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儿高三那年,李呼儿遇到了田小雪,田小雪是县里一家舞厅的陪酒小姐。李呼儿出马之后,富裕了很多,凭着那一次口吐白沫的广告,他成了全乡最有名的半仙儿,来找他的乡邻越来越多。李呼儿在白事先生的基础上,又开发了几个致富项目:看坟,起名,通阴阳。
虽然国家积极倡导火葬,但土葬习俗在乡间具有极强的生命力,有的人家想尽办法不让死去的亲人进火化炉,而有的人家避不开火化,就给骨灰盒办一次土葬。乡间农户,自然请不起风水大师,这个重任就落到了白事先生身上,本来大家是顾忌白事先生与风水先生的专业差别的,但李呼儿的特殊身份,让他成功游走在两者之间。选坟在前,看坟在后,怕先人埋得不好的人来找李呼儿选坟,先人已经下葬自己诸事不顺的来找李呼儿看坟,李呼儿本是一点风水不懂的,只是爱玩爱看爱琢磨,埋得好不好死人不会讲话告诉他,但日子过得好的活人,能给他启发,他走遍全乡,就是要记住那最富几户人家的祖坟,他踏遍村落,就是要为自己的风水之说做一些科学归纳。李呼儿相信只要找到了规律,他就能自学成才,他不是相信运气的人,他什么都不信,也不信风水,他从来没动过给他爹挪坟的想法。
田小雪和李呼儿不是在舞厅认识的,而是在李呼儿家,田小雪连续两天梦见她死去的老爹对着她哭:小雪啊,爹冷,爹屋子漏雨。田小雪觉得这是老爹托梦,一定是坟出了问题,但等她专门去他爹坟头儿查看时,却发现坟头儿完好无损,她心里依然放心不下,于是打听能通阴阳的大仙,而得到的结果是,八户村的李呼儿。田小雪直接去了李呼儿家,她本以为李呼儿应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或者凶神恶煞的大汉,没想到李呼儿却是一个未到三十的俊朗青年,她开门见山:李哥,帮我问问我爹在那边儿过得咋样。
李呼儿的通阴阳分两种,一种是带话,一种是上身,带话容易,要价八十,上身繁琐,要价二百。李呼儿喜欢带话,不喜欢上身,虽然上身挣得多,但需要表演,李呼儿在手头儿紧的时候才愿意接上身的活儿,一般情况下,他会建议乡邻选择带话。面对田小雪的时候,李呼儿毫不犹豫的对她说:那我去问问你爹,给你爷俩传个话儿吧。田小雪答应,然后就依照李呼儿说的写下了生辰八字,她哪里知道,李呼儿是怜香惜玉,帮她省钱,他好久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后怦然心动,而田小雪给了他这种感觉。李呼儿在带话的时候一般会用很多安慰人的套话,这是他经验积累的结果,那就是用几句宽心话骗人,往往能把人的心病治好。李呼儿带着田小雪的生辰八字进了小屋,过了半小时,出来对田小雪说:你爹说了,让你不用惦记他,他在那边挺好的,房子也好。
田小雪:那我做梦他咋说屋子漏雨呢?
李呼儿:你爹说了,他房子是漏过,但是后来修好了,没事,他说他就是想你了。
这话显然勾起了田小雪对父亲的想念,只见她眼圈瞬间就红了,然后说:李哥,那我还用做点啥吗?
李呼儿:去你爹坟前,添一层新土,烧点纸,就没事了。
田小雪:那行,谢啦,李哥。
李呼儿:不用,那你回吧,有啥事再找我。
李呼儿把田小雪送出门,回屋便看见韩晓琴异样的目光和嘴角浅浅的笑:呼儿,那女的长得挺俊的。
李呼儿:你说啥?
韩晓琴:别装傻,刚才那女的长得俊,但不像正经女人。
李呼儿:你是韩大仙,行了吧。
韩晓琴又笑了一下:我们女的看女的,准。
田小雪与李呼儿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县里的一家舞厅,李呼儿陪县里的朋友,田小雪被叫去陪李呼儿,两人对视的一刻都心中尴尬,李呼儿有解释自己的冲动,田小雪有无地自容的想法,但两人心照不宣,假装不认识,显得颇有默契。在阵阵噪杂的歌声中,李呼儿与身边的田小雪开始说话,就像一对初相亲的男女。
李呼儿:你就住在县里吗?
田小雪:嗯,住县里。
李呼儿:你爹不给你托梦了吧?
田小雪:不托梦了。
李呼儿:那挺好,那挺好。
田小雪:李哥,以前没见过你来这儿。
李呼儿:我第一次来,陪朋友。
田小雪:能看出来,是第一次来。
李呼儿:咋能看出来?
田小雪:能,我在这舞厅也不短了,哪个男的啥样我一眼能看出来。
李呼儿:那你真厉害啊。
田小雪:你不信?
李呼儿:没有,我信。
田小雪:李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陪酒的?
李呼儿:没有,没有,谁都不容易,我不也就是个神棍嘛。
田小雪一笑:你挺会哄人的。
李呼儿:还行吧,对了,你说你看人准,你说我是个啥样人?
田小雪一顿:风流的人。
李呼儿没回话,只是拿起啤酒,跟田小雪碰了个杯。田小雪也没多说什么,一杯酒下肚,靠在李呼儿身边,李呼儿在舞厅幽暗的灯光中,搂住了田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