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玲回到凌云宫内,端起一杯水连喝了几口,就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胸口似有块东西压抑着,久久不能平静,心底的无明火将整个人带入一种恼怒的亢奋状态。
这时一个太监奉命来到了凌云宫中,带着皇上恩赐的精美果点,送了过来。
显然是皇上为表示歉意而给她送来的小玩意儿。
盯着罢放在桌上那晶莹剔透的几样风味果点,难得皇上会主动恩赐这些个小东西,换着平日里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有多开心,但此刻她却是丝毫要去品尝的欲望也没有。
她真是百恩不得其解,为何皇上会偏生偏袒一个奴才。
云婉玲的确是幸运的,作为一个侍女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而一下提升为捷妤,但她却有一个低层人普通都有的通病,那就是身在底层阶级的自卑感,这是一时的荣耀与得意所不能消除的。
实质上她自己亦认为做奴役的人卑微,不如主子的高贵。因此她其实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低微出身。
现在既然她已经摆脱了底层的生活,翻身贵为主子,这种自卑感却不曾离开她,因此她总是要找些事实来认同她现在的身份地位。
而身份地位的最好的证明那就是三千后宫所祈盼的皇帝的爱宠。她认为自己得到了这份爱宠,因此她的人格也变得异常的敏感。
皇上一旦对她言词上有轻微的不耐烦,她就会暗自发愁,猜测量度皇上所说的话所隐藏的心思,所以就心底下反反复复回想皇帝的行为,这一切为的是确定自己是否还是受着宠爱。
渐渐的,她的性情也就变得有点喜怒无常。
这就是宫同其他嫔妃与她的不同之外,嫔妃不旦受宠,那是表里如一的意气风发,而她却是表面风光,暗自里仍然是战战兢兢,不曾放松过丝毫警戒。
自从她怀孕之后,皇上对她亦算是百般呵护,这种警戒的情况算是略有改善,但在她刚刚确定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实则不轻之时。岂料又被方才发生的小事情所否决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本事让皇上为了她,惩罚一个奴才,仅仅是一个不显眼的小太监。
明明知道她不开心了,就算是为了讨她欢心,也应该责罚一下那个奴才,象征式的也好,但仅是个卑微的奴才而已,但皇上却没有这样做,这又令她不由得质疑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了。
“主子,奴婢给您换上衣裳吧!”一个侍女捧着一套新丝绸衣裙过来。
看着自己身上被雪花打湿的衣领,那一片的潮湿对她来说就是侮辱,云婉玲跟侍女两人走到屏凤后面,利落地将一身衣物由头至尾换了一身新的。
她皱眉看着换下来的湿衣裳,心一横,吩咐下去:“你将这套衣裳给扔了吧。”
“是!”侍女应道。
“拿去烧了,别让我看到你们私自藏起来。”云婉玲眼珠子一转,警告她道。
“这!奴婢不敢!”侍女连忙为自己辨别道,云婉玲这才满意的点头走了出去。
侍女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软衣裳,这套衣裳材料都是上品,针线又绣得精美,价值不菲啊,她记得主子才穿过两回,要她就这样烧掉,她不由得觉得可惜。
不过她的主子性情难测,一时好得是跟她们姐妹似的,有时却又会突然发飚,也是个难伺候的主,为求保险,她唯有从命拿着衣裳外去找火炉。
她抱着衣裳走到回廊通向院子的台阶处,迎面一个同僚急急忙忙小碎步跑过来,见着她,追问道:“仪心,娘娘在那里?”
“在寝室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仪心看着她匆匆的踏上台阶,对着她的背问道。
“没什么!”侍女背着她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进了云捷妤的寝室内。
“娘娘在么?”
她走进寝室就收起了急促的脚步,四处张望,只见云婕妤正坐在圆桌旁,聚睛会神地看着桌上的晶莹点心。
“好精致的点心啊,是厨房送来的么?这种点心奴婢还未曾见过呢!”她好奇地走近。
“是皇上赐来的!”云婕妤眼神紧盯着点心,悠悠地张口道。
“难怪,形状雕刻得多漂亮啊,还透明,御厨就是有本事,要换着是奴婢收了这种果点,还真是舍不得吃呢。”
“你刚刚这么赶,有什么事么?”别看她一直怔怔地坐在里面,外面的动静她早就留意到了。
“啊,奴婢差点忘了!”侍女轻轻叫了一声,然而细声的跟她交待道:
“主子,奴婢去打听了,刚刚那个小太监啊,不是普通的小太监那么简单。”
“哦?”云婉玲一听,倒来劲了,追问她道:“你说来听听,太监不就是个小太监么?他又怎么个不普通?”
侍女神秘地说道:“奴婢听闻,他就是那个皇上在南山射到的那个狐狸化身东西!”
云婉玲一愣,就是他?
关于这个小太监的传闻她也略知一二:“本宫听闻,皇上很信任他的,走到那里都带上他?”
“嗯,这是真的,上早朝他都跟着呢。”侍女很肯定的点点头。
云婉玲喃喃自语:“如此说来,还真有其事了,难道那小太监当真是狐狸妖怪?”想到自己得罪了他,她的头皮一下子发麻。
“依奴婢看,即使不是狐狸精也跟这个差不多了,现在皇上多信任他啊,刚才他如此冒犯娘娘你,竟然还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