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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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槐花香,槐花白

刚进公园,一股浓郁而素雅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不觉感到诧异:是什么香味这样的沁人心脾?迎面走过一对母子,孩子手里拿着一串鞭炮一样的白花,放在鼻下陶醉的嗅着。我立即恍然:是槐花,槐花竟然已开放了呢!

来这个公园这么久,还从未发现里面有如此多的槐树。树上早已缀满了饱满玲珑的花朵,一串串一簇簇开的热烈而奔放,引得蝴蝶在花间舞姿翩翩,路人在树下驻足赞叹。还有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那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站在一树槐花下,真像是一朵含笑的槐花。林子里吹来了细碎的风,那些风铃一样的花朵漾动着婀娜的腰肢,似下了一场花瓣雨,地上铺了一层白色的花瓣。一片片一朵朵的柔嫩的花瓣有的散在草丛里,有的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夹杂在一起。有人在地上捡集着花瓣,该不会是学“黛玉葬花”吧?我想,槐花是远比那娇艳的桃花朴实高洁,是不适合拿去葬的。槐花,在我记忆的枝头芬芳如梦。

小时候,外婆家的村头就有几棵老槐树。每到槐花开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就会在静悄悄的午后去爬树摘花。我们像猴儿一样,攀援着斑驳的树干,小心地躲过树身上的硬刺,望顶高处爬。我坐在心仪的枝上,拨开对称秀气的椭圆形叶子,大把大把地摘花扔给下面的伙伴;他们仰着脸,艳羡地看着我高超的表演,快活地接着。槐树是如此的慷慨,满树的花压的枝头沉甸甸的,哪怕是一串也挺有分量。槐花拎在手里,让小小的心充实而欢悦,迷失在阵阵清香中。有时我干脆就折下长长的枝条,连叶带花一起扔下去,一会儿工夫,花就装满了一篾篮,我们轻易就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坐拥着一篮篮的槐花,我们豪富如大盗。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也是不懂得怎样去表达爱的。我们迷恋它白玉样的花,梦幻般的香,就去贪婪地采摘。花用来摆在梳妆台上、枕头边、书包里,香气怡人,但萎谢得也快。而盛开在树上的槐花是可以绽放很长一段时间的。

富余的花,我“上缴”一些给外婆。外婆把槐花洗净、晾干,切得细细的,加入面粉、盐,拌匀,一勺勺舀入油锅中。不一会儿,白白的槐花就烙成黄灿灿的槐花饼,令我齿颊生香。后来上刘绍棠的《榆钱饭》,我总是把文中的榆钱固执地认同为槐花,因为我尝过外婆烙的槐花饼子,那香喷喷的味道和他文中描写的一样。吃着槐花饼,靠在外婆的怀中,听她讲《天仙配》,讲老槐树给董永和七仙女做媒。我仰起头问她,那棵老槐树和我们的槐树一样会开花吗?外婆笑的眉眼弯弯。

外婆老了,我离开她出来很久了,这佳肴也只有在回忆中回味了。槐花,我熟悉而亲密的老朋友,我何时竟忘记你已开放了呢!而不管人记得与否,从乡村到城市,看不到你一丝丝的寂寞和忧伤,你一样开得这么热情芳香,你一样开进了我的心房。

想起诗人源林烟的《槐花开》,不由地念出声来:五月槐花开,如雪似蝶徘。微微风簇浪,串串浮阳台。阵阵清芳沁,翩翩天使来。问君为何事?还世一清白。

槐花香啊,槐花白。走到天涯不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