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儿上小学五年级那年,有人给李呼儿介绍对象,那女子生了一双小眼睛,瘦脸尖下巴。李呼儿跟李久福抱怨:爹,我不稀罕那女的。
李久福:你还挑东挑西的呢?你想找啥样的?
李呼儿:我哪知道,反正不是这样的,我还不想娶媳妇儿呢。
李久福抡起巴掌给了李呼儿一嘴巴子,李呼儿觉得李久福没咋用劲儿,但还是气不过,拿眼睛狠狠盯着李久福。
李久福:咋的?我打你不行啊?
李呼儿:我自己找媳妇儿。
李呼儿说完转身就走,把院门重重一摔,正看见放学回家的李桃儿:都等你吃饭呢,以后放学走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李桃儿一脸委屈:你说我干啥啊?
李呼儿:进屋吃饭去,死丫头。
李桃儿第二天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大姐姐,瘦脸尖下巴,叫住李桃儿:桃儿,等会儿。
李桃儿:你谁啊?
瘦脸姐姐:我是你哥对象,给你。
瘦脸姐姐往李桃儿兜里塞了几块糖,李桃儿看着红红绿绿的糖纸,想掏出来又没舍得,看了看那个笑容友善的大姐姐:你当我哥媳妇儿啊?
瘦脸姐姐没说话,冲着李桃儿狠狠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李桃儿看看兜里的糖纸,红红绿绿的,有的还是透明的,里面的糖也是透明的,她抿抿嘴,一块儿也没吃。
放学回家,李桃儿见李久福和李呼儿坐在炕桌两边,都表情严肃,她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扔:爹,哥,我给你们吃好吃的。
李呼儿:啥?你能有啥好吃的?
李桃儿从兜儿里把几块糖拿出来,放在手心上,因为手小还掉了一颗。李桃儿笑着说:给你们吃糖。
李久福拿起一颗:谁给你买的?
李桃儿:哥对象。
李呼儿急了:谁对象?小崽子说胡话呢?
李桃儿:早上你对象给我的啊,她说她是你对象?
李呼儿:那人长啥样?
李桃儿:小眼睛,小鼻子,瘦脸儿。
李呼儿一把抓过所有糖果,全扔灶坑里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李桃儿哇一声大哭:哥,你干啥啊?我吃糖,我的糖啊。
李呼儿用手一指李桃儿:憋回去,要吃糖以后我给你买。
李桃儿不依,边哭边说:我就要吃刚才那个糖。
李呼儿看着妹妹挂满泪珠的小脸,一下子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老幺儿别哭了,明天就给你买。
李桃儿不听哄继续哭:人家给我的糖,我留给你吃,你还给烧了,我烦你。
这时候李久福说话了:不就几块糖嘛,爹给你买。
说完李久福瞪了李呼儿一眼:儿子,咱能谈着媳妇已经不容易了,你看看咱家,谁愿意来咱家当媳妇啊?这女子还给老幺儿买东西,我看也是心诚,要不就处处再说吧?
李呼儿看见一缕夕阳之光照进门窗,照在李久福消瘦的脸上,那脸蜡黄蜡黄的,又看见那光照在妹妹的头发上,把她的头发照得粟黄粟黄的。李呼儿心里忽然想起一个名字,但又瞬间压住了所有的思绪,像跟天地有仇似的一皱眉头。
李桃儿上六年级那年,李呼儿结婚了,取了个瘦脸媳妇儿,叫韩晓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