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稿交给出版社之后,我们才想到要在书里放十几幅斌斌的画,编辑同意了我们的想法。为了扫描效果好些,就拿去装裱。没想到斌斌的画引起古玩城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古币收售店老板尹女士,她问这些画卖不卖,我说:“不卖,这些画有特殊用途,你要是喜欢哪张,可以让斌斌再给你画,等取画的时候给你带来。”她说:“就给我画张莲花吧。”
当我们把斌斌画的另一张莲花《清香远溢》交给尹女士时,她问要多少钱,我说你是斌斌的第一个买主,你就随便给吧。尹女士说我不懂画你就说个价吧。我想既然尹女士不肯出价,我也不能漫天要价,就说你就给50元吧,尹女士二话没说就给了50元钱。后来尹女士把这幅画装裱后挂到了她的店里。
裱画店老板张女士说,她很喜欢《鸟语花香》那张,我说那就让斌斌再画一张送给你。因为我们总在她家买东西,她对斌斌一直就很照顾,有时还送给斌斌一点小东西,既然她喜欢斌斌的画就送她一张礼尚往来好了。当斌斌把画送给张女士后,张女士在她所有的镇纸中挑了一对最好的给斌斌。这对镇纸上有书法家启功的提字:“名画要如诗句读,古琴当做水声听。”非常美观大方。虽然价格不是特别昂贵,但是我几次想给斌斌买一对儿都没舍得买,这次斌斌用自己的画换回来了,令人多么高兴。
这50元钱虽然数目很小,一对镇纸也值不了几个钱,但这是斌斌的第一桶金。在斌斌的成长过程中,每到关键时刻都有好心人相助,张女士、尹女士是斌斌人生中的又一对贵人,不仅给斌斌一个好兆头,还给斌斌在她的店里做了免费广告,预示以后斌斌的画一定能有市场的。
斌斌的画可以卖钱、可以换东西叫人高兴,而更令人高兴的是:他现在也开始思考未来和人生了,这段时间以来经常问我:“爷爷,我2009年毕业以后干什么啊?”我说:“到那时,你除了画画,爷爷再领你学电脑。”
昨天(2009-2-15)下午斌斌突然问我:“2020年斌斌27岁,干什么?上不上长大(长春大学)?”
我:“你为什么要上长大?”
斌斌:“孤独症。”
我:“谁是孤独症?”
斌斌:“斌斌(我们从来没有直接对他说过他得的是孤独症)。”
我:“斌斌以前是孤独症,现在已经好了。”
斌斌:“在哪个学校好的?”
我:“你说在哪个学校好的?”
斌斌:“在解放学校好的。”
我又问:“你说你能不能去长大?”
斌斌:“不能。”
爷爷:“为什么?”
斌斌:“考不上。”
斌斌:“2020年,斌斌在家干什么?”
我:“画画、学电脑。”
斌斌:“2020年,爷爷80岁还能走动吗?还能陪斌斌吗?”
斌斌:“奶奶80岁能死吗?”
这种对话虽然东一句西一句,杂乱无章,有时一天当中要反复问很多次。说明在他懵懵懂懂的意识里,也开始对他的前途和命运担忧了……
两年前有位叫ldy的网友问我:
……我很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在走出孤独之后,他们的思维和正常人的思维还差多少,或者说已经差不多了?我周围一些康复得比较好的孩子,他们在以上的几个方面还是不行,不知道是训练方法的差异,还是这些孩子有些东西是永远没有办法拥有的。如果斌斌爷爷在这些方面有想法,我热切期盼知道您是怎么想的,非常感谢!
我说:“实事求是地讲,他们和正常人的思维还差很多,但是并不能说:这些孩子有些东西是永远没有办法拥有的。只能说我们训练得还不到位,功夫还不到家。只要训练到位、功夫到家,他们的思维即使达不到最佳状态,起码也能赶上那些差的。因为正常人的思维也有好、坏之分,我们这些孩子经过训练之后:只能是拥有的程度不同,不会永远没有办法拥有。
从现在斌斌的思维能力发展情况看,完全证实了我两年前的推断。
最后再次感谢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接受我们的书稿。
再次感谢中国孤独症论坛一直把《个案》放在首页推荐给读者。
再次感谢同意我引用文章的朋友。
花开花落,草木青黄,转眼间斌斌即将从育智学校毕业走上社会,我们相信斌斌还会像今天和我们一起交出这个书稿一样,交出他更精彩的人生答卷。
愿天下所有星儿都能快乐、康复、成材。
孤山独秀绝非梦中风景,群星灿烂才是理想图画!
斌斌爷爷
2009-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