复文化古迹,宣传本国文化史知识。在其许多文章中不断地强调了解和热爱自己国家的历史、文化的必须性,特别是针对年轻人而写的文章,在《故土》(1983)和《善良和美好之谈》(1985),专门针对年轻一代探讨了这个问题。人们创造了科学和文化的价值,对此要很好地继承,不应该漠视和淡忘。为此,利哈乔夫编辑了自己的老前辈随笔的系列作品集——杰出的科学家。他参加有关科学、文化和艺术的电视节目,这不仅仅具有回忆性,同时具有科学史的特征,也好似科学家优秀品质的歌曲,歌唱他们的追求。1997年12月11日俄罗斯通过了利哈乔夫的《文化权利宣言》,指出“国家负有保存文化价值和文化本身的责任”。(利哈乔夫,2003:478)

利哈乔夫把文化修养与文化和道德联系在一起,从合乎道德的角度来看待民族文化问题。按利哈乔夫对文化的看法——这是世界文化的一部分,文化进程的一部分。他反对大众化文化,贫瘠性的社会文化,特别是年轻人的。利哈乔夫基本的文化学思想包含于其许多作品中:作品集(1-3卷,1987年)、《古罗斯可笑的世界》(合著,1976)、《伊戈尔远征记及其文化》(1978)、《神圣的历史记忆》(1980)、《文化生态学》(文章,1980)、《伟大的遗产:古罗斯的古典作品》(1980)、《古基辅的马赛克艺术和风景画》(1982)、《俄罗斯简论》(1984)、《思考过去是为了未来.文章和札记》(1985)、《关于善良和美好的笔记》等。德国思想家卡尔·雅斯贝尔斯说过,“人就是精神,而人之为人的处境,就是一种精神的处境。”(雅斯贝尔斯,1992:3-4)。利哈乔夫十分重视俄罗斯古园林的研究,并把它称为“园林诗学”。他认为,“这一研究不仅涉及园林艺术,而且涉及自然,涉及人与自然的关系,因为园林一半属于自然,一般属于人类。”(刘宁:57)

而文化生态学,这不仅仅是“对文化古迹的保护的关心”,这是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复杂的极具责任心的学科。文化古迹的修复对社会道德的复兴是必要的。“文化是没有保护设施的。它需要全体人类的保护。某一个古迹在法律上它属于拥有者,但在精神上它属于全人类的”。(利哈乔夫,2003:354)这就是尼尔·索尔斯基的宁静主义者学说。利哈乔夫多次呼吁,“不应丢弃伟大文化遗产中的任何东西,对历史应持呵护有加的尊重态度,与旧事物保持联系,又不顶礼膜拜”;“不能正确了解历史,就无法走向未来。而要真正了解俄罗斯的历史,首先应研究其历史、文化的特点”,他强调“既要认识到自己是历史的继承人,更要认识到对未来承担的责任”。对利哈乔夫来说,俄罗斯犹如一棵大树,与其相连的词语有:“生态”、“爱国主义”、“历史记忆”、“历史”、“科学”、“政治”、“宗教”、“人道”、“俄罗斯性格”、“民族主义”、“智慧”、“文化”、“独立”、“宽容”、“民族自尊”、“民族英雄”。俄罗斯人民要善待俄罗斯的伟大文化遗产。

利哈乔夫强调,人类生活在一定的周围环境中。而现在,被污染的环境损害了其健康,威胁其生存,给人类带来灭绝的危险。国家采取强制措施,科学家、社会活动家不断的努力,为了拯救被污染的空气、河水、海洋、被破坏的森林,为了保护我们这个地球的动物世界,拯救飞禽的、海洋生物的栖息处,人类花费大量的财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呼吸、永存,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周围的环境,是其为我们提供了美的享受和道德上的净化。

利哈乔夫是20世纪俄罗斯文化的象征,他能够在极权主义社会保护自己的人格、对科学的责任感、对俄罗斯的忠诚。他成为国内许多人的道德标准。最后,让我们以利哈乔夫的“人性的十条戒律”为鉴吧:①不打就不会发生战争;②不把别的民族看作自己的敌人;③不偷,不把自己兄弟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④在科学中只寻求真理,而不用它作恶;⑤尊重兄弟的意见和情感;⑥尊重和保护前辈创造的;⑦尊重大自然如自己的母亲和助手;⑧让他人的思想和劳动是自由创造的成果,而不是被迫的;⑨让一切生物都有权生存,有权思想;⑩让一切都是自由的,或一切天生就是自由的。

参考文献:

[1]ЛихачевД.С.Прошлое—будущему:Ст.иочерки[M].Л.,Наука,1985.

[2]德·谢·利哈乔夫.解读俄罗斯[M],吴晓度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刘宁.俄罗斯年忆俄罗斯文化大师利哈乔夫院士[J],俄罗斯文艺,2006(3).

[4](德)卡尔·雅斯贝尔斯.当代的精神处境[M].北京:三联书店,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