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又是这种熟悉且怪异的感觉,明明印象深刻,却死活想不起来与其相关的其他东西。
武功,砍价,现在又是药学。
很显然,这些都是他曾经学过的东西,可为什么偏偏就忘了自己?
咄咄怪事。
苏萱依却是对这一幕毫不惊讶,反倒是露出了然的表情,默默点了点头。
“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叶洛没回话,凑到近前直接拽起男子手臂,将手指搭在了男子脉搏处。
“脉象柔缓,心肺无力,寒气滋生,手足冰凉,是风寒之象。”
叶洛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不着调,严肃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扒开男子衣衫敞开胸腹,掌心泛起一抹淡淡的微光,手掌贴着男子身体从上往下进行探查。
越探,他的眉毛便皱的越深。
“肾气涣散,肝脉淤结,这又是中毒之象。”
言罢,叶洛结束探查,收手立于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男子,微眯着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苏萱依显然没他那么好的耐性。
“具体什么情况?”她直接问。
叶洛摇摇头:“很奇怪。”
“哪里奇怪?”苏萱依崇尚一条原则,不懂就问,再不懂继续问,还不懂就别问了。
叶洛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我刚才详细检查了一下,李缘身上并无伤口,也就是说,毒药是从他嘴里进去的。”
“可如果是口服毒药,无论毒性最终作用于什么地方,咽喉部位都必然残留下药物的成分。”
“奇怪的是,他不仅中了毒,同时还染上了风寒,只是风寒的症状暂时盖过了毒药的特性,才会导致一般的大夫只能诊断出是风寒。”
“你就说怎么治吧。”
苏萱依最是务实,她要的就是简单直白,至于个中原理,反正说了她也听不懂。
叶洛眉毛皱的更紧了。
“在我的印象里,这种情况应该很好治疗,但我缺失了太多记忆,不敢随便动手。”
“这样啊。”
换做平时,苏萱依或许会怀疑叶洛是故意借这个由头,侧面打听有关他自己的情报,但现在不会,因为她非常清楚叶洛在医术方面的造诣。
医者,以医为先。
沉默片刻,叶洛为男子李缘重新盖好被子,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
“以我的判断来说,他的身体应该只能再撑几天,等到风寒的症状消失,毒药就会在体内迅速扩散,到那时候,就算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没救了?”苏萱依心神一沉。
“那倒不至于。”叶洛摇头,眉毛却不见半分舒展。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不过我感觉化解起来并非难事,大不了想办法加重他身上的风寒病,那样就能一直遏制住毒药。”
苏萱依听的云里雾里,但出于对叶洛的信任,并未多说什么。
想了想,她径直去到床边,在李缘枕头下来回摸索了一番,随即摸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蛇形玉符。
“找到了。”苏萱依高兴的笑着。
“你在干嘛?”叶洛皱眉。
苏萱依指着玉符解释道:“这就是我要找的凝魂玉。”
“按你的说法,凝魂玉并不能对李缘的病起到缓解效果,我准备一会儿跟李员外说一声,这块玉就先拿走用了。”
“胡闹!”
叶洛忽然一反常态怒声喝止,一把抢回玉牌,重新又塞回到李缘枕头下。
“医者救人乃天经地义,就算收取酬劳,那也得等把人治好以后,哪有一上来就自己拿诊金的。”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我鄙视你。”
叶洛表情严肃义正言辞,苏萱依直接被逗乐了。
“嘿,你这人,我真是…”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较真,你说啥就是啥吧。”
这次苏萱依倒是没跟他计较。
诊断结束,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治疗,叶洛随即让苏萱依把李员外和山羊胡子老管家叫进了房里。
“李员外。”叶洛拱手行礼。
李满仓连忙还礼:“小兄弟可有办法救治小儿?”
“自然是有。”叶洛笑答。
一听这话,李满仓紧锁许久的眉目终于舒展开来。
“太好了!”
“小兄弟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只要能治好我儿,金银财宝只要我李某人有的,定不会吝啬半分!”
“员外言重了,少爷的病其实不算什么疑难,只不过有几味药市面上不好买到,我得亲自外出采摘。”
“那我能为小兄弟做些什么?”
李满仓舐犊情深,这种好爹当真不多见。
“员外莫要担心,沧州城外就有我需要的药,但我有几点叮嘱,员外当牢记。”叶洛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李满仓不敢大意连忙点头。
“小兄弟请讲。”
叶洛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沉声道:“一,每日的子时和午时,分别给少爷沐浴一次,但记得用冷水,且不能擦干。”
“啊?”
李满仓愕然,这是哪门子的神仙疗法。
还未详细询问,叶洛已经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严禁给少爷喂食任何沾血带腥的食物,稀粥便可,每日三次,量不要多。”
“三…”
叶洛的话音到此戛然而止,李满仓不禁疑惑,发现叶洛嘴唇翕动,明明不听声音发出,一句话却诡异的直接传入他的脑中。
“传音入密!”他心一惊。
他虽不涉江湖之事,但正所谓财可通神,府上供奉了不少江湖好手,因此对这传音入密之法并不陌生。
这少年模样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竟掌握了如此高深的技法,李满仓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苏萱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若是萱依侄女认可的好友,这少年能如此出色,倒也可以理解。”
“李员外,上述两条望牢记,这关系到贵府少爷的性命安危,万万不可大意。”叶洛补充道。
李满仓拱手示意:“老夫自当遵从,小兄弟尽管放心。”
“如此甚好。”
二人的交谈至此结束,叶洛拱手做礼后随即离开厢房,苏萱依见状,与李满仓打了个招呼便也紧紧跟上。
“李正。”
“老奴在。”
“照那位小兄弟的话去安排吧。”
“是,老爷。”
老管家李正退出厢房,房中仅余李满仓一人,他的表情变了又变,阴晴不定反复几次,最终化作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
“但愿不会真的如你所说…”
另一边,叶洛、苏萱依脚下不停直奔府外。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苏萱依之前一直站在叶洛身边,他的任何小动作自然都逃不过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叶洛微笑,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骗鬼呢。”她半点不信。
传音入密她不会,却不代表不知道。
“跟我说说嘛,又不会少肉。”她纠缠。
叶洛撇嘴:“既然不会少肉,你倒是跟我说说我的事呗。”
“你的事?”苏萱依马上警惕,想都不想断然拒绝:“那还是免了吧。”
交换情报,可不是她喜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