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扬曾经指挥过一场算得上是和解的音乐会,布鲁克纳的第八交响曲,自此之后一切都基本归于平静。我亲身经历了整个卡拉扬时代,从《托斯卡》到《女武神》(Die)。我很欣赏他的指挥风格,他非常善于控制时间,也能真正调动演奏者的激情。施瓦洛夫斯基先生很尊重卡拉扬,尽管他自己常常深感痛苦,因为战争和周围的环境自己未能达到事业的顶峰,不像卡拉扬和其他维也纳的指挥家当时就已经功成名就。这些指挥家有库贝利克、米特罗普洛斯、贝姆、克纳佩茨布施和克雷普斯,我听过他们所有人的指挥。光是看这些音乐家的表演便能激励我,让我明白自己需要刻苦学习的地方。
很多排练,不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我在指挥方面的学习也受益匪浅。我甚至得到机会亲眼观看米特罗普洛斯如何排演《阿尔卑斯交响曲》(AlpineSymphony)。那次经历对我来说非常新颖,通过观看排练确实对我影响至深,且积累了很多对我日后作为指挥也非常有帮助的要点。
施瓦洛夫斯基先生对学生的严格态度,有时难免也让我们感到很困惑,他完全忠实于音乐作品的原著,他处理作品的原则性,都让我们的日子不太轻松。有时,我对作品的理解与他有些异议,但因为他的执著,使得我们当时还不太成熟的音乐思想得以变得清晰。施瓦洛夫斯基先生总是诲人不倦,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我至今也感激万分。
在我作为学生指挥的初期,有一次与其他学生们一起准备一场为学生演奏的音乐会,我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在维也纳音乐协会的勃拉姆斯演奏厅进行演出。那是一间不大的讲堂,也是1955年我父亲举办过小提琴独奏音乐会的地方。当然,我们当时并没有租用场地和支付乐手的预算,于是我很早就开始考虑筹备资金的问题。演出内容定为阿诺德•勋伯格音乐之夜,演出作品是勋伯格的第一室内交响乐,由15个独奏乐手组成,以及由五位独唱演员表演的情节剧《月光下的皮埃罗》(PierrotLunaire)。这些作品都相当有难度,对那时的我更是个大胆的挑战。其中,《月光下的皮埃罗》是勋伯格最重要的无调乐曲,无论是声乐部分还是乐器独奏部分的表演难度都极高。
为了寻找资金租赁演出场地,我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当时,在音乐学院有一位名叫欧文•拉茨(ErwinRatz)的讲授音乐形式理论的老师,他也是马勒协会的秘书长。我去找他,希望马勒协会能帮助我们解决演出场地的问题,拉茨竟然热情地同意了,而且还说可以给我一定的报酬。我当时并没有想着拿到酬金,只是想着能有机会去指挥,有机会挑战勋伯格的作品。不过,拉茨却坚持说要给我报酬,于是我让他给我复制一份马勒的《亡儿之歌》(KinderTotenLieder)的乐谱。那时拉茨负责保管马勒的所有乐谱,就帮我复制了一份,作为我的“酬金”。这是我至今为止所获得的最令我激动人心的“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