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高祖本纪》中的一段文字,是讲有机组织领导群的重要性的,很精辟,作为本篇的结束语:
一次,刘邦集群臣讨论朝政,其中,刘邦提了一个问题:“吾所以有天下者何?”在一些人吹捧了刘邦如何英明等等之后,刘邦否定了这些说法,却认为:
“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三. “杂于利害”的兵家管理模式
知己知彼的课略总方针
《孙子兵法》的著名论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具有永恒的价值。“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意思是,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不了解敌人只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各一半;不了解敌人也不了解自己,那就每战都危险。只有全面了解作战双方的有关信息,才可能对战况有全面的了解,才能正确地指挥战争,取得胜利;否则将危机四伏,胜负难料。
“知己知彼”确是战争中的真理。三国时期,各大集团在决策程序中,使用此韬略是极其频繁的。决策者大量搜求智囊,成为三国争霸的一大特征。许多重大事件的决策,均在事先经过多次反复的谋划,而后再付诸实施。相反,那些不善于运用此韬略的决策者,往往临时断决,仓促应付,缺乏周密的磋商,其结果无不失利。即使有少数偶尔成功的例子,也帮助不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赤壁之战即是例证。
赤壁之战中,诸葛亮明知关羽乃情义深重、知恩必报之人,仍派其扼守要道,结果华容道上关羽顾念旧恩,放走了劲敌曹操。有人道,此乃孔明之过也,错失良机。而孔明解释说:“此乃天意,天不灭曹。若魏国亡,东吴势必崛起,此乃一劲敌,又占地利之势,蜀国必难与其相抗衡,势必亡矣。今三分天下,呈三足鼎立之势,我等趁此良机,兴农业,固粮仓,养精蓄锐,方可破敌。而云长经此一战,必更忠心效蜀,此乃臣之大计也!”
由此看来,放走曹操绝非偶然,亦非孔明之败笔,实乃诸葛亮洞察魏蜀吴三方实力而作出的选择。
对于企业管理来说,“知己知彼”要求企业的领导者知道和掌握两方面的情况,即外部环境和企业自身。
外部环境(“彼”)包含的内容很多,主要有自然条件、政治动态、社会风尚、经济状况、科技信息、市场需求、竞争对手。企业自身(“己”)的内容也很多,主要有企业所拥有的物质条件、销售状况、经营管理水平、企业应变能力等。
只有对“彼”和“己”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都了如指掌,才能“动而不迷,举而不穷”(《孙子兵法·地形篇》),扬长避短,提高决策的自觉性,减少盲目性,使企业沿着正确的轨道顺利前进。
“知己知彼”代表的根本意思是“知变”。若用孙子的另一句名言来解释,就是“将不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利矣”(《孙子兵法·九变篇》)。“知己知彼”难点在于自己要“跟变”,就是要与时俱进,让自己进步的步伐远远胜于对方,即使对方也利用“知己知彼”的谋略,也不能牵制自己。要达到如此境界,企业管理者需要悉心揣摩商机,牢牢把握主动权,不仅不会受制于人,更以自己革新的姿态率先引领业界新风尚。
奇正相生的变通原则
《孙子兵法·势篇》讲“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之含义,是指战术的变换,辩证逻辑。《吴子·治兵第三》说:“凡兵战之场,止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吴子》中对死生、文武、刚柔、众寡等关系的论述也是灵活辩证的。老子《道德经·五十七章》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道德经·五十八章》说:“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老子认识到了“奇正”的关系是互变互生的关系,深得辩证精髓。
掌握奇正原理,是指挥军队面对敌人的进攻,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从军事角度而言,出奇制胜为用兵之关键,得胜之妙招。
公元200年,袁绍、曹操两大集团在官渡展开决战。曹军在正面战场坚壁固守,扼敌咽喉,同时,利用时机,变换奇正。曹操亲率轻骑五千,以奇兵夜袭乌巢,火烧袁军屯粮。当袁军因粮草被焚,军心动摇之际,曹军在正面战场全线出击,歼灭袁军主力,最后使得袁绍落荒而逃,余部七万多人投降。
曹操先正后奇,以奇击虚,奇正相生,击奇制胜的高明韬略,是官渡之战获胜的关键。
出奇招可以从阻力最小、效益最大的途径达到目的。用奇的核心,在于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根据敌情,灵活运用,不泥常法,出人意外。简而言之,奇是一种全新的创造,它既要充分利用对方的思维弱点,侦破、捕获对方的思想空隙,大胆突破思维的框框、常规,又要符合客观实际情况,有根有据,避免失去基础,走入绝境。
“正”,憨实敦厚,中规中矩,常情常态,为常人所掌握;“奇”,古灵精怪,难为常人所用,但是一旦得其三昧自然就会建立自己的游戏规则,让对手无法破解,只能望洋兴叹。“奇正”交相运用,则一张一弛,游刃有余。对于企业管理者来说首先要踏实立足于市场规律,然后以市场变化为导向,时常调整管理思路进行体制创新,放得出还能收得回,做到“万变不离其宗”,“一宗而化万变”。
“践墨随敌”的调控原则
孙武在《孙子兵法·九地篇》中提出:“践墨随敌,以决战事。”这里的“践”是实践、履行的意思;“墨”,即绳墨。过去,木工下料时总是要先量一量木料,扯开绳墨在木料上轻轻一弹,弹出一道墨线,然后按照墨线锯出所需材料的长短和宽窄。在这里引申为规矩、法则。这句话的意思是,作战中采用什么战法,必须根据敌情而定,敌变我变。
孙子本人在帮助吴王制定进攻楚国的决策时就曾经遵循了这一原则。吴国与楚国是近邻,彼此长期争斗,都想吞并对方。公元前512年,吴军在楚国边境地区连续攻克了几座小城邑。吴王阖闾非常高兴,意欲乘胜前进,直接发兵攻打楚国的首都郢城。孙子劝阻说:“部队太疲劳了,现在不宜连续作战,不妨等待有利的时机再说。”三年之后,吴军又在豫章(今安徽省寿县、合肥一带)打败楚军,吴王阖闾又打算乘胜前进,攻打楚国都城,又被孙子劝阻了。
公元前506年,楚国围攻蔡国,蔡昭侯请求吴国出兵救援。这次孙武建议吴王出兵,吴王不解地问:“前两次寡人打算伐楚,你们都说不可,为什么这次如此痛快呢?”孙子解释说:“只凭一时的胜势就贸然纵兵,决非常胜之道,关键要靠军事实力和有利的时机。他接着分析道:现在情况变化了,不久前18个诸侯召开联盟大会,图谋共同伐楚,可见楚王已尽失天下人心,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极好的战机。”
于是,吴王采纳了孙子的建议,联合陈、蔡两国的军队,共同讨伐楚国,经过五次较大规模作战,最终攻入郢城,灭亡楚国。
很显然,孙子在战与不战、大战与小战的问题上,不是凭主观愿望来决策,而是根据楚国实力变化、政策变化来决策,真正做到了“践墨随敌,以决战事”。
同理,在企业中产品的推陈出新不仅要依靠本企业的研发源动力,更要注意同行业的行情,拿捏其善,规避其劣。善于利用已有资源并加以学习改造,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结果就是比巨人看得更远。
菩之菩者的优选原则
说到战争,通常情况下,对抗双方必要经过激烈拼杀,精疲力竭,搏杀到最后先倒下的那一方被迫向另一方俯首称臣,于是王寇立分。可是孙子不这样看,他认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孙子兵法·谋攻篇》)战争在这里俨然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苦差事,不得不招架的瘟神。即便是战争开始后孙子又讲“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兵法·谋略篇》)真正两军对垒时刻,也还是执著地谋划怎样可以避免作战。
孙子让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战争改变敌我力量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从意志上征服对手,才是目的,因为更重要的是内心的折服。对手最后应该是诸葛亮七擒七纵的孟获,而非“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多年的隐忍全是为了反击吴王夫差。
刘邦的汉军用一支楚地歌曲彻底瓦解了项羽和他的楚军。“四面楚歌”向我们演绎了一个杀人的音乐会。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这种智力较量不是仅仅停留在战略家大脑构想之中,而首先要通过一系列的真实的军事行动来实现。刘邦、项羽之间已经多年兵戈相交,项羽大势已去。然后再采用经济、文化、舆论等一系列软性行动,具体到这里就是用楚国音乐来进一步摧毁对方意志。
若按孙子的至善理念———“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在理念中就决定胜负。墨子演兵的故事可以作为代表事例。
当时,楚国的公输般发明并制作了攻城用的云梯,准备用来作为楚军进攻宋国的利器。楚强宋弱,形势对宋国非常不利。墨子得知后,急忙赶到楚国,力图说服楚王和公输般放弃进攻宋国的计划。但是,楚王和公输般仗恃拥有新式的攻城武器,不为墨子的游说所动。于是,墨子就邀公输般在楚王面前进行一次模拟性的对抗。他们用衣带圈了个“城池”,用木片做攻守城邑的“武器”。结果,“公输般之攻械尽,子墨子守圉有余”,墨子获胜,迫使楚王放弃了侵宋的计划。
从实际作战上讲,楚宋两国没有交兵,没有发生实际的力量对抗,但从战略上讲,楚宋两国的力量已经得到显示,力量的对抗已经潜在地、无形地发生了,楚方感知到了对方力量的存在,不得不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墨子正应了“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不战,剑客的最高境界是无剑”的真理。
墨子是先秦的夫子,他的所作所为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那时的国君们恪守着上古的“礼治”,他们才创造了戏剧般的“奇迹”。作为现代企业的决策者,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在众多方案中选择最有效的方案,才能得到预期的目的,否则不适宜的选择只能让企业战略目标成为水中月,镜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