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屁孩
8912100000002

第2章 三的故事

二姐结婚,三回到山里了。

走进山里,三看到山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山还是山,没啥变化。正是冬天,山里光秃秃的,显得有点凄凉。这时,山里很静,没有鸟叫虫鸣,只有几只野狗在路旁嬉闹。突然,三见一个驼着背的妇人住着拐杖在寨子口张望,这身影三既熟悉又陌生。

三年前,三就是被这个妇人送走的。

这个妇人是三的亲娘。三的亲娘说:三命硬。在山里,有个说法:命硬的孩子,如过继出去改姓了就不再命硬了。

三的原名叫葛晓云,在家里排行老三,小时候山里人叫她小三,长大了就叫她三。

三的姨父身体不好,姨没有生儿育女。三过继给了姨。三的姨父姓柳,三就改名叫柳晓云。

三的娘说,她命苦,就在三“呱呱”坠地不到一月,三的爹就在一次摘山果时掉进了山崖。三的娘就说是三把爹“剋”走的。

三的上面有两个姐姐。三出生时,大姐十二岁,二姐七岁。大姐、二姐长得像水蜜桃似的,圆圆的脸蛋,甜甜的小嘴,一对诱人的酒窝,煞是招人稀罕。姐俩聪明,听话懂事,山里人都夸三的娘生了一对小仙女。三的爹却不大高兴,整天拉长个驴脸,特别是三降生时一看又是个丫头片子,铁青着脸说过年再生。

三的爹走了,三的娘不喜欢三了,三的两个姐姐也不喜欢三了。

三长得不像两个姐姐,她长着一张瓜子脸,两道柳叶眉下面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有神啦!三的娘却说三长着一对充满欲望的眼睛,是家里的灾星。三的姑家是一个寨子的,姑家有个大她三岁的表哥,表哥时常到三的家里来玩,每次都给三带点果子、玩具什么的。表哥喜欢跟三一起玩,表哥尤其喜欢三的那对眼睛,说三的眼睛会说话。小学、初中三都同表哥一起玩,课间、上下学的途中哥俩形影不离。三的娘、三的姑又不情愿了,姑嫂一商量就把三送给姨家了。

三的姨家,在山外。三第一天来到姨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不像山里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是山,抬头一瞧眼前还是山。这里十分开阔,放眼望去,但见:池塘、湖边,鹅、鸭、鱼儿同舞。小山坡上,层层梯田,麦苗、油菜花、山茶花、牡丹花,还有田埂上的柳树、杨树,花红柳绿,馨香一片。天,这山外的天,云彩光鲜、艳丽,美极了。

三的姨、姨父,也就是三现在的娘和爹,他们对三的到来,满怀欢喜。打小就缺少爱、尤其缺少父爱的三,眼下又多了一个爱自己的娘,还有一个爱自己的爹,心里美滋滋的。

三不知道亲娘为啥不喜欢自己,两个姐姐也不喜欢自己,从不跟自己玩,特别是她们为啥要把自己送给姨?三虽然不大喜欢过去的家,但被她们抛弃、送人……三想不通……

晚上,三做梦了。她梦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在向自己招手,自称是父亲……她又梦见自己的亲娘、两个亲姐姐……还有那个喜欢跟自己玩的表哥,现在都不喜欢自己了,三喊他们,他们不搭理三……她还梦到自己掉进了山崖,山崖好深好深,当快要沉底时突然被一双大手托起,她仔细一看是姨父,后面还跟着姨母……后面还有一个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是三白天见过的。白天,三刚到那片茶林就见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十三、四岁的男孩在摘茶叶。只见他一手挎着篮子,一手娴熟地摘着嫩嫩的茶叶,像个小大人似的。三正看得出神时,那男孩回睦一笑,这一笑把三笑傻了。这不是表哥吗?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三从娘那里打听到这白马王子姓张名子涵,是村长家的公子。三和子涵在一个学校念书,比三高一个年级,在初二一班,三在初一三班,子涵是三的学长。

初中,在镇上。三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起床烧饭,然后草草地吃完饭就奔学校而去。近二十里山路,三只步行一个小时就到了。三简直快赶上骑自行车的速度了。三要早早到校,目的是想尽快见到子涵。子涵是住校生。

由于他们还是初中生,直到子涵毕业的近两年的时间里,三只是在一旁注视着,从未正式表白过。子涵毕业那天,三看他即将离校去县城上学时才偷偷地在一本小说里夹了一张纸条送给子涵。也许是子涵不喜欢那本小说没有翻阅,也许是子涵看小说时没有注意到三留的纸条,也许是子涵不喜欢三欲拒绝又怕伤了三的心……总之,子涵没有回音。

不回音就不回音吧。本来他们这个年龄的爱恋就是模糊的,过一阵子三就把子涵淡忘了。

第二年,三以全县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县一中。

这一年,三的二姐结婚了。

“你们来了,早。三,长高了。”那妇人先给他们打招呼。

“姐可好?”三的娘回问道。

“好,还好。”那妇人看着三,回应道。

“快,三,叫娘。”三的娘拽了一下没有言语的三。

三低着头,向前迈了一小步,小声地叫了一声:“娘。”

三的亲娘一把将三揽在怀里,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三没有太多的激动。她偷偷地瞧了娘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娘老了,三年未见,娘已两鬓斑白,皱纹也布满了额头,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这三年娘为啥变化这么大呢?是想三吗?不可能!三马上给予了否定的答案。如果,娘想三,爱三,当年就不会把三送人了。

当年,三曾经隐隐约约从娘的口中得知,自己是害人精,是自己把爹害了。直到现在,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爹害了,连爹长啥样三都不知道,三的脑海里没有爹的印象。

今天,见娘一下把自己搂着,三还有点不适应。三记得长这么大,娘是第一次把自己搂这么紧,娘是第一次搂着自己掉泪。

三还记得几年前,娘给爹烧纸钱时一边叨念着不应该生下这个丫头片子,生下这个害人精……骂着自己时掉过泪的。

今天,娘掉的泪好像不一样,滴落在三的额头上,暖暖的。

“姐,走,回吧。”三的娘说。

“好,三,走,我们回家。”三的亲娘牵着三的手,同三的娘、三的爹一起,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三又发现娘的眼睛也有毛病,已半失明状了。

刚进院门,三的大姐迎了出来。

三差一点没有认出大姐来。大姐也“老”了吗?大姐也驼背了,额头上也长了皱纹。不对呀,大姐刚三十岁呀!咋成了一个老太太呢?

“姨,姨父来了。三妹,过来,让大姐看看。好,长高了,长漂亮了。”大姐赞扬道。

大姐的热情,让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三感到挺奇怪的,大姐过去从未叫过自己“三妹”,一般都是“三丫头片子”或者“三”。

三记得,大姐最不喜欢自己了。一次三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大姐当即就是一耳光,还告到娘那里,娘又是一顿臭骂。

三看了一眼大姐的身后,奇怪,咋没见大姐夫呢?在三的印象中,大姐夫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大姐出嫁时,三跟二姐一起去送亲时,大姐夫给三买了一身新衣服。三记得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穿新衣服,过去都是穿两个姐姐及邻居小孩穿过的衣服。

大姐夫家挺穷的。三间茅草房,一间住的是大姐夫的爹和娘,一间是做饭、吃饭的堂屋,剩下一间就是大姐的新房了。大姐夫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就连婚床都是旧的。听说是大姐夫的大嫂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品。三的娘没有给女儿太多的嫁妆,家里穷,就陪送了两个箱子,还有一个是旧的。

大姐夫的大嫂家挺富裕的。大姐夫的大哥是城里的工人,每月上百元的工资呢。他们家离大姐夫家不足百米,四间大瓦房,家里床、沙发、家具、电器都是品牌产品。大姐结婚那天晚上,三住在大姐夫的大嫂家。

那晚,三没有睡好。三舍不得睡,她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大姐夫的大嫂家里的一切,怕趁她睡着时电影散场了,明早醒来那些好看的家具都没有了。

“三妹,到屋里来,大姐给你一样好东西。”大姐打断了三的回忆。

到了屋里,大姐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副耳环。

这幅耳环是家里的传家宝。三在大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见过的。那晚,三已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娘对大姐说:“这是你姥给你娘的陪嫁品,也是你姥的娘给你姥的陪嫁品,虽说它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但它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收着。”

“娘,我不要,将来你给二或三吧。”大姐说。

“二,娘还有一对手镯,将来给她。三,以后……”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三对后面的话没有听清了。

“大姐,这——”三糊涂了。三不清楚大姐为啥要把娘当初让大姐“一定要收好”的东西送给自己。

“三妹,你收下吧。娘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你一定要收好!”

三还想回绝,这时她发现床头有一张大姐的结婚照,只是大姐夫那一半被剪掉了。三回到家里也一直没有见到大姐夫,刚想问大姐“大姐夫呢?为啥没见?”就听二姐在外面喊:“三妹——,三妹——”

三记得小时候,二姐也没叫过自己“三妹”。三知道,家里人都不喜欢自己。不过,二姐对自己比娘和大姐好一点。三被送走那天,三发现二姐流泪了。

“二姐——”三出门来一看二姐这个准新娘今天好漂亮呀!像朵花似的。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棉袄,下身着一条天蓝色的裤子,脸上露着美滋滋的笑容。

“三妹,来,走,到我屋里去。”

三走进二姐的房间,不由吓了一跳。床上、桌子上、地上摆满了二姐夫家送来的聘礼。有名牌的服装,有金、银、玉手饰,有制作成双“喜”的百元大钞。三不知到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她好多东西都没见过。

“这是你二姐夫送的聘礼。”三能看出来,二姐喜欢这些东西。她见二姐面带喜色,眼里闪着光芒。

“三妹,这个给你!”二姐拿起一条银项链送给三。

拿着吧。还有,这个给你。说着,二姐从床垫子下拿出一个红包,打开里面是一对黑褐色的镯子。

二姐说:“这是姥给娘的陪嫁品。两年前娘给二姐的。二姐送给你。等你出嫁时,二姐再给你买金的。”

在二姐一再的劝说下,三收下了。

三看到二姐床头有一张二姐和二姐夫在一起的合影照。二姐夫长得挺帅的,胖胖的,挺喜庆,挺精神,只是不知为什么,二姐站着,二姐夫坐着,三心里感到奇怪,没问。

晚上,三跟二姐一起睡。

晚上,三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次回到家,娘、大姐、二姐对自己挺热情的,三有点适应不过来。

这几年,三打心眼里恨她们。今天,当她看到娘、看到大姐那苍老、疲惫的身子时,三心痛。三又想起大姐床头的照片……

“二姐,大姐夫呢?”

二姐叹了一口气,给三讲了大姐夫的故事。

大姐夫家穷,同大姐结婚后,时常因“穷”而吵架。“穷”就要吵架吗?三不懂。可三知道,“穷”就没好东西吃。三记得六岁那年春节,三见邻居孩子在吃糖,自己也闹着给娘要,被娘揍了一顿,娘骂道:“家里穷得饭都吃不上了,还想吃糖……你这个害人精!把你娘也吃了吧!”大姐夫的大哥在城里上班,家里的重活都是大姐夫帮着干。大姐夫的大嫂比较大方,每次干完活大嫂都给大姐夫捎些米呀、油什么的。开始,大姐感到大姐夫的大嫂挺好的,两家也挺亲近的。可时间长了,大姐发现大姐夫没事有事都爱往大嫂家跑,有时后半夜才回来。这时,寨子里也有些关于大姐夫与他大嫂的讽言冷语。一天晚上,大姐对大姐夫说:“现在,寨子里有些闲话,以后少往大嫂家去,注意点影响。”大姐夫不但不听,还骂大姐:“你看,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了,还管人家闲话,还注意影响……”大姐一听也生气了:“啥都不管!人总得要脸吧。”大姐夫火了,打了大姐几个耳光:“我的事,你少管!要脸,你喝西北风去!要脸,你要脸,就滚!就离婚!”当时,大姐已怀孕了,想到即将降生的孩子,大姐忍了。大姐夫呢,去他大嫂家更勤了。转眼到了年底,大姐夫的大哥回来了。不知道大姐夫的大哥在哪里听到了些什么,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大姐夫叫去家里,也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大姐才知道,头天晚上大姐夫、大姐夫的大哥、大姐夫的大嫂三人动了刀子,大姐夫、大姐夫的大嫂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姐夫被杀后不久,大姐上山时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沟里,还好沟不太深,大姐身体没大碍,可孩子没了。三的娘因此事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眼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半瞎子。

三听着听着,心里有些感慨,有些感动。三对娘、对大姐的恨也逐步减淡了。

第二天,三、三的娘、三的爹、三的大姐都去送亲了。三的亲娘没去。山里人有规矩:女方父母不能参加女儿的结婚典礼。

二姐夫的家在镇上。二姐夫的父亲是镇上排得上名次的企业家,有三个厂子,资产过亿。二姐的婚礼非常排场,宾客坐了四、五十桌,镇、县领导都来了。

可是,三见二姐夫一直坐在轮椅上。原来,二姐夫的腿有先天性的毛病,自娘胎里生下来就没有站起来过。

从山里回来,三给自己约法三章:

(一)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

(二)长大后,一定要找个挣大钱的工作。

(三)一定要找个有钱的婆家。括号:自己的老公必须是身体健康,长得帅的。不能找二姐夫那样的残疾人。

高中,在县城。三住校。那个年代,学校对住校生管得不严,学生们放学后都是自由的,他们不管男生女生都可以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聊天,或是看电影,或是蹲录像厅。三呢,从不跟他们一起混,总是独自一人在宿舍温习功课。周末、节假日,三回家帮父母干农活时,她也一边干活一边嘴中念念有词背课文或背英语单词。同学们都笑称三是书呆子。

由于三勤奋、刻苦,在学校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三还喜欢写写画画,初三时就在县报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高二时,三参加了县文联组织的文学社。每逢周末、节假日三就到文学社与文友们一起谈诗、论文。

在文学社有一个叫玄的男孩,是某长的公子。玄也在一中上学,同三一个年级,不在一个班。开始,三没有注意到玄。一天,三写了一首诗,拿出来与文友一起分享。

虽然,我是一只羽毛未干的

小小鸟

我一定要飞,飞出林中

我不愿,不愿再忍受

林中荆棘的强奸

即使有一天,我被折断翅膀

我也要爬行

爬行,像蛇一样爬行

我要爬到山外

谱写,谱写我新的人生

文友们都说好。只有玄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鸟应该在林中生存,林子是鸟的家园;二是蛇不应该爬到山外,山里是蛇的世界。

其实,这首诗是三自己的生活写照。玄打小生活在城里,他体会不到山里人艰辛与无奈,尤其是三昨日之艰辛与无奈。

显然,三是不同意玄的看法的。但,这次之后三开始注意玄了。

玄白净,高大,帅气。玄的家庭背景好,父亲在县里大事小事都能说得上话。玄的家里也非常富有,据说别墅就有好几栋呢。玄有点盛气凌人,有时还有点狂妄自大。三呢,有时有点胆小,有时有点唯唯诺诺,两人在一起正好是互补。三是这样认为的。三喜欢上了玄。玄也喜欢上了三这个文静的女孩。尤其是玄还发现三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这正是玄喜欢的。

三和玄正是青春懵懂的年龄。两人懵懵懂懂地恋上了。当然,他们谁也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防线。

只是,校园内外,三月的花前月下,五月的酷暑里,寒冬腊月的雪地上,都写满了他们爱的足迹。

玄为三写的诗:

你是鱼儿

我是水

让你躺在我海洋一样宽广的怀中

尽情地享受着

一个伟大的男人的

三为玄写的诗:

你是河中水

我是水中沙

即使有一天

河水干了

我也会永远躺在河床上

一生守候

时间飞快,转眼高中三年已去。

这天,已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了。

这天,是三在宿舍里等玄的第三天。

高考结束后,三就没有了玄的消息。临近晌午,三想玄再不来就整装回家。三也想爹娘了。同时,三也想大姐、二姐及她的亲娘。

“柳晓云,出来取信!”门外,一学校保安喊道。

信?三迅速出门。

信是玄写来的。信中,玄说,他父母早已安排他高中毕业就去美国留学,只是,玄提前不知道,玄是高考完回家才知道的。最后,玄说十天后就启程去美国,玄让三忘了他。

三看完信,没有哭。

三笑了笑,对自己说:“三,努力吧。曙光在前头,帅哥,王子!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哩!”

三背着背包回家了。

一月后,高考通知下来。三考上了南国重点大学——南城科技大学。

三的娘、三的爹、三的亲娘、大姐、二姐都很高兴,都赞不绝口,夸三是家里人的骄傲。临上学走那天,三的二姐给三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五位数。二姐嘱咐三一人在外,想吃啥就买啥,别苦了自己。三的娘、三的爹,还有她们的亲娘和大姐,二姐让三放心,她会照顾好的。

进入大学生活,三感到不是自己想象那样。在三心目中,大学是一所神圣殿堂,是知识的海洋。大学里的学子们,求知若渴,饱食群书。现实是大学基本上是一个自由的世界,学习没有高中阶段那么紧张,除部分必修课外大部分都是选修课。有的大学学子们还有一套稀奇古怪的人生理论。

三住的是四人宿舍。在她们四个人当中,人生观、价值观、爱情观都不同。她们四个人有两人是来自城市的,一个是某企业家的千金,一个是某长的公主。企业家的千金,打扮时髦,贪玩,周末、节假日整宿泡歌厅、舞厅。某长的千金,不爱读书,爱玩游戏,周末、节假日一玩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不离电脑,有时在上课时都偷偷的玩。另一名同学跟三一样,是从某个大山里来的。可她的价值观与三不同,是纯粹的享乐主义者。开始时,她们不知道她是从山里来的,认为是本市某官或某大老板的公主或千金,每逢周末、节假日都有一辆高级轿车来接,周一或假日后又被轿车送回。后来,她们发现接她的人、车经常换,今儿奥迪,明儿宝马……今儿一个胖子接她,明儿一个瘦子接她……

三呢,一直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宿舍里的同学们玩她们的,三废寝忘食,啃书如命。背课文、做文章、写诗成三的一日三餐,哪一件事少干了都不行。如今儿少干一件事,三的心里就感到空闹闹的。时间长了,三看着她们“玩”心里也蛮馋的。三想,周末去唱唱歌、跳跳舞,或者玩会儿游戏还是可以的。当然,她绝对不会学那个山里来的同学。一个周末,企业家的千金说:“三,今儿陪我去舞厅放松一下吧,别整天都埋在书本里,都快成书呆子了。”“好。我今儿也去‘嗨’一次。”三答应了。

三不大会跳舞,就会点三步、五步啥的。三在台位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他们蹦蹦跳跳,心里正琢磨一首写“舞”的诗,突然,一个浑厚而具有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好,请问我可以坐下来吗?”三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心跳加快。但见来人,中等身材,年龄在二十七、八岁,微胖适度,微笑得体,身着黑色“Calvin Klein”西服,脚蹬一双棕色“Ferragamo”皮鞋。“好的。这里没人,您坐吧。”三说。

“您好,我姓张,名字昂。公司的人都叫我子昂,您也叫我子昂吧。这是我的名片。”那个自称子昂的递过一张烫金的名片。三接过一看,LDLG公司,三略知一二。该公司是一家跨国华人公司,总部在美国。三的心跳更快了,以至于一晚上两人聊些什么,三都记不太清楚。三只记得,那晚三第一次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酒。三还记得,临别时子昂要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是周日。由于昨晚回来已是后半夜了,加上酒精的作用,今儿都已日上三竿了,三还没起床。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三一听是子昂的电话,而且子昂的车已到楼下,是来接她去南岸海滩游玩时,心情非常激动。三没有去过大海,但她渴望见到大海。三时常想,如果人们的胸怀都像大海一样宽广,当年亲娘就不会抛弃自己了。三已知道,当年娘说自己命硬“剋”死父亲,那是迷信,是娘的心胸太狭隘了。

“大海,有多少人歌颂你,赞扬你;也有多少人唾骂你,诅咒你。可,是你那博大的胸怀,能够包含所有,你有广纳百川的心胸。”

“你能洗去污泥浊水,你能带来蔚蓝色的美景。你能咆哮如雷,嫉恶如仇,从善如流。”

“你能低吟慢语,朗诵一首温柔的诗篇,演奏一曲热情洋溢的交响曲。你也能大声疾呼,大声呐喊,喊出人间的不平,鞭打人类的丑恶。”

每当三在书中读到这些描写大海的词汇时,三就会兴奋不已。三想,自己一定要找机会去大海,去接受大海的熏陶,使自己的胸怀能像大海一样宽广。

三似乎记得,昨晚她把想去海边游玩的想法告诉了子昂。

三迅速穿好衣服起床。当她洗漱完毕拉开窗帘,看见一辆“宾利”已停在了楼下。

他们相爱了。这是三真正谈的一场恋爱。在三后三年的大学生活中,子昂带着三游完了南城所有的山山水水。南城所有的山山水水都洒满了他们相爱的种子。冬去春来。三渡过了五年的大学生活。在子昂的安排下,三留在了南城西区文化站,端上了铁饭碗。也就在三上班的第一天,子昂把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门钥匙给了三。三在南城有了自己的家。三也就在那天晚上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子昂。

子昂公司比较忙,一般十天半月回家一趟。子昂的父母一直在美国,三无缘相见。子昂告诉三,父母在美国挺忙,还得等两年才能来中国,到那时他们才结婚。子昂还说,一定让父母为他们在南城甚至在中国办一场独一无二的浪漫的婚礼。

三言听计从,一切听子昂安排。事不凑巧,两人住在一起不到半年三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三把这个消息告诉子昂时,子昂的脸马上变色了。子昂说,他们的交往是瞒着父母的,如果把孩子生下来,到时父母肯定会生气的。子昂劝三把孩子打掉,三心里不乐意,可一想自己与子昂还没结婚,未来的公婆还没见过自己,如第一次见面就抱着他们的孙子,是太没礼貌了,太不尊重老人了。于是,三同意将孩子做掉。

这天,当三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在子昂的陪同下来到医院准备做人流时,医生全面检查后告诉他们一个意外的消息:由于三小的时候缺少营养,加上身体上的其他原因,三不能做人工流产。这就是说,三这个孩子必须得生下来。

无奈,子昂也只能同意三将孩子生下来。

转眼,三十月怀胎已满,生下了一个七斤八两的男孩。这下可把三的娘、三的爹、三的亲娘乐坏了,三也非常高兴,只有子昂一人呆着时显得闷闷不乐。三理解,子昂是发愁如何向美国的父母解释。三的娘、三的爹留在南城照顾三和外甥子。三的亲娘待三满月后就回到了山里,她给三的二姐一起生活,二姐也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她要回去照顾她。

有了孩子,可三与子昂还没结婚,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这天晚上,三找子昂商量,是不是可以告诉子昂美国的父母,他们先把结婚证办了,婚礼可以等子昂的父母回国后再办。子昂一口就否诀了。三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多叨咕了几句,没想到子昂一赌气去了公司,且四、五天没有音信。三打电话,子昂也不接,后来就根本打不进去了,总是忙音。

这时,孩子都已半岁了。这天,三把孩子交给娘,自己第一次走到子昂的公司。曾经,三提出过到子昂的公司看一看,子昂每次都说公司的人都挺忙的,自己也忙于业务,一般都不在办公室。

今天,三七问八打探才找到子昂的公司。当三来到警卫室说自己是子昂的妻子,到公司来找子昂时,警卫像审犯人一样问东问西后,还上下打量半天才说:“张总出差了……我给你联系一下马总吧……”

马总是谁?三不知道。既然,是总那就会知道子昂去哪里了。三说:“好。马总也行,我问问他子昂去哪里了?”

过了几分钟,从办公楼里出来一位穿着入时,十分精明、强干的女人。女人来到警卫室,看了三一眼,说:“你是柳晓云?”

“是。马总好。我是子昂的妻子。”三礼貌地回答道。

“妻子?你同子昂结婚了吗?”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还没……不过,我们在一起生活两年了,孩子都七个月大了。”三说。

“是吗?”女人反问了一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都是女人,我很同情你,拿着这张卡回去吧!”

“这——”三有点摸不着头脑。

女人接着说:“我是子昂的合法妻子,我们结婚八年了,女儿都上小学了……这卡里有二百万,也够你们娘俩生活一辈子……”

三明白了。原来子昂是骗子……原来……女人还在说着,至于后面还说些什么,三没有听到,三晕过去了。

雨,雨好大呀!三扎着两个羊角辫,赤着一双脚在山里跑着,表哥在后面离三七、八十米的距离,不停地追着。突然,三不小心掉进了路旁的一个小沟里……

“表哥——救我——救我——救——”

“瞧,快来,三醒了!”三醒时,听见娘在喊。

三在医院已昏迷三天了。三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娘、爹,还有抱着孩子的亲娘站在床前。三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见爹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你——你是——表哥——”三的爹身旁的确站着的是三的表哥。十多年没见了,三还是一眼就把表哥认出来了。

三听说表哥前几年去美国留学去了。前些日子三还在想,这辈子恐怕很难见到表哥了。

表哥是上月从美国完成学业回来的。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