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首座无相师是霄川人,他是待制官沈纯诚的小儿子,曾经参加过科举考试。仅经历了一次考试落第,他就削发为僧,以求出世之道。他在打坐诵经之余,也留意冶炼金银之术。
有一年,他在焦山遇见了和尚法全,二人谈论起点石成金的法术。法全说:“我正有这种法术。”法空说:“出家人还能学这样的法术吗?若是败露,那损失可就大了。”法全说:“我的法术不同于一般,只要用一点药就能点铜为金。可令我忧心的是没有办法能制铜。现在每天用骨董袋子携带,很不方便。如果让人偷偷看到就不大好了。”说完,拿出一个纸包给法空看。包内是溪砂,但法空感觉到它要比溪砂重。法全用小勺给法空舀出一点儿,让他冶炼。可法空炼制了一个晚上也不成汁,他叫来法全询问原因。法全笑着说:“一般人看它,都认为是溪砂,却不知这实际上是铜。”说完,取出一点白药投进去,砂便开始融化了,等停火一看,竟真的炼出了金子。法空忙向法全拜揖,并连声称赞道:“这真是前所未见。”从此以后,法空更加敬重法全,并虚心向他请教。法全说:“我并不是吝惜我的炼金术,只是以前我发过誓,另外,我也害怕此术引起贪婪之人枉费心机而遭致灾祸,这实在是对人无益。请允许我谈谈自己的经历吧!二十岁那年,我还没有出家,先做了道士。我与另外三个伙伴一起学习炼丹术。然而,学了多年却一事无成。于是,在绍圣元年(1094)七月十五日那天,我们商量说:‘我们学习炼丹之术,却未曾远游,现在应该分开,以十年为限,也就是十年之后的此月此日,在此地重聚。道人也没有什么累赘,如果到了那一日不来,就说明是在途中死了。’遂举酒为约。他们三人分别前往川陕、京洛等地,而我则在两浙之间云游。约定的日子转眼间就到了,我走下丰乐桥,其他三人也相继聚来。这久别重逢让大家都十分高兴,连喝几天酒之后,便各自展示自己所得的方法秘诀,进行比较鉴别。其中有一种点茅的方法看似容易,大家就试验一下,结果铜色未变。一位同伴说:‘我在成都药市遇见过一位奇人,他送给我一点儿至晕之药。他说这药很神奇,我还从未试过。’他取来一点儿与铜一起煮,可是铜色更黄了。大家认为可能是药少的缘故,就又加了一些药再煮。等出炉一看,竟成为真金了。我们非常惊喜,便带到金店中请人鉴别。鉴别的人说:‘这是上等的纯金。’大家仍有些将信将疑,便又商议说:‘听说京城中的皇家金店天下第一,若那里也认定为金,这便是真仙秘术了。’于是我们就整理行装上路了。到了京城,我们先拿出十两卖给金店,店主取出自家黄金一比,见我们的不但柔韧,而且还有紫焰,就出高价买下来。我们高高兴兴离开了金店。当时,我们就住在相国寺东面的客店里,大家相互庆贺说:‘我们穷访半生,终于有幸得此神术,这回可以安心修道了。即使不能免俗,也可衣食无忧地过此一生。现在我们再造一百两,将它们分掉之后就分道扬镳。’于是,我们买来许多宫廷美酒,边痛饮边煮铜。不料,铜汁突然溅出来,大火将房屋烧着了。那天,风刮得特别猛,火势铺天盖地,根本扑不灭,加上他们三人醉得厉害,正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我还稍微清醒一些,从火中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我害怕有人抓住我问罪,就拼命地跑。由于我会潜水,就跳进汴水中,顺流而下,游过国门下锁,才敢上岸。在水中,我就对天悔过,并发誓要做和尚,再也不弄什么炼金术了。如果有大的佛事不能成就,我要先上述苍天,再做这种事,但一点儿也不能留为己用。现在,我又怎么能传授给别人呢?如果你有未成的佛事,要送与聚福之人,我会用药为你点铜成金,即使是一百两也不吝惜。”法空听了这一席话,就再也不敢逼问他。此后不久,法全不辞而别,再也不知去向了。他的那三个伙伴,两人被火烧死,一人被抓住投入牢狱,受尽刑杖之苦,不几天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