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洒和许晓雨放学回家,走着走着,突然许晓雨抬头向四周张望。
萧洒问她:“你找什么?”
“这两天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许晓雨说。
“可能是哪个暗恋你的男生吧?”萧洒和她开玩笑。
“哼!不可以吗?”许晓雨骄傲地昂起头。
“只希望他不是变态狂。阿弥陀佛!”萧洒说。
“你不要吓我!”许晓雨有些恐怖地抓住萧洒的胳膊。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从萧洒和许晓雨的身边经过,在掏口袋的时候把钱包掉在了地上。
“叔叔,你的钱包掉了!”萧洒喊道,捡起钱包追了上去。
中年男人接过钱包,向他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萧洒和许晓雨快乐地跑开了。
第二天,萧洒和许晓雨放学回家,在捡钱包的地方再次遇到这个文质彬彬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这次他开了一辆高级轿车。
“我是专门来感谢你们的,同时还想和你们交个朋友。你们是诚实的人,我喜欢和诚实的人交朋友。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萧洒和许晓雨第一次被当做大人一样尊重,感到非常开心。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他叫曾子尧,在附近的写字楼里工作。这时曾子尧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开车走了。在随后的日子里,曾子尧偶尔会在捡钱包的地方等萧洒和许晓雨放学,然后请他俩吃冰淇淋。他们很快成为好朋友。不过,萧洒还是忠实履行萧烈交给他的任务,暗地里用手机拍下曾子尧的照片。
唐心玫一踏进办公楼,就感觉有几十只眼睛黏在她身上。她故作不知,径直来到自己办公室。
“市长,你今天有重要外事活动吗?”女秘书睁大眼上下打量着唐心玫。
“有没有外事活动,你这个秘书不知道?还问我?”
“没有活动,那么就是今天下班有重要约会喽!”秘书暧昧地笑。
“约会?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啦!”
“市长,这套衣服一穿,起码年轻十岁!只要你想约会,绝对不输年轻人。”
“尽管我知道是拍马屁,不过听了还是很受用。”
“真的,市长,这身衣服好漂亮!从没见你穿过,新买的?”
“以前就买了,一直没穿。”唐心玫耸耸肩,“今天心血来潮,想把自己打扮一下,这还要理由吗?”
“可你平时不爱化妆,今天你还擦了粉……”
唐心玫紧张起来:“很白吗?是不是像唱戏的?会不会很滑稽?我只稍微扑了一点点。”连忙站到镜子跟前。她的房间里有一面穿衣镜。
“没有啊,我是说你这样打扮很好看。”秘书说。
唐心玫仔细照了照,才放心:“你吓我一大跳。如果我真顶着一张京剧脸谱来上班,明天就该成大家的笑料啦。”
其实,唐心玫不过就是化了点淡妆而已,今天她穿了一身水色系洋装,衬托出她的皮肤白皙透明,整体给人一种清爽优雅的感觉。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今晚与萧烈的“家庭聚会”。今天是周末,两家在一起吃晚饭,已经成了他们的“保留节目”。
自从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唐心玫和萧烈从虚拟的网络世界走进现实,唐心玫似乎一下子又找回了小女人的感觉。她喜欢上了扎着围裙在厨房里照着《家庭美食100例》炒菜的生活。看一眼菜谱,往锅里放一种调料,居然也是一种乐趣,仿佛把她往日单调的生活炒出了味道。她愿意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点什么,甚至愿意做一个有点“三从四德”味道的女人。
唐心玫与萧烈在一起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思想的愉悦。她作为一名市长,不能没有自己的思想,有思想就需要沟通、交流和理解。但是在南津市,能够和她沟通、交流的人很少,或者是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差异,缺少沟通的渠道和平台,冥冥之中,她遇到了萧烈。萧烈能够与她沟通思想,能够理解她的思想。萧烈是唯一有能力又有耐心与她一起讨论“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这种枯燥话题的男人。萧烈的观点总是能让唐心玫耳目一新,印象深刻。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唐心玫拿出手机给萧烈发了一条短信:“这么长时间,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因为有你,让我不再感到孤独!”
萧烈很快回复:“那么晚上你买菜!”
唐心玫读后开心大笑,眉宇间荡漾着幸福。
下班后,唐心玫去超市买了很多萧烈喜欢吃的东西,这都是她平时留意记在心中的。
回到住处,唐心玫看见萧烈的车,知道萧烈和孩子们已经回来了。她拎着菜直接敲萧烈的家门。开门的是女儿许晓雨。
“呀,漂亮的唐市长回来了!”许晓雨惊奇地大叫。
唐心玫让女儿气乐了:“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是萧叔叔说的。”许晓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房间里和萧洒玩儿去了。
“你们两个先把作业写完。”萧烈说。接过唐心玫手中的大包小裹,退后两步,上下仔细地打量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快把东西放下吧,你也不嫌累!”唐心玫嗔道。
萧烈把食品拿进厨房,唐心玫随后跟了过来,小声对他说:“真是你说的吗?”
“说什么?”
“明知故问!”
“哦,刚才我在窗口看见你回来了,就顺口说了那么一句。”
“顺口?那就是言不由衷啦?”唐心玫今天这身衣服就是为萧烈穿的,所以特别在乎他的感觉。女为悦己者容嘛!现在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市长,只把自己当做女人。
萧烈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对她说:“心玫,你今天真的非常漂亮,非常有女人味儿。我喜欢。”
萧烈的话让唐心玫心花怒放,像小姑娘一样略带羞涩地笑了。她很想上前亲他一下,但是担心被孩子看见,忍住了。“好吧,我去换衣服,然后给你露一手。”
唐心玫换了衣服,开始下厨,萧烈要帮她洗菜,她不许他动手,让他陪她说话。萧烈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似乎厨房永远是女人的舞台,女人在厨房里穿梭,就像鱼儿在大海里畅游,悠然、欢快、自如。厨房中的唐心玫,比在办公室发号施令的女市长看上去可爱得多。
唐心玫在忙碌的同时,东一句西一句地与萧烈闲聊。她听人说过,一个人一生要说很多话,大部分是废话。这其中很多是聊天儿时说的废话。聊天儿是人类的一项重要生活内容,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聊。唐心玫现在对这句话体会得深刻了。一句可能很普通的话,从萧烈的嘴里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会让她感到心旷神怡。这样想着,稍微有一点走神。
“不对!不是这样切的。这样容易切到手。”萧烈上前,从背后抓着唐心玫的两只手,教她把手的姿势放正。
唐心玫的整个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仿佛他在背后拥抱了她一样。一股热流涌上她的心头,身体内部一阵悸动。她拼命叫自己镇定,一颗心却还是不听使唤地狂跳着。这一刻,她心里有着莫名的幸福感。
吃饭的时候,唐心玫讲了许多工作中的趣事。那种琐碎,让唐心玫自己都感到温馨。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两个小家伙跑去看动画片,唐心玫就和萧烈在饭桌旁继续聊天儿。孩子们进进出出,就在近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又聊起中国改革与发展的话题,开始还多少有点装模作样的意思,谈着谈着,他们的注意力就渐渐地陷了进去。
唐心玫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了这么多年,在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大进步,可是我总觉得现在好像缺少点东西,仿佛很重要的东西,可我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唐心玫希望萧烈能够解开自己心中的困惑。
萧烈说:“一个美国将军说:‘美国不怕中国军队的现代化,因为他们永远也赶不上我们。但毛泽东化的中国军队令人恐惧。’”
唐心玫豁然开朗,她就知道萧烈一定能够给出答案。萧烈的风格就是从不正面回答可能会有很多答案的问题。萧烈说得不错,美国人不怕中国实现现代化,就如同它不担心日本现代化一样,但美国害怕一个有志气的、由毛泽东精神武装起来的现代化中国。
“精神!”唐心玫发现自己在思想上已经越来越依赖萧烈了。唐心玫又跟萧烈探讨中国科技发展的布局和驱动力问题。
尽管两个人讨论的问题很严肃,可是不知为什么,唐心玫面对萧烈脑海中总是闪过那天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情形。她不知道他有何魅力吸引了她,坦白说,他并不是英俊的男人,她能举出他很多缺点,比如:眉毛太粗,头发太短,不注重打扮。可是萧烈的出现,再度燃起她作为女人的意识,让她回到了女人的春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从春风中苏醒过来。他能左右她的呼吸,扰乱她的思想,甚至能勾起她的情欲,她渴望与这个男人的肌肤之亲……
唐心玫不禁心跳加速起来,感到脸上发热。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下意识地看看表:“哇!这么晚啦!”
“都已经是凌晨了。”萧烈自嘲地笑笑,“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两个人在替中央政治局常委开会呢。”
“这叫‘位卑未敢忘忧国’!”唐心玫俏皮地说。
两个人起身到隔壁一看,电视还开着,两个小家伙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
“我先回去铺床,过一会儿你帮我把晓雨抱过来,好吗?”唐心玫温柔地说。
“好。”萧烈发现唐心玫今晚真的特别漂亮,特别有女人味。
唐心玫开门回到自己家。萧烈等了几分钟,估计唐心玫差不多应该铺好床了,他正准备去抱许晓雨,突然腰间传来“滴”一声响,他立刻掏出腰间的掌上电脑,是唐心玫的警报!
萧烈从保险箱取出手枪,将掌上电脑报警程序设定为静音,蹑手蹑脚打开门。对面唐心玫的房门半掩,亮着灯,没有任何声响。掌上电脑显示追踪器没有移动,萧烈判断方位是唐心玫的卧室。
萧烈无声地闪入唐心玫家,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他静静地靠近唐心玫的卧室。卧室门也是半掩的,有微弱灯光。掌上电脑显示距离追踪信号源不足10米。萧烈收好掌上电脑,握紧手中的枪,靠近卧室。通过门缝,他看到唐心玫穿着睡衣,背对着门,静静站在床边。
萧烈判断:对唐心玫的威胁应该来自窗口或门后。
萧烈当机立断,他用力撞开房门,把唐心玫扑到床上,又迅速滚到地板上。萧烈在撞开房门的一瞬间立刻判断出门后没有藏人,所以他马上将枪口对准窗户,但是窗户方向也没有人,这完全出乎萧烈的预料!他机警地巡视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原来是一场虚惊。
“你没事吧?”他问唐心玫。这时他才意识到唐心玫还被压在身下,他刚要起身,唐心玫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小蛇般灵巧的舌尖放肆地侵入他的口中……
暴风雨过后。唐心玫头发散乱,神情慵懒,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安逸地躺在萧烈胸前,空气中弥漫着欢爱过后的亲昵气息。
“起来吧,孩子还在我家呢。”萧烈说。
“五分钟,再让我抱你五分钟。”唐心玫恋恋不舍地躺在萧烈怀里。
“下次不要再乱按项链了。”
“噢。”唐心玫心满意足地笑,“其实我想跟你说件正事的。忽然想起来的。”
“什么事?”
“昨天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一个人,他看到我就躲开了。”
“什么人?”萧烈立刻警觉起来。
“他的背影和走路姿态非常像我前夫许汉斌。”唐心玫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想起来告诉我?”
“我是故意忘记的。”唐心玫羞涩地笑道,“如果我早告诉你,你现在可能又在加班了。”
唐心玫的羞涩让萧烈感动,作为市长,她能放下身段主动向自己喜欢的男人示爱,一定要拿出很大勇气的。“今天那身衣服,是专门为我穿的?”
唐心玫像小姑娘似的调皮一笑:“就连我的秘书都看出来了,说我今天下班有个重要的约会。你说呢?”
清晨,萧烈来到办公室,找出一张许汉斌的原照,又把储存在他电脑里的照片全部打印出来,一张接一张贴在办公室的黑板上。这些照片都是萧洒用手机拍摄的与许晓雨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员,萧烈坚信,许汉斌就在其中。可是他把几十张照片与许汉斌的原照对照,哪个也不像。
“老板,你什么时候喜欢摄影了?”古小天来到萧烈办公室,看到他在研究满黑板的照片,和他开玩笑道。
“‘剑鱼’出现了。”萧烈从墙上扯下一张可以排除的照片。
“在哪里?”古小天忙问。
“他女儿许晓雨学校附近。”
“谁发现的?”
“唐心玫。”萧烈又从墙上扯下一张照片,“她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许汉斌。”
“像许汉斌?还是背影?就这些?”古小天问。
“足够啦!”萧烈继续审视满墙的照片,“我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什么?”
“以‘剑鱼’的胆量,如果不是整容整到他母亲都认不出来的程度,他一定不敢回来!”萧烈说。
“既然他整了容,照片已经不能说明问题,你还在找什么?”
“眼睛。”萧烈盯着墙上的照片,“一个父亲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被萧烈扯下。
古小天来到韩冰办公室,叮嘱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萧烈。
中午吃饭时间,韩冰问要不要送饭进去。古小天摇头。
韩冰忍不住问:“萧站长到底在做什么?我们能不能帮忙?”
古小天摇头:“帮不了,他在找‘父亲的眼睛’。”
韩冰没听懂:“父亲的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萧烈一整天都没有出办公室。黄昏时分,墙上只剩下曾子尧的照片。萧烈神色疲惫走出办公室。古小天和韩冰连忙迎上前。
萧烈把手中的照片和纸条交给古小天:“去把这个人找出来。”
“好的,我马上办!”古小天说。
古小天根据纸条上萧洒提供的资料,立刻派人对曾子尧进行调查。他自称在里面办公的那栋写字楼,根本没有“曾子尧”这么个人!
萧烈在办公室里等消息,获悉这个调查结果,并不意外,他认为这恰好可以证明“曾子尧”就是“剑鱼”许汉斌!如果他不是“剑鱼”,他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说谎呢?
“韩冰已经在学校周围布置了人,如果曾子尧再出现,一定逃不了。”古小天说。
萧烈摇摇头:“让韩冰把人撤了吧,他不会再去学校了。”
“为什么?”
“他那种人,你借给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再冒险出现在学校附近。”萧烈看着手里的照片说,“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整容后的样子。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唐心玫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古小天问。
“估计猜到了。”萧烈说。
“她有什么反应?”
“什么也没说,跟以前一样。”萧烈说。
“如果唐心玫在学校门口遇到的人就是‘剑鱼’,会不会已经惊动了他?”古小天猜测。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萧烈说。“剑鱼”在学校门口撞到唐心玫,正常情况下,“剑鱼”会暗中跟踪她,观察她的反应是否危及他的安全。这样一来,“剑鱼”很可能会发现萧烈在监视唐心玫,由此推断萧烈已经发现他在南津,他会先躲起来观察一下动向。
这时,韩冰打来电话报告:“发现沈文倩出现在南津市。”
“沈文倩不是跑回台湾了吗?”古小天问。
“她又使用化名从日本秘密入境。”韩冰说,“我们在‘保护’欧阳云飞时发现的。她与欧阳云飞关系密切。”
萧烈站在大地图前,望着那些图标思索良久,微笑说:“柳如嫣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