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族风俗史(第三卷):隋唐·五代宋元汉族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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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隋唐汉族风俗(13)

在当时,其他城市也与长安城一样,实行着封闭式的坊里布局。如洛阳城除宫殿和三市外有103坊。这些坊多为方形,每坊四周也有坊墙,坊中也有十字街。侍郎韦陟就住在洛阳履信坊十字街西道北。城内士民工商分区居住。如道术坊就是隋炀帝集中了大量五行、占侯、卜筮等后设置的,而且“设使检察,不许出入”,以利控制;观德坊在唐初也是“唯内臣所居,长寿中敕不许他人居止”《两京城坊考》。南方的吴县和长洲县各有十三坊,成都有花林坊、锦浦坊、金马坊、书台坊;长沙有鸡狗坊;越州有清道坊,幽州有来远坊、辽西坊、遵化坊,定州有博陵坊等。这些坊大多也设置坊墙,具有封闭性,如隋朝不许汴州民居向大街开门,唐代定州也只有上元日才允许夜里一启坊门。

与这种封闭式的坊式制相应的是实行宵禁。坊门每日五更开启,日落关闭,坊正以下设专人掌管坊门开闭。城内分街设鼓,“夜鼓声绝则禁人行,晓鼓声动即听行”,《唐律疏议》卷八《卫禁下》。管制十分严格。从唐代中期以后,封闭式的坊市制开始崩溃,在城邑各坊内部已不断出现了“侵街”现象,即居民将自己的住房向外扩展,侵占了坊内的街道,有些甚至在坊墙上向坊外待开门。工商贸易也逐渐逾出官方设定的市区。在一些坊中进行买卖交易,有些坊中还出现了供行人歇息的旅店邸馆。由于自家向外开门,常常不能和坊门的开关保持一致,影响治安,唐代朝廷就屡下诏书,禁止侵街行为。

7.俗重环境绿化

隋唐时期民间有重视庭院植树、绿化居所的习俗。隋朝和初唐的均令,都有授予“园宅”的规定。《通典·食货典》。所谓园宅地,即宅在园中,园中有宅,园宅结合,如“段成式修行里私第,果园数亩”《太平广记》郑四七七《白蜂巢》。;“梁生别墅,其后园有梨树十余株”《太平广记》卷《梁生》。等。这类庭院植树较为普遍。

唐代重视宅旁、庭院植树的风俗,在唐诗中得到了具体的反映。王驾《桑妇》诗“墙下桑叶尽”,储光羲《田家杂兴》诗“绕屋树桑榆”,白居易《孟夏思渭村旧居寄舍弟》诗“手中榆柳成,阴阴复墙屋”,等等,都是当时宅旁植树的真实写照。在庭院植树方面,韩愈《食儿》曰:“庭内无所有,高树八九株。有藤缕络络,春华夏阴敷”;李白《寄东鲁二子》曰:“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此树我向种,向别我三年”;杜甫《忆昔》曰:“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白居易《伤宅》曰:“绕廓紫藤架,夹砌红药栏。攀枝摘樱桃,带花移牡丹”;岑参《太白东溪张老舍即事寄舍弟侄等》曰:“中庭井栏上,一架弥猴桃”。从这些诗句中我们可知,当时的庭院除多植常见的乔木、灌木、藤本、果树外,还有花卉、名木出现,如牡丹、紫藤、弥猴桃等。至于通过王绩的诗篇:“旧园今在否?新树也应栽?柳行疏密布?茅斋宽窄栽?经移何处竹?别种几株梅?渠当无绝水?石汁总生苔?院果谁先熟?林花哪后开?”我们更能看出,隋唐时期庭院植树已蔚然成风。

8.居住讲究“五实”、“五虚”

隋唐社会民间对建筑家宅十分重视,他们有一种牢固的风俗观,认为:“宅者,人之本,人者,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盛”。敦煌写卷,伯3865《宅经》。民间对住宅有诸多考究,要求避免“五虚”,符合“五实”;认为“宅有五虚,令人贫耗,五实,令人富贵”。其中,“五虚”是指:“宅大人少,一虚;宅门大内小,二虚;墙院不完,三虚;井灶不处,四虚;宅地多屋少庭院广,五虚”敦煌写卷,伯3865《宅经》。宅大人少,尤其是宅大人空,更是为时人忌讳。唐长安有很多着名的“凶宅”,例如延康坊的马镇西宅,延寿坊的裴巽宅,昭国坊的郑骃宅等,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府第,里面深宅大院,长期无人而荒凉阴森,狐兔蝙蝠在此出没,更增加了恐怖的感觉。对此,白居易于元和四年(809年)写有《凶宅》诗曰:“长安多大宅,列在街西东。往往朱门内,房廓相对空。枭鸣松桂枝,狐藏兰菊丛。苍苔黄叶地,日暮多旋风”。

“五实”则指的是:“宅小人多,一实;宅大门小,二实;墙院完全,三实;宅小六畜多,四实;宅中水渎东南流,五实。”“五实”并非“五虚”的简单对举,而是建筑民宅的五种风俗标准。要求“宅小六畜多”,六畜多即意味五谷多,养活的人口多,是家庭兴旺的象征。“宅中水渎东南流”,“水渎”即“水潦”,家中的积水和所排的污水,应开沟导水应使其流向东南,这是古代传统民俗观,本自《淮南子·天文训》:“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水流东南象征安定归宿与吉祥。

出于迷信,隋唐人每逢盖房以前,总要用占卜来决定居处,称卜宅或卜居。杜甫《为农》诗曰:“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说明唐代流行建宅占卜的风习。选定宅地后,动工时又要举行奠基仪式,宣读《建宅文》,祝愿工匠建宅成功。房子建成要行上梁仪式,唱《上梁歌》,与现代民间流传的《上梁歌》内容基本一致。

最后,在宅第建筑好以后,还要请人念《镇宅文》,以来镇伏降除妖魔鬼怪,保佑宅舍安宁之意。如果认为新宅不祥,一般用石头来镇宅。伯3594卷中有《用石镇宅法》:“凡人居宅处不利,有疾病、逃亡、耗财,以石九十个,镇鬼门上,大吉利”。隋唐民众和风水先生认为建屋时在地基中放上一块大石头,就能镇住灾难祸事。

四、器用风俗

汉族社会传统的器用风俗,发展到隋唐时期,有了一个显着变化,即是桌子和椅子的广泛使用。桌子的形象,最早见于东汉墓葬中出现的陶制模型,桌面方形,四腿较多,腿的截面作矩尺形,腿间作弧形,外形与现代方桌基本相同。但当时尚未广泛使用。到了唐代,桌子多了,其形象大量出现于唐墓壁画中。唐代的椅子也很有特色,“胡床”逐渐演变成交椅,又叫逍遥座。在敦煌莫高窟唐代壁画中,还出现了大型宴会时供多人列座的长桌和长凳,并有扶手椅、靠背椅的形象出现。家具的品种和样式也随之改变。据敦煌唐代壁画所示,已有长桌、方桌、长凳、腰圆凳、扶手椅、靠背椅、鼓凳、矮几、大床、屏风等,后代的家具类型此时已基本具备。另外,隋唐家具所用的材料和装饰方法也更加广泛,所有家具式样简明、朴素、大方,既切合实用,线条也柔和流利。

1.绳床流行

唐初床榻,仍有寝、坐之分。寝床经较大,多以木制,好的用柏木、沉香木,也有用象牙制作的。床的形制与前代无差,腿有直脚和踞脚两种。有的床比较高,底脚下造有搘床龟或搘床石。床上一般还有帐子。寝榻与寝床相似。据记《太平广记》记载,唐肃宗欣赏李泌,“寝则对榻,出则联镳”。《太平广记》卷三八《李泌》。这时的榻就是寝床。另一种寝榻叫“土榻”,实际就是后来北方常见的火炕。

坐床有许多种。一般的坐床与榻相似,有大有小,大的可以数人同坐。唐代小说《游仙窟》所记张郎和崔十娘、崔五嫂就是在中堂的坐床上饮酒作乐的。床上一般铺有席或茵褥,也有帷帐,有时在帐中还有屏风。坐在床上其姿势一般仍是跪坐或盘坐。

坐榻与坐床一样,常被放置帷帐内,上面也铺席或茵褥,坐时一般不垂足,与客人同坐一榻表示对客人的尊敬和亲热。此外在敦煌壁画中有一种长条凳是垂足坐的。有学者认为这长条凳也是榻,它是低坐具向高坐具过渡时的产物。

坐床中又有胡床和绳床,魏晋南北朝时已经出现,但此时使用更加普遍。胡床是一种可折叠的轻便椅子;绳床则与今天的靠背椅类似,原来仅在寺院使用,后来普及到民间,先后有交床、倚床、倚子等名称。宋程大昌《演繁露》曰:“今之交床,本自虏来,始名胡床……隋高祖意在忌胡,器物涉胡言者,咸令改之,乃改交床。唐穆宗时又名绳床”。

2.桌椅出现

到中唐后,“椅子”一词开始出现,唐德宗贞元年间的《济续庙北临坛祭器杂物铭》碑附有“绳床十,注:内四椅子”之记载;到了唐武宗时,椅子的使用已比较普及。园仁《入唐求法巡行礼记》中所记“椅子”一词就有四、五处之多。《唐语林》卷六记颜真卿被李希烈拘留时所作的体育活动是:“立两藤倚子相背,以两手握其倚处,悬足点空,不止地三二寸,数千百下”。这里的椅子当为靠背藤椅。

随着高足椅的出现和广泛使用,相应地出现了高足案。当时的官府中,官员们已在高足案上办公。有的高足案上还铺有案褥,案褥四周垂挂可遮住案腿。据《太平广记》记载,王璥判案时,就“先令一人伏案褥下听之”。《太平广记》卷一七一《王璥》。这里的案当是高足,否则案底难以藏人。敦煌文书也提到了这种高足案,敦煌壁画中的各种婚嫁图则绘有许多高脚长条桌。但隋唐时期始终未出现“桌子”。

桌椅的出现和广泛使用,不仅改变了汉族社会长期形成的席地而坐的习惯,而且也引起了人们其他生活习惯的改变。无论是读书、写字,或是饮食欢宴等等,人们都是坐椅据桌,不再在床上活动。床由一种多功能的家具,退而成为专供睡卧的卧具。随之垂足而坐的习惯从上层阶级起逐渐普及全国,使人们的坐姿更加舒适。

3.橱柜沿旧制

隋唐时期的家具还有橱柜。橱与柜在形制上应基本相同,但橱似乎以存放书卷为多,如隋炀帝观文殿中的书橱;而柜则存放衣物和钱财,1955年西安郊区出土有唐三彩钱柜,四足,顶上没门。可见柜一般都有门。但也有无门的大柜。据《旧唐书》记载,王伓接受贿赂,贪得无厌,“宅中为无门大柜,唯开一窍,足以受物,以藏金宝,其妻或寝卧于上”。《旧唐书·王伓传》。柜一般以木料制成,但也有竹制、铜制,甚至有镶嵌玛瑙的玛璃柜。《杜阳杂编》载曰:唐武宗会昌初,“渤海贡玛瑙柜,方三尺深,色如茜,所制工巧无比”。柜的形制,就隋唐墓葬出土随葬品中的明器看,大部分是卧柜,但也有竖柜。此外,见于史籍的柜还有床头柜、食柜等。食柜用于存放粮食,根据敦煌文书,大的食柜可装粮食三十石。

另有镜台、巾箱。镜台系化妆时用的小型橱柜。据《太平广记》记载,唐玄宗开元年间皇后的镜台是:上下两层,“皆有门户。后将栉沐,启镜奁后,台下开门,有木妇人手持巾栉至。后取已,木人即还。至于面脂妆粉、眉黛髻花,应所用物,皆木人执。继至,取毕即还,门户复闭。如是供给皆木人。后既妆罢,诸门皆阖,乃持去。其妆台金银彩画,木妇人衣服装饰,穷极精妙焉。”《太平广记》卷二二六《马待封》。

4.屏风饰以书画

隋唐时期屏风一般以木为骨,以纸帛为面,并时兴在面上写字画画,唐太宗在屏风上写《列女传》,房玄龄在屏风上写《家诫》;绘画则以人物画诸如伎乐、仕女为多,但也有画云鹤、奔马,以及山水和花鸟的。据白居易《素屏谣》所记,当时在达官贵人、文人学士家的屏风多请书画名家装饰,如“李阳冰之篆字、张旭之笔迹、边鸾之花鸟、张璪之松石”等。另外,也有铜做的屏风,如隋炀帝放在迷楼中的乌铜屏,高五尺、宽三尺,数十面连在一起,环绕在寝室内。还有用玻璃、云母、玉石等材料做的屏风,可以折叠或搬动。

屏风的形制,有连地屏风和床上屏风两种。连地屏风放在地上,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多扇连缀使用;当时流行六扇屏风,也叫“六曲屏风”,史籍多有记载。

床上屏风置于床上,有称床上屏、小屏或小山屏,既可置于卧床也可置于坐床上,起抵挡风寒作用,当时诗对床上屏风多有吟咏,如“就日移轻榻,遮风展小屏”杨衡:《春日偶题》,《全唐诗》卷四六五。“低屏软褥卧藤床,舁向前轩就日阳”白居易:《就暖偶酌戏诸诗酒旧侣》,《全唐诗》卷四五八。等。

屏风的装饰有多种多样,最简单的是素屏风,不做任何修饰;最流行的是以书画装饰;另有以珍珠玳瑁或采用“金银平脱”工艺装饰的,显得富丽堂皇。

5.张帷设帘成风

隋唐时期,居室多施帷帘。帷,又称帷障、屏帷、帷幕,一般施于室内,起隔断作用。《太平广记》载赵琮故事曰:赵琮家贫,妻族薄之,有年“军中高会”,岳父家“相率列棚观之,其妻虽贫,不能无往,然所服故弊,众以帷隔绝之”;后有快马来报,曰赵郎及第,“妻之族即撤去帷障,相与同席”。《太平广记》卷一八二《赵琮》。同书又载王胜故事曰:王胜闯入同州功曹某正堂,“其堂中,屏帷四合”;《太平广记》卷三四三《宝玉》。载王知古故事曰:王知古夜行至一甲第,厅舍内“栾栌宏敞,帷幕鲜华”《太平广记》卷四五五《张直方》。此外,隋唐史藉中还有“帷飘白玉堂”,“以翠屏画帷许于堂门”,“闭户重帷”等记载,可见隋唐时期在室内张帷是比较普遍的。

帘也是隋唐时期室内张设中的必备器物,主要施于门窗,起遮蔽作用。大都以布帛制作,但也有以竹、草编制的,《唐国史补》载曰:尚书左丞李廙家“门帘甚弊”,其妹夫刘晏,“潜度广狭,以粗竹织成,不加缘饰,将以赠廙”。颜色以红绿为主,即所谓“朱帘”、“翠帘”,《清异录》载曰:宫中有“瑞英帘”,“赤紫色,人在帘间,自外望之,绕身有光”。富家之帘则常施银钩、络珍珠。隋唐时女子在堂室内会见男客,得隔帘相见。据《旧五代史·罗隐传》记载,唐宰相郑畋之女喜咏罗隐诗,“畋疑其女有慕才之意。一日,隐至第,郑女垂帘而窥之”,因见罗隐相貌奇丑,“自是绝不咏其诗”。又,《刘宾客嘉话录》载曰:则天朝时,河东张嘉贞“面奏天后,天后对之。河东请去帘,曰:臣生自寒微,今蒙召对,然咫尺天颜,犹隔云雾,伏乞陛下去帘。则天许之”。

五、交通风俗

交通对政治、经济、文化有极具重大的意义。隋唐时期,国家统一,商业发达,国内水陆交通畅达,人们出外旅行者众;即使在唐末,许多地方被割据,水陆交通仍保持畅达状态,这给人民生活和商业贸易事业来很大便利,行旅风俗显得丰富多彩。

1.路道交通发达

隋唐时期的陆路,在史籍记载中名目繁多,如有驰道、御道、御路、帝道、官道、官路、官街、天街、禁街、国路、驿路、县道、村路、饷道、饷路、贡道、运路、大路、次路、便道、便路、私路、马道、堤路、盘道、栈道、甬道、夹道、复道、山路等等。这些道路有以性质命名,如御道、官道、驿道,有的以用途命,名如贡道、饷道、运路,还有的以形态命名如堤路、栈道、复道。

官路、驿路都由官方修筑,驿路则设有馆驿。唐朝官路遍布于各州县,官府也重视对官路的修筑和维护,规定不许在官路上耕种,也不许砍伐路旁树木。但在南方有虎患之州县,则官路两侧十步之内的树木必须伐光,以此防止老虎。便道、便路、私路则是民间所修的道路,路上不设馆驿关卡。驰道、御道、复道等是皇帝专用的道路。除宫殿中的御道外,其他一般都是为皇帝行幸专门修筑的。例如隋炀帝“幸榆林,欲出塞外”,“举国就役而开御道”,自“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东达于蓟,长三千里”《隋书》卷五一。;唐玄宗时因咸阳有行宫望贤宫,故自咸阳行宫至长安之间修有专门的驰道。“安史之乱”后肃宗迎玄宗回长安,“乘马前引,不敢当驰道”《资治通鉴》卷二二0。复道也叫夹道,两侧筑有高墙,人行其中既可避人耳目又十分安全,系皇帝专用道。主要建于都城,长安的复道主要自大明宫沿东城墙而建,由复道南行可至曲江走。

隋唐的陆上道路,除宫中有砖道外,其他多为土路,道路两旁多栽有树木,如槐树、榆树、柳树等。在土路上铺有沙子的路俗称“沙堤”。唐时风俗,凡官拜丞相者,朝廷要用河沙铺设他家的出行主道,以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