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论语·季氏》
孔子说:“侍奉在尊长身边的时候,容易犯三种过失:话没临到你说的时候抢着说,叫作急躁;临到你说时却不说,叫作隐瞒,不看看脸色就随意发言,叫作没眼色。
说话是一门艺术,既讲究发言的内容,又讲究发言的方式,这两者都要恰当。否则,就有可能显露出自己的没“水平”,甚至还会因此惹来麻烦。尤其在有尊长者的时候,掌握好说话的火候非常重要。在我们的人生经验里,大概都听过、见过或亲身经历过因口无遮拦而惹祸上身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讲,孔子的这句话,实在可以作为我们“何时开口,怎样开口”的指导原则。
在古代,作为臣子侍奉君王,察言观色说话的本领十分重要,甚至到了与性命利益攸关的地步。但仍有一些人,因各种原因,放纵口舌,以致惹怒上司,引来祸端。他们的教训,让人深思。
南北朝时,贺敦为晋的大将,自以为功高才大,不甘心居于同僚们之下,心中十分不服气,口中多有抱怨之辞。
不久,他奉调参加讨伐平湘洲战役,打了个胜仗之后,全军凯旋,这应该算是为国家又立了一大功吧,他自以为此次必然要受到封赏,不料由于种种原因,反而被撤掉了原来的职务,为此他大为不满,对传令使大发怨言。
晋公宇文护听了以后,十分震怒,把他从中州刺史任上调回来,迫使他自杀,临死之前他对儿子贺若弼说:“我有志平定江南,为国效力,而今未能实现,你一定要继承我的遗志。我是因为这舌头把命都丢了,这个教训你不能不记住!”说完了,便拿起锥子,狠狠地刺破了儿子的舌头,想让他记住这血的教训。
光阴似箭,斗转星移,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贺若弼也做了隋朝的右领大将军,他没有记住父亲的教训,常常为自己的官位比他人低而怨声不断,自认为当个宰相也是应该的。不久,功绩不如他的杨素却做了尚书右仆射,而他仍为将军,未被提拔,他气不打一处来,不满的情绪和怨言时常流露出来。
后来一些话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贺若弼被逮捕下狱。隋文帝杨坚责备他说:“你这个人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以为是,自以为别人不是的心太猛;随口胡说目无长官的心太猛。”因为他有功,不久也就放了,他还不吸取教训,又对其他人夸耀他和皇太子之间的关系,说:“皇太子杨勇跟我之间,情谊亲切,连高度的机密,也都对我附耳相告,言无不尽。”
后来杨勇在隋文帝那里失势,杨广取而代之为皇太子,贺若弼的处境可想而知。
隋文帝得知他又在那里大放厥词,就把他召来说:“我用高颍、杨素为宰相,你多次在众人面前放肆地说‘这两个人只会吃饭,什么也不会干,这是什么意思?’言外之意连皇帝我也是废物不成?”贺回答说:“高颍是我的老朋友,杨素是我舅舅的儿子,我了解他们,我也确实说过他们不适合担当宰相的话。”这时因他言语不慎,得罪了不少人,朝中一些公卿大臣怕株连,都揭发他过去说的那些对朝廷不满的话,并声称他罪当处死。
隋文帝见了对贺若弼说:“大臣们对你都十分的厌烦,要求严格执行法度,你自己寻思可有活命的道理?”贺若弼辩解说:“我曾凭陛下神威,率八千兵渡长江活捉了陈叔宝,希望能看在过去的功劳的分上,给我留条活命吧!”隋文帝说:“你将出征陈国时,对高颍说:‘陈叔宝被削平,问题是我们这些功臣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高颍对你说:‘我向你保证,皇上绝对不会这样。’是吧?等到消灭了陈叔宝,你就要求当内史,又要求当仆射。这一切功劳过去我已格外重赏了,何必再提呢?”贺若弼说:“我确实蒙受陛下格外的重赏,今天还希望格外的赏我活命。”此时他再也不敢攻击别人了。隋文帝念他劳苦功高,只把他的官职罢了。
父子两代人,同样是因妄言而坏事,一个丧命,一个丢官,教训不可谓不大。在今天,虽然在上者的意志权力没那么大了,但要忍那些不该讲的话,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祸端,还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