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斯卡吉拉
俄罗斯爱尔米塔什博物馆
前苏联东方学专家聂历山(N.A.Nevsky)对爱尔米塔什博物馆藏黑水城(KharaKhoto)西夏佛教文物“恒星巫术圈(StellarMagicCircle)曾做过介绍,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藏西夏文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celebrationsWithaMagiccircleinHonouroftheSacredMotherofthePlanets)对该“巫术圈”有详细的记载,使得这件西夏佛教文物身价倍增。聂历山教授对其释译并进行研究,第一次破译西夏文字并在1931年于东方学研究所学术会议上宣读。
聂历山的着述仍然是此课题方面最具科学价值的成果。这篇论文基于回忆,主要论及他对西夏文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的翻译,同时也对《恒星巫术圈》做些初步的研究分析。正是有了他的这些努力和成果,使我们对《恒星巫术圈》本身及行星崇拜相关的绘画艺术的研究成为可能。
《恒星巫术圈》是行星曼荼罗(niandala,坛场)之一。在131X131cm的丝方巾上绘着色线描画,丝方巾由三片织物组成:上半块是两片坚直缝合,再与下半块水平缝合组成整个方块丝巾。由于保存不好,方丝巾多处撕裂且颜色脱落,背面绘着长方形和铜器皿形轮廓的两个戳记(stamp),另有西夏文(题记)因破损而难以辩识。
从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中可知“佛教信仰仪轨,其目的在于禳除天体运行中所致灾祸(邪恶)……从阴历八月满月之曰(晦日)前九天始,到晦日当晚结束”,聂历山文中概括说广神秘祈祷者伴随巫术仪轨的中心人物是炽盛光佛,其虽被派定在巫术圈中并不显着的位置,但仍被认为是所有天体的主宰在祈福禳灾的神圣仪轨中设巫术圈,是在象征圣坛的五花土(踩踏土)小场地上绘“恒星巫术圈”的神只形象来举行活动的。图2表示巫术圈的布局构成,以下分别按顺序描述巫术圈的情况。
二阶五色富丽堂皇圣殿,有九个“窗口”:
1)中心的“窗口”——供奉日神的圆形坛场,着红色。
2)东面的“窗口”——供奉金星的方形坛场,着白色。
3)南面的“窗口”一供奉火星的方形坛场,着红色。
4)西面的“窗口”——供奉土星的瓶形坛场,着黑色。
5)北面的“窗口”——供奉木星的三角形坛场,着黄色。
6)东南方“窗口供奉月神的圆形坛场,着白色。
7)西南方“窗口”——供奉罗喉的麦粒形坛场,着黑色,带两面蓝旗。
8)西北方“窗口”——供奉计都的麦粒形坛场,烟灰色,带两面旗。
9)东北方“窗口”——供奉水星的三角形坛场,着黄色。
墙内侧,内门:
1)东门,炽盛光佛,着黄色,右手执说法印,左手拿八齿轮放在膝上,莲花坐。
2)南门,FierceAcala,深蓝色,右手执智慧剑,左手拿S索(cord,赤索)。
3)西门,观音菩萨,着白色,右手与愿印,左手拿粉红莲花。
4)北门,文殊菩萨,桔黄色,右手执智慧剑,左手拿经卷。
巫术圈中绘有日神等十一曜,除紫晶Uiqi)和月孛(yuebo)没有“窗口”——坛场外,其它诸星曜在这个巫术圈中都有对应的“窗口”。(即上文所述九“窗口”)以下是它们的绘画形象:
1)日神,男性,着红色,右手拿日轮。
2)月神,女性,着白色,怀抱月轮。
3)火星,男性,着红色,面目浄狞,带嗔色,手持带柄短剑或金刚杵(Vajra)。
4)水星,女性,着白色,手持箭和弓。
5)木星,男性,着黄色,手捧盛华果的器物。
6)紫炁,男性,紫色,手拿念珠。
7)金星,女性,白色,手拿念珠。
8)土星,面目凶恶,带瞋色,深蓝色,手柱拐杖。
9)罗喉,烟灰色,面目浄狞,持日轮和月轮。
10)李梅(LiMd)(中原汉族月孛形象,西夏名),女性,着红色,面目狰狞,手持宝剑。
11)计都,着蓝绿色,拿一铁钩。
东南角,二十八宿。西夏文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中对它们的绘画形象有描述。聂历山列有梵文、西夏文和汉文星宿名称对照的表格。黄道十二宫在写本中没有记载,在巫术中圈绘有形象,但因保存不好难以辨识。此外,圈的角落增补交叉的金刚杵,并围以金刚墙和火焰纹,四角绘有Madara和goat的形象,墙体内侧有32个舞动的荼吉尼(dakinis)。
1)西南象,魔色(恶魔)等邪恶的化身。
2)西北角,女神pava,灰白色,右手拿孔雀羽毛,左手拿珍宝。
圣殿墙体外,外门绘有四大天王(护法神h1)东门:东方持国天王,身白色,手弹琵琶。
2)南门:南方增长天王,身黑色,持宝剑。
3)西门:西方广目天王,身红色,右手持宝塔,左手执罗索。
4)北门:北方多闻天王深蓝色,右手持三叉戟,左手握银鼠。
西夏文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和《恒星巫术圈》的细节上有些出入,有些仅是纯粹的作品题材不同而导致的。如就计都来说,画像中先勾线轮廓后填色彩,手中拿的铁钩替代宝剑。另外,在水星、金星、土星和罗喉诸神中也有一些实质性的差别(见图3诸神速写形象)。爱尔米塔什博物馆藏黑水城画像和雕版印刷品中塑造的水星唯一形象为男性,这同《恒星巫术圈》中的水星形象一样。通常水星是手执文卷和笔的“汉人”女性或手执弓和箭的女性,那么这些形象差别是否是因画家的错误或不知道神只形象的原因所致呢?我们无从肯定——尽管前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合理些。在黑水城址画像中,金星有两种形象标志:一种手执一串念珠(巫术圈中就是这种形象),另一种则怀抱琵琶。土星,在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中是作为“恶”神来描述的,但在该城址出土其它神只作品中并非“恶”神,而是常常以婆罗门的老者形象出现。计都和罗喉也有双重形象:一种手执日、月轮,另一种则持宝剑。
尽管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与《恒星巫术圈》之间有诸多不同,但并不能因此而对二者的相互关联有所质疑,这一点笔者同聂历山教授持同样观点,原因有:
)写本《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非宗教典藏着作,只是在实践中算命的手册。其所描述的行星和星相(曜和宿)神只都有占卜Gmmic)功能,这一点可在遗址中其它画像h得到证实。
2)佛教原典经藏中“真身偶像”的本质要求和源于佛教中心(也即印度、尼泊尔或中国)的主佛神只及曼荼罗,在西夏佛教(基于中原汉族甚至藏族的附属文化)画像中并未保留原来的特征。黑水城本地的神像多有偏离宗教原典经藏的情况,最为典型的是神像创作不精确,这不仅在星宿崇拜的画像中而且也在纯粹佛教的神像中有反映。
3)无论在行星崇拜和佛教间有何联系,前者自身都有其独立的起源和目的。中原王朝和西夏政权中都专门设立独立的官方星占机构,建造与佛教寺院相独立的星宿神殿的史实说明这一点。星宿崇拜是佛教信仰的附属,行星和类似的星相神只成为道教壁画和神像创作的内容,也成为道教教义的组成部分。永乐宫壁画,时代在13到14世纪,绘画创作及塑像的特点介于佛、道之间,比西夏的神像时代较晚些。
行星曼荼罗画像中:先于中央绘日神,随后以顺时针从东到西,绘基本方位的“窗口”:接着,顺时针从东南角始,增加准基本方位“窗口”,这样一共九个“窗口”,有五种不同的形状:两个圆圈,两个方框,两个三角形,一个瓶形和两个麦粒形。这些形状象征为何意尚不确定,但下列所提的两个假设情况,相互并不矛盾o首先,在佛教中数字“五”代表五方佛(即五智五身,大日如来具有五种智慧,为教化众生,化为方佛——译注)及其所尊崇的菩萨,也表示觉悟的五层次(次第)和五大元素。另有研究认为其五种形状反映佛塔的结构:基础为方形,象征地,接着一层(级)是一圆球(圈),象征水,然后是一锥形(三角形),象征火,一个半圆(半圈),象征空气,塔的顶部拉长的泪滴状,象征天国。巫术圈中五种“窗口”形状很可能是佛塔的一种二维观念的物化表现,只是这里用瓶形代替半圆圈形,以麦粒形代替泪滴形。
其次,“窗口”形状的配对与男、女神的搭配正好相吻合。圆形“窗口”指定为日神和月神,方框“窗口”指定为男性火星和女性金星,三角形指定给男性木星和女性水星,罗喉和计都(两星神源于印度传说,罗喉是日蚀和月蚀的原因,计都即彗星)因其不凡的功能结为一对。男性紫炁和女性(有时也为男性)月炁,正如许多学者已经认定的,它们源于中国的星占学,两者自然地搭配成对,尽管它们在巫术圈和写本中都未有指定的“窗口”。土星,被赋予年老的婆罗门形象,保持单身状态,土星是地神,是中心,因而是唯一的。这些行星的搭配也反映出汉文、西夏文中行星名称间的相互关系:金星配火星,就是金与火结合;木星与水星配对,也即木与水相济。土星代表地,保持独体形象。
对《圣曜母崇拜之巫术仪轨》的研究,有助于我们对东方学研究所藏《九曜崇拜手册》(TheBookofWorshipoftheNinePlanets)图解刻本的理解,也帮助我们理解爱尔米塔什博物馆藏各种行星神像的内涵。最后,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论及的事实是独立于佛教历史的“第二手”资料——考古遗址出土的写本和画像。在此要感谢聂历山教授使我们明白这些绘画题才的意义。
附记:本文原为俄文,原由迈克尔肖特尔(MichaelShottor)译成英文,发表在《丝网之路艺术与考古学》第5辑(丝绸之路研究学会会刊,镰仓,199798)上。在此感谢陈炳应研究员提供资料并给予帮助,也感谢杨富学先生对译文的校订和指导。赵广田为文章翻拍图片,也一并致谢!
参考文献:
1.王逊《永乐宫三清殿壁画题材试探》,《文物》1963年8期,19-39页。
2.聂历山《西夏语文学》,莫斯科,1960年1版。
3.矢野川孝史《道教恒星曼荼罗》,载《Kokka》,1968年,第911期。
(本文译者郑国穆:甘肃省博物馆)第一章敦煌藏经洞:古代学术的海洋——藏经洞发现一百周年暨孙修身先生逝世周年纪念
李正宇
敦煌研究院敦煌文献研究所
旷世宝藏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