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王将相论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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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刘基(1311-1375),字伯温,青田(今浙江青田)人。刘本来是元末进士,但他不愿意在元朝做官,所以很快弃官隐居。元朝至正二十年(1360)年,他受朱元璋的请求,成为朱的谋士。明朝建立后,他任太史令,被封为“诚意伯”,后来因为与宰相胡惟庸意见不和,再次弃官归乡,抑郁而死。刘基是明初着名的诗人、散文家。他的散文、笔记如《卖柑者言》之类,短小精悍,寓意深刻,具有较强的思想性和可读性。

卖柑者言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予贸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鼻,视其中,则干若败絮。予怪而问之曰:

“若所市于人者,将以实笾豆、奉祭祀、供宾客乎?将炫外以惑愚瞽乎?甚矣哉,为欺也!”

卖者笑曰:“吾业是有年矣。吾赖是以食吾躯,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足子所乎?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斁:音dù,败坏。而不知理,坐糜廪粟而不知耻。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然无以应。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滑稽之流,岂其愤世嫉邪者耶?而托于柑以讽耶?

越工操舟

越工善为舟,越王用之良,命廪人给上食,越之治舟者宗之。岁余,言于越王曰:“臣不惟能造舟,而又能操舟。”王信之。隽李之役,风于五湖,溺焉。越人皆怜之。

郁离子曰:“是画蛇而为之足者之类也!”

夜狸取鸡

郁离子居山,夜有狸取其鸡,追之,弗及。明日,从者获其入之所,以鸡,狸来而絷焉。身缧而口足犹在鸡,且掠且夺之,至死弗肯舍也。

郁离子叹曰:“人之死货利者,其亦犹是也夫!”

方孝孺

方孝孺(1357-1402),字希直、希古,被称为“正学先生”,浙江宁海(今浙江宁海)人。方为宋濂的弟子,受传统儒家的影响,大义名分观念极强,性格耿直、笃实。明朝建文帝时曾任汉中府教授、建文帝侍讲学士等。燕王朱棣起兵反叛,夺了建文帝的政权,要他起草就位诏书,他坚决不肯,投笔于地,说“死即死耳,诏不可草”;甚至说“断不肯与猪狗同眠,与降臣并立”,这些话语激怒了燕王(即后来的明成祖)。明成祖不仅杀了他,还株连九族、学生,死者达到八百多人。方孝儒的文集被编为《逊志斋集》,他的短文、笔记文笔生动,内容丰富有趣。

里社祈晴文

民之穷亦甚矣!树艺畜牧之所得,将以厚其家,而吏实夺之。既夺于吏,不敢怨怒,而庶几偿前之失者,望今岁之有秋也,而神复罚之。嘉谷垂熟,被乎原隰,淫雨暴风,旬日继作,尽扑而捋之。今虽已无可奈,然遗粒悉穗,不当风水冲者,犹有百十之可冀,神曷不亟诉于帝而遏子?吏贪肆而昏冥,视民之穷而不恤,民以其不足罪,固莫之罪也。神聪明而仁闵,何乃效吏之为而不思拯且活之?民虽蠢愚,不能媚顺于神,然春秋报谢以答神贶者,苟岁之丰,未尝敢怠。使其靡所得食,则神亦有不利焉,天胡为而不察之?民之命悬于神,非若吏之暂而居、忽而代者之不相属也。隐而不言,民则有罪;知而不恤,其可与否?神尚决之?敢告。

叶盛

叶盛(1420-1474),字与中,江苏昆山人。明正统十年(1445)进士,历任兵科给事中、吏部左侍郎等职,叶盛经历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四朝二十八年,非常熟悉明代前期典章制度,他的《水东日记》对于明朝政治制度的沿革和得失论述十分精当,受到好评。《水东日记》收录了时人的奏书、墓志铭等,可补史缺。

解胡观放榜对答

解学士、胡祭酒契好甚密。一日同观放进士榜,解以胡出身不繇甲科,诧之曰:“大丈夫必得黄榜书名可耳。”胡笑曰:“彼固亦有侥幸得之。”盛时公卿,其委蛇张弛气象如此。

土官名同实异

尚书吕震、前左都御史刘观,皆洪武中人物,熟知政事故实,故廷论之际,每下视诸公。然皆鲜学术,欠清谨,诸阁老尝短薄之,盖亦繇此。景泰中,广西宪司奏土官副巡简犯赃,王文都御史以为土官多世袭,当初犯复职再犯,具奏定夺,后经革申明,萧都御史覆请,又益以“以夷治夷”之言。殊不知《诸司职掌》所载湖广、四川、云南、广西世袭土官者,如广西右江之岑、黄,四川之田、杨,宋、元来世长蛮夷,其种类谓之土人,如傜人僮人之云。盖本边夷,故凡取问必请旨,发落必具奏。今广西土官副巡简虽间有傜、僮,而军民籍人民为多。

广西多正统中所授,广东亦间有之。盖如阴阳医官之类,以其为本土人,且同流官署事,故名土官以别之,非彼土官若也。又天顺初元,四川重庆民邓钅其陈言,有云“交易银两,罪同党恶”。寇公乃参为诞妄之言,不知其为洪武禁例中语。此大臣所以贵无事,不知汉魏相之为名相,有以也。

近事所始

近年大臣各醵醵:音jù,聚集。白金送寺观,祈报行礼,云始于陈汝言。万寿节亦然,云始于杨鸿胪。左阙门上红墙下黄瓦小直房,旧为内臣所居,今为大总戎候朝处,云始于石亨。东长安门榨子外各堂上官,团作一揖,而后各就舆马,亦云始于亨。予前年入京见此,岂皆所谓时变耶?

归有光

归有光(1507-1571),字熙甫,被称为震川先生,昆山(今江苏昆山市)人。

嘉靖十四年进士,官做到南京太仆寺丞。归氏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他一反明代中叶“文必秦汉”的风气,他写的文章文笔朴素淡雅,情浓于文,具有较强的感染力。黄宗羲评价他写的妇女传记“一往情深”,“每以一二细事见之,使人欲涕”。归有光的文集有《震川文集》传世。归有光在政治上也有建树,他对统治者不满,同情下层人民,任县令期间平反了一些冤狱,获得了好评。

瓯喻

人有置瓯道旁,倾侧堕地,瓯已败。其人方去之,适有持瓯者过,其人亟拘执之,曰:“尔何故败我瓯?”因夺其瓯,而以败瓯与之。市人多右先败瓯者,持瓯者竟不能直而去。噫!败瓯者向不见人则去矣,持瓯者不幸值之,乃以其全瓯易其不全瓯。以其不全瓯易其全瓯,事之变如此,而彼市人亦失其本心也哉!

袁宏道

袁宏道(1568-1610),字中郎,号石公,湖北公安县人,明代中期着名的文学家,公安派的重要代表。袁中郎有《袁中郎集》,为诗文集五十五卷,内涵《敝惬集》二卷,《锦帆集》四卷,《去吴七牍》一卷,《解脱集》四卷,《广陵集》一卷,《花瓶斋集》十卷,《广庄》一卷,《瓶史》一卷,《潇碧堂集》二十卷,《研研斋集》三卷,《殇政》一卷,《墨畦》一卷,《华嵩游草》二卷,《未编稿》三卷。此外还有附录,涵传记、序跋等。《袁中郎集》最早有万历年间吴郡袁无涯书种堂刻本。本书的袁中郎随笔,就是从《袁中郎集》中选出,经过简单的编辑和标点而成。

翠鸟移巢

翠鸟先高作巢以避患。及生子,爱之,恐坠,稍下作巢。子长羽毛,复益爱之,又更下巢,而人遂得而取之矣。

张岱

张岱(1597-1679),字宗子、石工,号陶庵、蝶庵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市)人。前明时期,作者曾侨居在西湖。1645年明亡,清军南下,兵聚杭州。

作者在离开杭州二十八年后,故地重游,见景去人非,已无梦中所保留着西湖昔日之胜。因而做西湖“梦寻”七十二则,“留之后世,以作西湖之影”。《陶庵梦忆》亦系对50年前的过去生活的回忆。据作者在自序中所述可知,盖明朝,陶氏过着奢靡繁华的生活;明亡后,过去的一切景象,“过眼皆空,总成一梦”。

陶庵怀着对故国的怀念,对家园的留恋,“遥思往事,忆即成书”,遂成《陶庵梦忆》。

兖州阅武

辛未三月,余至兖州,见直指阅武。马骑三千,步兵七千,军容甚壮。马骑卒步,滔滔旷旷,眼与俱驶,猛掣始回。其阵法奇在变换,动而鼓,左抽右旋,疾苦风雨。阵既成列,则进图直指前,立一牌曰:“某阵变某阵”。连变十余阵,奇不在整齐而在便捷。扮敌人百余骑,数里外烟尘坌起。迾卒五骑,小如黑子,顷刻驰至,入辕门报警。建大将旗鼓,出奇设伏。敌骑突至,一鼓成擒,俘献中军。内以姣童扮女三四十骑,荷旃被毳,绣袪魋结,马上走解,颠倒横竖,借骑翻腾,柔如无骨。奏乐马上,三弦、胡拨、琥珀词、四上儿、密失叉儿机、僸俅亻朱兜离,罔不毕集,在直指筵前供唱,北调淫俚,曲尽其妙。是年,参将罗某,北人,所扮者皆其歌童外宅,故极姣丽,恐易人为之,未必能尔也。

牛首山打猎

戊寅冬,余在留都,同族人隆平侯与其弟勋卫、甥赵忻城,贵州杨爱生,杨州顾不盈,余友吕吉士、姚简叔,姬侍王月生、顾眉、董白、李十、杨能,取戎衣衣客,并衣姬侍。姬侍服大红锦狐嵌箭衣、昭君套,乘款段马,鞲青骹,绁韩卢。铳箭手百余人,旗帜棍棒称是,出南门,校猎于牛首山前后,极驰骤纵送之乐。得鹿一、麂三、兔四、雉三、猫狸七。看剧于献花岩,宿于祖茔。次日午后猎归,出鹿麂以飨士,复纵饮于隆平家。江南不晓较猎为何事,余见之图画戏剧,今身亲为之,果称雄快。然自须勋戚豪右为之,寒酸不办也。

张氏声伎

谢太傅不畜声伎,曰:“畏解,故不畜。”王右军曰:“老年赖丝竹陶写,恒恐儿辈觉。”曰“解”,曰“觉”,古人用字深确。盖声音之道,入人最微,一解则自不能已,一觉则自不能禁也。我家声伎,前世无之,自大父于万历年间与范长白、邹愚公、黄贞父、包涵所诸先生讲究此道,遂破天荒为之。有“可餐班”,以张彩、王可餐、何闰、张福寿名;次则“武陵班”,以何韵士、傅吉甫、夏清之名;再次则“梯仙班”,以高眉生、李山介生、马蓝生名;再次则“吴郡班”,以王畹生、夏汝开、杨啸生名;再次则“苏小小班”,以马小卿、潘小妃名;再次则平子“茂苑班”,以李含香、顾山介竹、应楚烟、杨

名。主人解事日精一日,而傒童技艺亦愈出

愈奇。余历年半百,小傒自小而老、老而复小、小而复老者,凡五易之。无论“可餐”、“武陵”诸人,如三代法物,不可复见;“梯仙”、“吴郡”间有存者,皆为佝偻老人;而“苏小小班”亦强半化为异物矣;“茂苑班”则吾弟先去,而诸人再易其主,余则婆娑一老。以碧眼波斯,尚能别其妍丑。山中人至海上归,种种海错皆在其眼,请共舐之。

水浒牌

古貌、古服、古兜鍪、古铠胄、石器械,章侯自写其所学所问已耳。而辄呼之曰“宋江”,曰“吴用”;而“宋江”、“吴用”亦无不应者,以英雄忠义之气,郁郁芊芊,积于笔墨间也。周孔嘉丐余促章侯,孔嘉丐之,余促之,凡四阅月而成。余为作缘起曰:“余友章侯,才足掞天,笔能泣鬼,昌谷道上,婢囊呕血之诗;兰渚寺中,僧秘开花之字。兼之力开画苑,遂能目无古人,有索必酬,无求不与。既蠲郭恕先之癖,喜周贾耘老之贫,画《水浒》四十人,为孔嘉八口计,遂使宋江兄弟,复睹汉官威仪。伯益考着《山海》遗经,兽毨鸟氄,皆拾为千古奇文;吴道子画《地狱变相》,青面獠牙尽化作一团清气。收掌付双荷叶,能月继三石米,致二斗酒,不妨持赠;珍重如柳河东,必日灌蔷薇露,薰玉蕤香,方许解观。非敢阿私,愿公同好。”

噱社

仲叔善诙谐,在京师与漏仲容、沈虎臣、韩求仲辈结“噱社”,唼喋数言,必绝缨喷饭。漏仲容为贴括名士,常曰:“吾辈老年读书做文字,与少年不同。少年读书,如快刀切物,眼光逼注,皆在行墨空处,一过辄了。老年如以指头掐字,掐得一个,只是一个,掐得不着时,只是白地。少年做文字,白眼看天,一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顷刻下来,刷入纸上,一刷便完。老年如恶心呕吐,以手扼入齿哕出之,出亦无多,总是渣秽。”此是格言,非止谐语。一日,韩求仲与仲叔同宴一客,欲连名速之,仲叔曰:“我长求仲,则我名应在求仲前,但缀绳头于如拳之上,则是细注在前,白文在后,那有此理!”人皆失笑。沈虎臣出语尤尖巧。

仲叔候座师,收一帽套,此日严寒,沈虎臣嘲之曰:“座主已收帽套去,此地空余帽套头;帽套一去不复返,此头千载冷悠悠。”其滑稽多类此。

李清

李清(1610-1683),字映碧,又字水心,南直隶兴化(今江苏境内)人。主要着作有《难渡录》、《南北史合注》等。李清中崇祯辛未进士,仕崇祯、弘光两朝,历任刑、吏、工三部给事中。笔记所记,乃任职三部时所耳闻目睹的朝廷典章制度和要臣言行录。目睹为笔记,耳闻为附识。作者持论公平,不以个人恩怨为是非标准,受到后人的褒奖。笔记记录了大量崇祯末和弘光朝的事迹,为了解明末史,提供了较为可信的史料,具有较高的价值。

崇祯一

上于崇祯戊寅四月,忽一日御门召诸推知入对,一无问难,惟五人一班,听其自言。或语冗碎不可了,上必云:“减省些。”或误称臣为知县,或误称上为老大人,旋觉误,仓皇称老皇上者,上微笑。问毕,人给一卷,试题亲洒宸翰,贴于壁,惟判题不同。盖亦仿唐人身言书判故事也。

上召对推知,于姓名单上分别圈点,及卷入,复留中六七日,时位置已定矣。一日忽发送阁阅,时薛辅国观。孔辅贞运等谓听其为政,遂置私人于前列,而抑其不悦者居后。数日旨下,皆上亲定,阁拟并不允,相顾失色。

予为宁波司李,与同乡慈溪令汪伟相善,即后殉闯文烈公也。伟先以入觐留部候考选,予时以署篆钱粮被部参罚,不敢离任。伟跨瘦马行烈日中,为予营解,始得开复。迨入都,或语予曰:“汪旧属,应逊若居先。”予曰:“彼位置久定,且尽心于我,奈何以负心报?”后伟得简讨,予得给谏,皆上特擢。予笑曰:

“若从人言,相见汗颜矣!”

御擢诸词林,皆彬彬文士,惟江西曾翰林就义卷云:“各县令拆封多私火耗,宜用司李监收。”又浙江虞翰林国镇卷云:“宜罢诸廪生粮银,用充兵饷。”又广东李翰林士淳,年耄矣,时田冢宰惟嘉议将推知不应登台省者先转部曹,诸人欲疏辨,而惮以为首获谴,遂不告士淳,首其名,士淳惧且怒,大哄。上以为首者必知名士也,士淳遂得翰林,余四人皆授御史。四人者,任公浚、王公章、涂公必泓、予叔嗣京也。

上御试毕,台省科道皆属钦定,已亲策十八卷,发部议行,予卷亦在内。时诸御史以例往朝房谒阁臣,孔辅贞运独曰:“上所发十八卷,其说皆难行,首卷更难行。”随言屯盐亦难行。郭侍御景昌曰:“王道无近功,安边永远之法,莫过屯盐。”贞运曰:“难其人。”景昌曰:“此屯盐且难行,则北敌可听其犯顺,而终不扫乎?流寇可任其纵横,而终不翦乎?”贞运曰:“愈难其人。”景昌曰:“有人不能识,不能举,岂可以难之一字委弃?此全在执政择人用之。”贞运怫然无以对。景昌遂具疏纠其糊涂阘冗,有“揆席岂养济院,为彼伴食素飧之资”等语,贞运卒以此去。

朝议以国计不足,暂借民间房租一年,于是怨声沸京城,呼崇祯为重征。

犹海刚峰疏内呼嘉靖为家净,谓家家俱净也。

予初入刑垣,郑司寇三俊获谴归。予就寓谒,问刑部何事最冤。三俊惨然曰:“无过盗情。若欲平反,不过云秋后处决尔。”予愕然曰:“何谓?”三俊曰:

“此皆从东厂缉获者,司官不敢反,堂官何繇反?惟择无赃无证,情可矜疑者,缓以秋决,或可从容解网也。”相与叹息久之。三俊有清正名,下狱时,风埃暴起,翳日无光,行路莫不吁嗟。

田冢宰惟嘉,以考选不公,为杨翰林士聪所纠。传闻惟嘉素通内,故先得稿,以辨疏进。后复为士聪所纠,责以参疏未下辨疏先上之故,奉旨回奏,茫无以应,执惟嘉仆四人送镇抚司。一时吏部重贿,俱夤夜运入锦衣,人有“吏部囊空,锦衣地重”之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