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贵报所纪鄙人控美报一案，谓黄洱淅供，我与吕碧城在新闻学会成立时始认识云云，殊非事实。鄙人从不认识黄洱淅其人，去秋新闻学会请鄙人演说，固辞不获，勉为一往。演说时会场人众，皆得建鄙人之面，然不得谓为与鄙人认识。其后该会借敝宅开会。黄洱淅首先到场，投刺谒鄙人。当时鄙人辞以病，未予接见。黄洱淅乃以侮辱之词，登载美报。此其缘由，见诸检察厅之提起公诉书。直至昨日，在审判庭始识其面，至贵报所纪，谓其始鄙人，见侮辱文字缄默不言云云，亦非事实。当查见之始，鄙人即将该报函寄警厅，嗣得复函，谓须正式起诉，惟当时不欲涉讼，故而搁置。迨其它小报、书局等效尤侮辱，方实行起诉。务祈将此函登入贵报，以为更止是荷。
吕碧城启
四月十七号
附
中国保护动物总会之回忆（愧人）距今十年前，上海佛教界善信多人。由于吕碧城女士提倡护生及废屠运动之影响，发起组织中国保护动物总会。本爱惜物命之旨，为消弭杀劫之图，积极进行，成绩斐然，颇引起国内外之良好印象。后以环境变更，遂至无形停顿，良可惜已。查该会于二十二年五月二十日召集第一次发起人大会于功德林蔬食处，推定筹备委员二十三人，筹备各方面进行事宜。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五日开成立大会，选举各组理事，规模粗具，锐意进行。其所办会务，如举行保护动物征文、请各地方禁宰耕牛田鸡、呈请市政府订立虐待动物之罚则、请实业部关于狩猎法之修改、参考英国所行法则、聘请兽医、函请工部局禁止虐待动物等，此其荦荦大者。其余各地会员报告虐杀动物等事，均分别办理。又发行会刊《生机》，为文字宣传。会员人数及各地分会逐渐加多，颇呈蓬勃气象。又拟定种种计划，如设立放生部、举办放生事业等，惜未克实行。回首十年，俱成陈迹，音沉响寂，空留纪念。然发起诸公大都健在，异日和平恢复，环境许可，此伟大事业或能蔚然复兴，未可知也，不禁额手祝之。笔者也是当时会员的一分子，还约略记得经过情形。兹录当时发表之缘起一文于后，以资追思。
窃人类虐杀动物，实为以强凌弱，有乖正谊之事。我国古礼，有无故不杀之条。近代列邦，有禁止虐待之会。虽未能遽止杀生，而犹能节制。此固为诸君子所熟闻也。往岁吕碧城女士辑《欧美之光》，有谋倡保护动物会缘起一文。近有慧僧君亦倡改良屠宰之议，顾皆未能见诸事实。穷思种残忍之因，即造战争之祸。故世界战争之能消弭与否，不系于国际之约章，而系于人心之慈暴。故创办中国保护动物会，以胜残去杀，实为今日所不可缓，此发起此会之缘由也。至于拟定办法，讨论进行，则有待于创立大众之公议。特草数言，以为绪引。此启。
职业与母性一、妇人职业与幼儿生命
在妇人问题上，母性问题的发展和妇人参加工业劳动数量之增大有着特别密切的关系。妇人们在社会上和一切的劳动每更接近一步，则任她们自身跟着增大了母性和职业两种义务的矛盾。现在无论什么工业劳动，差不多都已许可妇人参加。初期的男女同权论者所梦想企望的，现在已完全见于实现了。在妇人门的眼前，各种的职业都开着大门在招引她们，但在这种大门的背后，则展开着幼儿坟墓的数目。
在欧洲诸先进的工业国间，当本世纪之初，就差不多有六千万以上的妇女参加于各部门的生产劳动中。例如，奥国当时参加职业的独立妇人竟占妇人总数的百分之四二·八。这种职业妇人中，大部分是既婚妇人。据调查，奥国工业、农业、商业上的既婚妇人，共占该国独立妇人总数百分之四八。这种种作业大部分都是带着绞榨汗水性质的劳动。而且，跟着工商业的进步，这种劳动大都是在离开家庭的工厂或大商店中工作的，以是参加职业自谋独立的妇人就没法兼顾她们家内的幼儿。妇人劳动继续不断地普及，参加职业的妇人对妇人总数的百分比现在正日益增高，这事实和现下各国幼儿死亡率之升腾当然有着密切的关系。母性问题的严重性在今日已成为非常明显。
实际上，职业妇人中既婚者的数目比之统计所显示的还要大得多，因为普通的统计大都仅将合法的结婚者计入，一般因为参加职业而作非合法结合的妇女为数亦复不少。在妇女最守本分的德国，每年差不多有十八万以上的私生儿。母性问题在这里就更含有重要的意义。
劳动者生活之一般恶劣条件影响到他们幼儿死亡率的升腾，而妇人之参加职业的雇佣劳动对于这一现象尤能引起重大的作用。这对于生产延迟和幼儿死亡两方面都有直接的影响。这种新的大矛盾——起于母性的本分和妇人职业间的矛盾，是从资本主义的经济组织内产生出来的。在现存的个人主义的社会组织中，母性和独立劳动者相并合是不是有利呢？我知道谁都将加以否认。由此可知产生于现代的母性问题，是和现代的劳动及生产问题相关联而不可分离的。
在男子们以其自身的筋肉劳动从事操作来养其妻和子女的时期内，母性问题是不会有的。但自从生产界起了革命，开始将妇人的劳动力卷入的时候，职业和母性间的矛盾就跟着呈现出来，而且社会上对此也就显有要加以干涉的倾向。在欧洲当第十二、十三世纪手工业已发达，妇人劳动广大地被使用的时候，妇人的本分和职业劳动两者间相抵触的直接结果，早就反映与他们子女的身上。当时参加生产劳动的妇人的幼儿，比之不从事手工业的邻家女所生的幼儿特为虚弱。于是在一二九年，法国某毛毡织工团体的决议中就有了对妊娠妇人不可使之继续操作的提案，其理由是妊娠妇人如果再从事繁重的手工劳动，则无论对于胎儿或对于母体都会发生有害的影响。
生产技术之长足的进步，使妇人劳动力的被榨取亦较之早先顾虑到家庭的形式时代更进一步。这便是将妇人们从家庭内驱逐出来。在手工业时代，妇人劳动力虽一样地被雇用，但为母亲的还不是全然离开了她门的幼儿，还未曾完全解脱了家庭的羁绊，也不是从家庭内将妇人们放逐出去。在不妨碍工作的限度之下，虽然她们需要勤劳操作，但仍可偷闲来抚幼儿、理襁褓以及监视小孩们的嬉戏。
自从以后，资本主义的工场生产就急激地展开。在这种工场中，为母亲的每天总是离开了家庭及其幼儿，仅在每晚上归来匆促地整理家事之暇，才照顾到幼儿们。为了背负着职业劳动的重任，竟使自己的子女日迫于墓地。健康的壮年女性之自然的职能，已完全给一家的生计剥夺去了。工业生产愈急速地发展，参加劳动的妇女人数也跟着增多，那从母性和职业两重负担不能兼顾而产生的矛盾，便更增加了妇人们地苦痛。在现社会的经济组织下，妇人们不但在育儿和职业上两受损失，而且妇人们对于后代种族所负的本能的力量，亦常常被粉碎无余。有许多为母亲者，为了图糊口计，竟在职业的重担下置她们的子女于死地而不自知。而且一成为被雇佣的劳动妇人，便已丧失其选行母性的自由，甚至于迫于饥饿而工作，有时候竟使胎儿被折磨而死在腹内。
二、恶劣劳动条件之残骸母性机能
到底那种力量将成千成万的妇人驱逼到工场制造厂中去呢？到底那种力量使广大的妇人们将雇佣劳动职业看得比母性更重要呢？不消说，这种劳动的试炼一半是由于自己要谋独立的憧憬而来，但是，繁重的家计、贫乏，以至自身和家族赡养之必要等等，却都是出事妇人离开家庭而进入工商业中去的主要原因。据法国的调查统计，在独立的既婚妇人中，有百分之七一到九七十因为贫乏而进入工场中的。
即使职业劳动能将妇人的经济状态改善到某程度，而在现社会组织之下，职业与母性间的未解决的矛盾，仍然会引起母性问题之产生。这一矛盾实际上还超过我人意想以上的深刻；这是应着母性本能义务和妇人在家庭以外劳动间的时间场所上的矛盾而产生的。榨取雇佣劳动者的经济组织对于妇人们所课的工业劳动，就生理学的观点看来，是完全将妇人之所负的自然使命——妇人成为人母的可能性——根本地给摧残着。这种重压不但使妇人们的生育数目减少，而且使妇人所生育的种族成为羸弱。
在制造厂，工场或商店内的妇人作业大都是非医学的，不合卫生条件的，这是一般共知的事实。长期间的直立，或在不通风的，空气混浊的地方弯着背俯坐十二至十八小时，粗恶的食物，睡眠不足，继续不断的疲劳等等，这些都是职业妇人生活上无法免避的。加之，有些工作还需要搬运笨重的物件，吸入毒质，这对于妇人身上诸器官都能给以不良的影响。其结果遂使职业妇人们的身体——具备母性诸机能的正常的妇人身体——渐陷于虚弱的、病态的境地。
欲使妇人的机构得有正常的发达，则处女在成人期内应受到特别周到的监护指导，使她们能在健全良好的条件下发育长成。但这种要求在劳动阶级的处女之间是完全不适用的。在目前一般劳动者的家族内为了补充其两亲收入贷银之不足，十二岁乃至十岁的幼女大都已被迫进入各种的工场职业内。种种的肉体劳动使这些未成年少女的身体机构陷于虚弱，恶劣的劳动条件阻碍了她们自然的发育。永续的睡眠不足及仅免于饥饿的食粮，足使这些处女们易患贫血症，其结果遂无可避免地种下她们性病的根源。
妇女一如青春期，她们正在发育的身体机构特别易于感受疾病。各医学者地调查，在青年男女中，从十四岁到十八岁之罹性病的，百七十四人内约有百人。许多医科专门学者都在她们的著作中主张为未来的母性健康计，应使将届成年的处女受到比现在的更周详的保护。
在资本主义的社会内，虽然也承认着这种医学上的缺点，却仍漠然地置妇女一生的最紧要时期于不顾，而盲然地行使妨害妇女们的母性机构得规制。母性在工厂或手工业劳动中发育被损害的事实，在各国的官厅统计上很明显地表示出来。据一般统计所示，在结婚前就参加劳动的女子的幼儿死亡率，比之结婚后进工厂的女子的幼儿死亡率约增高百分之十七。假如一个青年妇人已经怀妊而进工场，那更必然地要招致很悲惨的结果。背的屈曲，胎盘等的不正常发达或变态，像这等等，对于妊女本身和胎儿都有不堪设想的恶影响。柏林医科学校附属医院内的妇人科医生许脱拉斯曼博士根据其多年的经验，曾下了这样的断定，据说不仅是女工，就是做家庭手艺的女人，因为资以糊口的工资太少，亦大都欲避去为人模的重负。结果许多的次代的国民就被这现代的雇佣劳动的不规则条件所牺牲。又据他的调查，在女缝工内，有百分之三十七都害生殖器变态症，有百分之二十三成为子宫中性者，有百分之十八患子宫炎症。在他们间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三患流产，百分之十患变态的生产。在一般女工中，不妊、流产、死产或产妇身亡之类更是非常的普遍。
在各国，据专门医学者地调查研究，都承认在女工们之间患生产不能者的数量日益增大。据柏林各医院的调查，在一百个就医的妇人内，至少有十人使患着关于生产的疾病的。各国幼儿死亡率之增大，和流产的普遍很有关系，而流产又是和妇人的职业劳动的过度操作不能分离的。在工厂内，有些技术的操作或制造品的化学作用竟会断送在母腹内的胎儿的生命。据哈普尔金氏的调查报告，在欧洲富裕阶级的妇人内，患流产的为百分之九·一七，患死产的为百分之九八·五；在劳动阶级的妇人内，则患流产的百分之十七·八九，患死产的占百分之三二·五七，即比之富裕阶级增加三倍。特别是那些有了妊娠而尚从事于水银、磷、铅等工业的劳动妇人，经过了几次流产之后，她们必将成为妊娠不能者。
在现代各工业国内，流产和死产的数率莫不显著地增高。在法国因为流产和死产之普遍，每年在产儿总数内差不多常损失六万人以上。在德国据诸病院中计算，流产和死产的约占全部产儿百分之十五。流产，特别是未足月的胎儿之生产或死产，和妇人职业劳动的状况有极密切的关系。职业劳动对于临月的妊妇更为危险，母子的生命往往被决定于妊妇在产前二周间之是否得着休息。在这决定母子生命之最后的十四日间，妇人的机构渐趋于适应她的最后目的，而且决定了幼儿出现于世之最适合的状态。假如这时候有外部的不利影响——妊妇的过劳或对于生产有害的劳动——足以破坏这伟大工作，则母亲和婴儿都将陷于险境。
三、产前产后休息之必要
据母性保险主张之最初拥护者路易法拉格的报告，在当时欧洲每年就差不多有三十万以上的妇人为生产而死亡。这大量的次代国民的母亲的不必要的牺牲，大部分是资本主义的畸形社会生活所招致的。在妇人职业劳动更普及的国家内，莫不显示妇人由生产而死亡的高率。
产妇的一般致死原因，大都由于雇佣劳动的不良状况而来，这可由诸病院地调查统计而下断定的。假如她自身是一个职业劳动妇人，那末，她要完成她自身的天职，就不能不拿她的生命来赌拼。
损害妇人健康的不仅只是一般的恶劣劳动条件，对于妊娠与生产时的劳动妇人之不给保护，也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严重问题。在前世纪的八十年代，一个工场监督者耶乔里早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一般上，因为妇人有着比男子特易感病的机构，所以工场劳动上之一切有害的条件，对于妇人健康上的影响亦特别见得强而有力。例如，长时站立的工作或用足劳动的工作，在某限度内对于男子劳动者是无害的，但这些工作对于妇人则每易影响到她们的健康，使她们的身体机构蒙受损失，特别是妊娠中的妇人，尤其危险。”
妇人在生产前后从事于职业劳动，对于母亲自身及胎儿或幼儿都属有害，这已使医界上谁都确认的事实。不过对于从事职业劳动的母亲，应给与休息的规定期间的长短，在各医学者间稍有意见上的不同。有些人谓在生产前后应有六星期乃至八星期的休息，其他的则主张应给为母亲者休息七个月乃至一年。
据妇人科医学者代表的意见，谓妇人产前至少要给以四星期，在产后至少要给以六星期的休息。因为子宫在产后的第二个月才能恢复其常态，所以在产后如劳动过早，则易起子宫下坠，出血或炎症，有时候或竟因此而罹慢性的疾患，以致损害她们本身的机构，甚至于会引起妊娠不能及精神病。
但在现社会的制度下，劳动妇人由多少能享受这种必要的休息呢？一般的劳动妇人在生产前后大都困于贫乏，仅能在纷乱嚣杂的家庭中或下等的产院中卧息五六日，即被迫而开始其作业，她们是没有工夫来考虑她们自身的一切的。于是种种有害的影响就在她们自身上及她们的幼儿身上反映出来，不消说，那结果常是可悲的。
据上所述，可知母性问题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日益加增其严重性，所以这问题在各国也会引起了立法家的注意。不过各国之所以注意这个问题，大都是以国家的见地，即从希望人口增加的立场出发的。因为母性的受难不仅是为人母的妇人们自身受损失，并且将联带置她们的胎儿或新生儿于死地。这些幼儿正是他们国家之未来的捐税负担者、生产劳动者、战争时的服兵役者。为了这，所以才有保护母性的施设，这离真正为母性及幼儿某幸福的路途还很远。实际上，母性的运命是和全人类的运命有直接关系的。母性在现社会集团之前既获得其明确的社会价值，则对于这一问题的检讨，就非从整个社会组织去认识不可。因此，这问题的解决也和整个社会组织的改造有密切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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