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为何人,去查查。”
陈龙平看着云七和宁平生两人交谈甚欢,对着旁边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说道。
云七一向给人以冷冰冰的感觉,独来独往,不喜交友,行事果断,而此刻却跟一人说着话,莫非那人是燕国七律中的人?
不过不对,七律中除了那为首的莫语外,其余人我都见过,那少年平平无奇,不像是燕国首律,有何特别的地方。
陈龙平如此想着,却迈步向二人走去。
陈龙平开门见山地问道:“云七,是太宰叫你来的,还是宁王叫你来的?”
云七神情不变,似乎并没听到陈龙平的话般,依旧自顾自地与宁平生说着话。
“当年在嘉峪关,人族和妖族两路大军直攻魔族,连破魔族十八城,但眼看着就要灭了魔族时,却被一人叫停了。”
云七回想着古书上所见的八百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魔族凶恶嗜血,原是大陆上的统治者,无论是异族还是魔族,嗜杀成性,据说一只魔人一天便要饮百人的血才可满足。
而他们的灵智似乎不高,制度森严,最上是魔主,然后是十八魔神,七十二魔将,大魔,魔士,魔徒,魔人。
这种分级制度倒有点像南方的蛮子,不过似乎也跟人族修行等阶相等。
止境,无显境,承平境,通幽境,知一境,先天境,后天境。
“那人是谁?”
宁平生还真不知到底何人有如此魄力和实力竟能叫停这种级别的战争,怕是太宗也没有办法,毕竟据说妖族对魔族深狠痛绝,而两族结盟,怕是调解不了。
“据说是那位大陆第一人......而且大陆上向来神秘的天师也出来调停,这件事才不了了之。最终使魔族退到了北域,得来了八百年的安稳。而八百年来,人族势力不断发展,而魔族势力不断退缩,除了一些顶尖魔族外已不足为惧。”
......
京城傍晚的余晖也是极美的,一点点地撒落下来,给辉煌的宫殿和平静的湖水镀上了一层流光,都说阳春三月,衬得一众考生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蓦然,四周突然吵杂了起来,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皆望向远处一位身身穿朴素青袍,脚踩木屐,面容和善但却不怒而威的老人,他的手上拿着刻有龙爪花边的金榜。
老人的步履从容,四周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了,众人内心满怀不安,眼睛直直地盯着金榜,似乎是想把它看穿。
老者大袖一挥,那金榜直竖立在半空,像一幅山水画一样缓缓揭开。众人的眼睛一刻都不能离开金榜,不少人的手心已经微微出了汗。
“第一名,云七。”
“第二名,陈龙平。”
“第三名林刑。”
......
“第九名,逸辰。”
“第十名,李蛟。”
空气间忽然死一般的沉寂,但片刻后,苦闷声,叹息声此起彼伏,他们有绝大一部分都是像宁平生一样的穷苦孩子,十年寒窗,只等金榜题名之时,甚至其中还有些头发斑白的老学究,此刻温濡的泪水皆浸湿了眼眶。
他们不会习武,更无修行的资源,只想能够凭此一步鱼跃龙门,只是穷文富武。
而不像那些富家子弟享受堆积的资源,就连废物都能变成世俗眼中的高手,这些功名在他们看来犹如尘土,若不是赏赐的宝物实在可贵丰富,他们是不肯放下身子来跟一些贫民争抢的。
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头痛哭流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癫笑着:“哈哈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整整三十年了。”
其他人都羡慕地望着那人,幻想着自己要是考上了,或许比那人还要疯狂。
而考生中还有一些人,他们的名字皆在榜单之上,但却宠辱不惊,只是互相拜谢。
“恭喜,云七兄又得榜首,不过这是不是似乎不太符合规矩?”位列金榜第三的林刑语气玩味地说。
云七皮肉不笑,“你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你还要不要较量一下手脚功夫?”
“你......”林刑本可以夺得榜首之位,中途陈龙平插了一手,最后云七竟又来了,只能屈居第三,此时愤愤不平,但却丝毫不能反驳。
“没有我的名字。”此时宁平生呆呆地看着榜单,他的目光像绝大数人一样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但无论是金榜,还是随后的乙榜还是丙榜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宁平生目光坚定地走到了那位老者面前,微微顿了一下,说:“没有我的名字。”
老者微微一笑,用长辈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要记住学无止境。你看那些许许多多跟你一样落榜的人虽然懊恼悔恨,但他们不会怨天尤人,也有许多人在年老之时才考上,你的时间还多着呢。”
宁平生认真地回道:“我的意思是我本该在上面的。”
“哦,凭什么?”老者语气逐渐有了些好奇,看了一眼宁平生,发觉他穿着极其的普通,应该是穷苦家的孩子,但他的眼睛却不知为何十分的透亮,映射着天上太阳的余晖。
“除了太宗跟魔神如何签订契约那题不会,其他我觉得都是正确的。”
宁平生语气坚定,在他走出来的时候,他就决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我要验卷。”
“你是说改卷的分数不公正?”
老者眉头蹙了起来,从未有什么验卷之说,因为从未有人敢这么说,这是在置疑大朝试,更是在置疑当今圣皇,有谁敢这么做,何况这出自一位少年之口。
“是的。”周围还未散去的人群顿时哗然,怜悯的眼神,好奇的眼神,不屑的眼神,冰凉的眼神皆投向了宁平生。
“此人真是骄傲自大,凭什么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不自量力之辈罢了,还妄想一步登天呢。”
“井底之蛙,以为在自己破落小山村中傲视乡野村民,文采出众,到了京城也这么认为。”
宁平生的神色依旧平静,面对其他人的嘲笑置之不理,他相信他是正确的,因为他相信,而且事实上的确如此。
“并无查卷的先例。”老者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希望就此能平息,但看到宁平生坚定的目光,又说了一句:“小家伙,明年再来考吧,我相信你明年一定可以取得你该有的成绩的。”
宁平生并没有说话,对着老者一拜,转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落入远山,夜色逐渐弥漫了上来,带来了冰冷的空气和霜露。
宁平生看着远方,泪水湿了他的眼眶,像一颗在清晨草尖上的露水。
蓦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