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货币论(全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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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进一步思考储蓄和投资的意义 (1)

在前一章,我们已经对储蓄投资下了定义;根据我们的定义,两者必然相等,因为从社会全体来看,两者只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但当代有许多学者对这两个名词都下了特殊的定义,按照他们的定义,两者不一定相等。更有些人先假定两者或许不相等,但在开始讨论前,他们根本没给这两个名词下过定义。现在为了使以上讨论和他人对这两个名词的讨论联系起来,把这两个名词的各种流行用法进行分类,或许对于读者有帮助。

据我所知,大家都同意,所谓储蓄是等于收入减消费的差。假如储蓄的意义不是这样,那么一定很不方便,并且容易引起误解。对于什么是消费支出这一点,各家意见也没有多大的出入,所以各家名词用法不同的原因,不外于两个,或者因为“投资”一词的意义不同,或者因为“收入”一词的意义不同。

先谈投资。在一般的用法中,所谓投资,常常指一个私人或一个法人购买一项新的或旧的资产。“投资”一词偶尔专指在证券市场上购买一项资产,不过我们对于购买房产、购买机器或购买一批制成品或半成品,都一律称为投资。一般来说,所谓新投资,与再投资相区别,是指从收入中,购买一项资本财产(capital property)。如果我们将出售一项投资看成负投资,那么我的定义和通俗的用法相符合,因为旧有投资的交换,一定会互相抵消。我们自然应该考虑到债务的产生与清偿,包括信用或货币数量的改变,但从社会全体来说,总债权的增加或减少一定刚好与总债务的增加或减少相等,所以在讨论总投资时,这个因素已经相互抵消掉了。因此,假如通俗所说的收入相当于我所说的净收入,那么通俗所说的总投资相当于我所说的净投资,净投资是一切资本设备的净增加。至于旧有设备的价值损失,凡是属于净收入的计算范围者,都已经扣除干净。

投资的含义,既然包括一切资本设备的增加,也包括所增固定资本、运行资本或流动资本,所以除了投资和净投资的区别以外,投资的定义如果仍有重大分歧,那么一定是因为有人所谓的投资,并不包括一切资本设备的增加在内。

现在以霍特雷为例。霍特雷对流动资本的改变,即对没有卖出的存货量的意外的增加或减少,非常重视。他提出了一个投资的定义,把这种变化排斥在投资之外。在这种情形下,所谓储蓄超过投资,实际就是未卖出的存货量的意外增加,也就是流动资本的增加。霍特雷的看法不能说服我,为什么应该重视这个因素。霍特雷的观点,把所有着重点都放在矫正意外变化这一点上,而忽视意料中的变化,无论预测是不是正确。霍特雷认为雇主在决定他的生产规模时,今天和前一天不同的原因,即参考尚未出售的存货量的变动而定。假设为消费品,那么没有卖出的存货量的变动,对于雇主所作的决策,自然有重大影响。但是影响雇主决策的还有其他因素,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加以排斥。所以我宁愿着重于有效需求的整体改变,而不仅仅着重于有效需求的局部改变,也就是反映上一期没有卖出存货量的增减。而且,假设是固定资本,那么未用能力(unused capacity)的增加或减少,就影响决策这一点来讲,它的效果和未售存货量的增减相当。我看不出霍特雷的方法,如何能处理这些至少是同样重要的因素。

或许奥地利学派所谓的资本形成和资本消费,和上面所说的负投资,或者净投资和净负投资的意义不同。在某种情况下,如果根据我们的定义,那么资本设备的价格,显然并没减少,但在奥地利学派看来,据说会产生资本消费。不管怎样,我还没有发现他们在什么地方,将这两个词的意义讲得很明白。例如当生产时期延长时,就会有资本形成的产生这句话,实际上这类的话语并没有将问题的解决推进多少。

假设收入的意义不同,那么收入减消费等于储蓄的意义也因此不同。我们现在讨论因为收入的定义不同,而引起的储蓄和投资的不相等。我认为,就业量,也就是产量和实际收入是由雇主决定的,雇主的动机,在于设法使他目前和将来的利润具有最大量。雇主有某种设备,这种设备有某种寿命,雇主设法在这个寿命年限里,从该资本设备上获取最大的报酬,使用者成本也就因此而定。

可以使雇主的利润成为最大量的就业量,则取决于总需求函数;总需求函数又由雇主在各种假设下,预期从消费和投资中,可以取得的收益(proceeds)而定,在我以往的书中,我提出所谓投资减去储蓄(二者的定义都按照那本书中所下的)的差额改变,实际是指利润的改变,但在那本书中,我没有明确区分预期结果和实际结果。当时我认为,如果投资和储蓄的差额发生变化,那么产量也会随着改变,因为前者是后者的原动力。现在我的新说,虽然我自己觉得比较正确,比较有启发性,实际只是旧说的自然发展。如果用我在其他书中所用的词语来表达,那么我的新说是,假如以前的就业量和产量已经知道,又假如雇主预期投资减储蓄的差额会增加,那么雇主将增加他的就业量和产量。旧说和新说都想指出,就业量取决于雇主所预期的有效需求;以往的书中所谓投资减储蓄的差额扩大,也就是有效需求增加的一种表现。有了新说以后,再回过头看看旧说,觉得当时那种说法十分纷乱,十分不完全。

按照罗伯逊的定义,那么今天的收入等于昨天的消费加上昨天的投资,所以他所说的今天的储蓄,等于昨天的投资,再加上昨天的消费与今天消费的差。所以在他的定义下所谓的储蓄超过投资,在我的定义下,就是昨天的收入超过今天的收入。所以他所谓的储蓄超过投资,和我所谓的收入正在降低的意义完全一致。他所谓的储蓄过多,刚好与我所说的收入降低相同。假设今天预期,常取决于昨天的实得结果,那么今天的有效需求,将等于昨天的收入。所以罗伯逊所用的,和我虽然不同,但是我们两人都试图区别收入和有效需求。在因果分析上,这是十分重要的分别。

现在我们将讨论另一个名词“强迫储蓄”(forced saving),及与其相关的许多更抽象的概念。从这些概念中,可以发现什么明确的意义吗?我在以往的书中,曾经提到过这个名词的初期用法,并且认为这些用法和我当时所谓的投资和储蓄的差别有些相似。现在我不敢再断言两者的相似性是否如我当时所设想的那么大。但是不管怎样,“强迫储蓄”以及近代学者如哈耶克教授或罗宾斯教授使用的类似名词,和我在以往的书中所说的投资与储蓄的差,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敢肯定。尽管这些学者并没有明白说明其所用的名词的含义,但我们可以知道,他们所说的“强迫储蓄”,是因为货币数量或银行信用的改变所直接产生的一种现象,而且就以这种改变的大小来衡量强迫储蓄的多少。

很明显,当产量和就业量改变时,会引起以工资单位为衡量标准的收入的改变;当工资单位改变时,不仅会引起债务人与债权人之间收入的重新分配,还会引起用货币来衡量的总收入的改变;这两者都会改变储蓄量。货币数量的改变,除了影响利率,进而还会改变收入的数量以及分配等问题。就此,我在以后将加以说明。所以货币数量的改变,可以间接地引起储蓄量的改变。不过这种储蓄量的改变,并不比其他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引起的改变更具有“强迫”的性质。所以除非我们以某种情况下的储蓄量作为标准,否则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来区分“强迫储蓄”和“非强迫储蓄”。而且我们以后会知道,当货币数量增减了一定数量时,总储蓄量将增减多少,往往非常不确定,这主要还取决于其他许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