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的龚滩
龚滩镇古为巴人之境,是土家族先民“巴蛮”生息劳作之地。古蜀东南土家族史有“西南夷”、“黔洲夷”等7姓,龚姓为其中之一。唐代龚滩的居民多史龚氏血脉,因此得名“龚湍”,后来慢慢演化,成了今天“龚滩”这样的称呼。也有人说,“龚者大也”。龚滩即为大滩之意。
传说三国时期,“蛮王”孟获在乌江龚滩一带被诸葛亮“七擒七纵”。后人在龚滩对岸一洞内设庙堂塑像纪念孟获。还有人说,龚滩的得名,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有一姓共的氏族首领,因避难逃到夜郎与黔地接壤的乌江大山之中定居,为了避免暴露贵族身份,遂隐姓埋名,改“共”为“龚”,取意为“共氏的后人,都是龙的子孙。”龚姓居住于乌江滩旁,故称龚滩。民间还有一说:乌江与阿蓬江,是由大小两条龙共同开凿而成的,乌江为乌龙前进的路线;阿蓬江为阿龙前进的路线。这两条龙会合之后,形成了一处很陡的水流湍急的险滩,人们称之为“龚湍”,后逐渐演变为“龚滩”。
古代巴人文化遗址蛮王洞、东汉僰人悬葬、乌江纤道、南宋金头和尚起义的铁围城遗址、太平天国军队为当地孤寡老人背水送水的“四方井”、笔落惊天的“惊涛拍岸”摩崖石刻、罕见的间隙喷泉、多姿多彩的民族风情,伴着许多优美的民间故事,使龚滩古镇凸显迷人的光环。
古镇上的三教寺没有一座神像,没有一根香烛,神殿早已经成了民居。相传三教寺曾经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巾帼英雄秦良玉的故居。崇祯三年(公元1636年),秦良玉奉旨率精兵北上收复了华北永平(今唐山市)4城。崇祯皇帝在平台召见秦良玉和500四川僧兵。这些僧兵婉言谢绝了皇上的赐官封赏,一致要求皇上恩准和尚可以娶妻为室,可以开戒吃荤。崇祯皇帝慷慨应允。勤王有功的僧兵回到石柱、酉阳等地之后,照常当和尚,但从此可以娶妻,可以吃肉。他们既信奉佛教,也信奉道教,同时对于儒家的学说也非常尊崇。因此,他们所在的寺庙,就称为三教寺。
古韵悠悠的龚滩
原汁原味、古色古香的龚滩,到处都可以感受到古镇的“古”。龚滩古味最浓的就是长约2公里的石板街和“横空出世”建于悬崖峭壁上的土家吊脚楼。石板老街和吊脚楼浑然天成,相得益彰,无不表现出天人合一的建筑理念,被中外建筑专家称为“悬崖上的艺术”。
龚滩老街全部建在坡度很陡的石壁上,凿岩为基,垒石为础,房屋依山就势,突兀凌空,俯视滚滚江水,屋高十几米,2至3层,沿街多为商铺,楼上住人,是典型的土家族建筑。整幢楼房所有构件全部凿挖连接,可装可拆,四脚悬空,即便已经到了心惊肉跳的地步,历经千年风雨依然历久弥坚。 常年住在这吊脚楼上的龚滩人更是因此看惯了千般风雨,宠辱不惊。长达两公里的老街,全由一块块青石铺成。青石年代古远,一年年一代代被赤脚、草鞋、布鞋、胶鞋踏磨得光滑玉润,泛着幽幽青光,当年“背夫”的打杵在石板留下的“杵窝”依然清晰可见,一脚踏上去,尽是历史的回音。整个街道纤尘不染,可坐、可行、可卧。沿街吊脚楼翘角飞檐犬牙交错临空扑来,悠远古朴的文化浸润感油然而生。据专家考证,此石板街是长江沿岸目前保持最完整,且极具观赏价值的石板街。
董家祠堂、冉家院子、西秦会馆、川主庙无一不透露古镇的古。田氏阁楼、杨家行、等古色古香的千家居住宿乃至饮食店都会让游客回味无穷,好像穿越时光隧道一样。冉家院子是古时“冉三爷”冉慎之寓所。室内一天井,花窗雕刻精致颇具特色,在这里可以让你充分领略古代有钱人家的阔绰。西秦会馆,又名红庙子,它是清光绪年间,陕西商人张朋九在龚滩设盐号时修建的。它算是龚滩最宏伟、最高大的古建筑了,其规模和气派首屈一指,在周围的居民群落中鹤立鸡群。那恢弘的气势透露着古龚滩辉煌的过去,戏台、高高的台阶更是论证了古龚滩富人生活的奢侈以及在穷人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阿弥陀佛桥,弧形单拱、桥体雄伟古朴、桥上有一尊古雕“阿弥陀佛”像,与古石板街浑然一体,给人们吉祥平安。通灵桥,沟中山泉从凤凰山上潺潺流下来,仿佛灵泉通达天宇,因而取其名。转角店,即为罗家店,乃罗姓人家修建,此地转弯抹角,呈“之”字方拐。永定成规,嵌于古墙中,碑文较为清晰,是为规范当时脚夫、力夫、夫头的力钱分配所立。桥重桥,其又名“夫妻桥”,桥上叠桥,鲜为人见,两桥错落有致,弧形优美,气韵流动而不呆滞,佳偶天成,颇具浪漫情调。川主庙,在古代一个民族的信仰和愿望往往表现在庙宇里,人们的信仰和愿望有多强烈,他们的庙宇也就相应的有多么高大和宽敞。因此龚滩的川主庙自然就建在于老街地理位置的中央。尽管龚滩的地理位置并不适于建筑庙宇,但是人们还是腾出了一块地。川主庙乃四川本土之神,是有关李冰的神话,其人是战国秦昭王时的蜀郡太守,因修建都江堰而名垂千史。因为变水患为水利故被四川神话奉为川主。乌江水急滩险,龚滩尤甚,常有水患。修建川主庙,希图借李冰之力变水患为水利,这应当是龚滩人当初修建川主庙的初衷。“第一关”摩崖石刻,迄今仍很清晰,现木门已毁,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位置却风采依然。
娓娓诉说的龚滩
龚滩的老街苍老而不龙钟,像老人,白发和皱纹中会依稀出青年时代的美丽。街面均由青石板铺就,石板的缝隙处,深绿色的青苔蔓延着,给老街点缀着些许鲜活的质朴。青石板光滑如玉,细雨飘洒,纤尘不染,像镜子般映着老屋的檐角和一线蓝天白云。游人如织,古老的街巷行进着新潮的摩登男女,古镇的丰韵别具一格,动人心弦。整条老街蜿蜒曲折3里多长,宽窄不等却平平坦坦,那宽处可容下8台大轿并立而行,那逼仄处只让那肥硕之人擦肩摩胸方能通过。
老街的老屋挤挤挨挨绵亘于3里长街两旁,青瓦白墙木板黑漆大门的民居宅院里,流淌着的是浓浓的夫妻恩爱,祖孙同喜,主仆和睦情。老式的店铺,有古旧的3尺柜台,台面色泽为岁月所暗淡了光华,却收藏着昔日的兴隆生意,茂盛财源。啊,古镇虽没有金戈铁马壮怀激烈的英雄故事,也没有才子佳人的缠绵悱恻的浪漫情怀,但古镇却把浓浓的人间烟火氤氲在游人的心田里了,情不自禁迈进深深庭院,只见廊柱四立勾勒出四方的天井。仔细看去,堂屋正房,厢房的窗棂横梁上,木雕的花鸟虫鱼虽暗淡了葱绿嫣红,但仍活灵活现呼之欲出。刹那间,脑子里浮现出“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的词句来,来自遥远年代的美好生活理想在这新时代里依然暖意融融。
正是夕阳西下时,有须发皆白的老者安详地坐在躺椅上,嘴上噙着的3尺长的烟杆上香烟袅袅。晚霞、老街、老屋,好一副人间康乐图,远去了权势、争斗、邪恶的滚滚红尘,才是真正的安康之乡啊!
玉兔东升,清辉似银,古镇沐浴着温柔的月光安稳地睡着了。我们下榻于一处临江的民居里,不看电视,更不唱卡拉OK,只是沏了一杯清茶,一边品茗一边聆听鼾睡中的古镇的鼾声,啊,听见了,乌江的涛声隐约传来,浪花拍岸,沉雄又温柔,像母亲在拍打着她的小儿女。禁不住,我们也双眼朦胧了,枕着乌江的浪花进入了梦乡,这一夜,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即将消失的龚滩
历史上,龚滩一度也是实行土司管理。雍正年间,清政府为了进一步强化封建集权统治,实行“改土归流”,使数百年来包括龚滩在内的酉阳地区世袭不变的土司制度废除了。冉姓和罗姓都是土司的后代,也是龚滩的大姓。镇上至今还有“上街不惹冉,惹冉下不了坎;下街不惹罗,惹罗过不了河。”的说法。意思是,在龚滩上街不要和姓冉的过不去,在下街则不要和姓罗的过不去,否则你便惹上了大麻烦。
古镇老人冉启才今年60多岁了。16岁开始,冉启才便在乌江上拉纤,留下了太多的辛酸和血泪。上世纪60年代以前,龚滩人大多靠拉纤为生。他和他的父辈们终日往来于乌江岸边,一年四季不穿衣服。直到60年代以后,乌江上才修建了绞滩站,但由于乌江滩多浪急,许多工作地方仍然要人工拉纤,才能保证船只正常航行。后来,乌江航道得到了彻底整治,船只的现代化程度也越来越高,逐渐结束了拉纤的历史。如今,冉启才已是古镇上的名人,前来龚滩旅游的游客都喜欢去拜访他,听他讲拉纤的故事。面对从未谋面的生人,冉启才热情洋溢,就像迎接自己的亲人一样。
2004年7月21日,重庆市最大的能源建设项目——乌江彭水电站项目建议书获国务院总理办公会审议通过。2005年9月28日,电站正式开工。到电站全面蓄水后,龚滩古镇将全部被淹没,千年古镇将永沉江底。
为了保护好这一历史文化遗产,重庆市有关方面制定了详细的古镇迁建保护规划。龚滩古镇将搬迁至现址下游1.5公里处的白水洞,与位于小银滩的龚滩新镇相邻。现在长约2公里的古镇,将在搬迁中“瘦身”,搬迁后的古镇大约只有800到1000米长。整个迁建保护工程大约需耗资近亿元。
搬迁后的龚滩,将经历怎样的生死涅槃?隐隐约约,一段纤歌从身后穿越时空而来,在吊脚楼上萦绕不去,成为最后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