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吕碧城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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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旅美杂谈五

余过火奴鲁鲁时,游博物院,见棕色及黑种人模型,所居为茅舍,以手掬饭而食,列于动物部中,颇为感叹造物不仁,既生人类,何又区别以毅色,遂于世界人种中,多生阶级。迨抵纽约,见黑人尤众,约占白人中十分之一,皆充仆役,然局面较优之场所,则挤而不用。如余居之潘斯乐维尼亚旅馆,仆役千余人,皆白种,无一黑者。而餐馆戏园跳舞场等,则绝无黑人踪迹,美国餐馆大抵备工商人等于每日职务毕后就餐之所,或因离家太远,或家中本不炊爨,故一出店门,即就近入餐馆裹腹,馆中皆杂座,每多人共桌而餐,不似中国餐馆,专为宴会之用,非偕往之友,不同席也然,黑人亦皆工作,无餐馆可往,必感不便。余尝邂逅一律师,因询其故,据云如黑人往餐馆,而馆中不纳者,按律罚洋五十元,可知法律平等,而彼等自不肯往耳。哥伦比亚大学中亦有黑种学生,盖亦有教无类之旨。校中有膳,为寄宿学生之用。复另有餐馆售座于走读之生,上午之课至十二点半始毕,而午后一点半,又开始授课,则走读之生离家稍远者,必就餐于馆中,然平时未见有黑人踪迹。一日,余到馆稍迟,座位已满,仅余一桌可坐四人,为一黑女所据,因思彼虽黑,安能浼我,不妨同座,忽忽餐毕,离席付账,见后至者览座不得,宁竚立以俟,不肯入黑女之席,自是日后,该黑女亦永不再至矣。余于该处逐日与白人杂座,尚未以黄种见摈,且或与我攀谈,自念若面色再加深一层,则殆矣。火车电车中,则黑白杂坐,据云美洲南部火车及电车中特设三座于后,列为黑人之用。

侨民入籍法,一为公民之权利The Privilege of Citizenship,一为投票权The right of vote,须两种纸单,一为请愿入籍书,二为许可书,必继续居住美国满五年后,始得批准。其人必须只有一妻,公民权利由国家授予,投票权则授自地方,除不得为总统外,其它权利皆与本国人民相同,诞生于美国土地者,亦得入籍。但中国、日本、高丽之人,无论诞生于美境或居住满五年后,均不得入籍,其格于黄白之种界耶?然印度人除居处安其故习,及不纳租税外,且得入籍,其殆畏黄种之侵略(如柯利福尼亚州之不许日人置产即此意),及嫌其多妻主义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