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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桌丰盛的小炒——读《滇池》“小小说小辑”

几乎《滇池》的所有编辑都出动了,经过精心策划精心编辑,还有几位美术作者的精心插图,推出了第7期“小小说小辑”16篇。我是一个晚上一口气读完的,那滋味犹如欣赏到一桌丰盛的小锅小炒,色香味质俱佳。君若不信,不妨也请品尝之。

《街头,轮椅车……》(李翔荣),“一个傣族姑娘正小心地推着一辆轮椅车。轮椅车上坐着一个胸前挂着军功章、手臂上爬满疤痕、两条裤管空荡荡的士兵。”走过市场街时,无意碰着一个凶悍的少妇而遭辱骂刁难,然而恶人自有“恶人”治,“红衣青年”等围观的人们激怒了,文明与野蛮之争拉开阵势。这样的事不仅在市场街发生,社会上司空见惯。作者写得有情有味有神,波澜起伏。《小巷人言》(李永忠)以生动鲜明有韵味的语言(叙述语言和对话语言都很妙),勾划出了栩栩如生的小巷人和他们那极有个性又有心秤的话——对布告上打了红杠杠的两个“小巷名流”的议论。确是现实生活中的一帧缩影、速写。《人间事》(辛开纯),简略精练地刻划的驼背王老二,那背驼的原因和形象的确也耐人寻味。作者以尺幅汇大千,惜墨如金,尊重读者的高明(因为有不少作者往往自认为比读者聪明)。《陈妈》(喻耀辉),乳儿“虎子”最服贴的保姆陈妈,无愧是畸型时代造就出的畸型人,当年“活学活用标兵”,虽能派上今世的许多用场,然终究是个“不合群”的人。陈妈可谓微妙微肖。另外的《二月》(李曙)、《县长有请》(苗林)和《新鲜货》(田永元)等,或写人物心态,或写人情世态且以喜剧的手法刻划之,引人联想,启人思索。还有三篇风情画也颇具特色:《“美人汤”奇遇》(李顺兴)是一幅日本民俗风情画。《酒的世界》(朱小羊)和《别情》(冉隆中),一是民族题材,一是青年题材,也值得品尝。

小小说,又名微型小说,三分钟小说,袖珍小说,尽管名目繁多,但都须“小”。近几年来,很多报刊发表了不少这类小说。一些名作家也略施身手。小小说奖也多处举行。这绝非“雕虫小技”,值得提倡。《滇池》不止一次推出小小说辑,作者用功,编者用心,不少是很有质量的佳作。应当额手称庆。

契诃夫说:“要写得尽量地短。”短到什么程度?鉴于短篇小说长风犹长,我意小小说必须限在两千字以内。据载,美国曾有一篇获奖的小小说,才几十字,写得波澜起伏,饶有韵味。更有趣者,英国伦敦《每日晚报》搞了一次“特别短”小说征文赛,规定用三个字写成小说。不少人认为该报在开玩笑。可是征文启事刊登后,竟然收到8000篇。经评委会评定,鲁顿的作品获一等奖。该作品译成中文是“神垂死”。评语是该小说“主题忧郁,表达了对这个动荡不安、陈旧腐败的世界的种种忧虑。”

“小”也不易。小而精粹,以小见大,乃是一种艺术。被誉为短篇大师的莫泊桑、契诃夫的一些很短的小说,至今脍炙人口。老托尔斯泰晚年曾写过一些极短的小说,炉火纯青,有的近乎寓言或哲理小说。鲁迅的《一件小事》你能说它小么?因为他知“选材要严,开掘要深”的个中三昧。小说,就是从细小处说起,小小说尤然。总之,我意小小说要注意一是取材立意出新;二是抓住这一事件中人物的性格;三是结构上要有点波澜。这三点把握了,长话短说巧说,定能成功。刘熙载《艺概》云:“短篇宜纡折,不然则味薄。”他说的是诗,我觉得也适用于小小说的结构。

愿报刊上常发些有劲有味的小小说。

198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