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而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坐在沙发上抽雪茄,翘起的皮鞋光鉴照人,一派悠闲自在,面无表情、腰插枪支、体格健壮的部下则站成一排守护他们的少主,见有人撞门而入,一个个火速拔枪。
而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横七竖八躺了八九个人,皆哼哼唧唧哀叫,狼狈之极。安安则躺在按摩床上睡觉,污渍物吐了一地,浑然不知身边事。
如雪看到抽雪茄的男子,起初愣了一下,继而当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跑进房内,扑到安安床前。
“安安,醒醒!”她焦急的摇了摇安安,确定她没出什么事。
安安脸色苍白,睡得很沉,一身酒气。
黛丽夫妇也跟进来,望了望冷漠的黑衣男子一眼,以为他是劫持安安的人,“如雪,我们快走。”她并不认识峻熙。
黑衣男子早让部下收起了抢,暗哑出声:“你们带季安安走,韩如雪留下!”
“不行!”黛丽正要出声。
“黛丽,快带安安走,给她灌些醒酒汤,她喝太多了。”如雪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将软成泥的安安掺了起来,扶到黛丽老公肩上,“照顾好她,我一会去你那。”
“那……”
“走了,老婆!”黛丽老公已背着安安,拖着还要说话的老婆,急匆匆出了门。
黑衣男子抬抬手,让部下押着那伙子人也退出去,留下私密空间,说道:“我曾经是冥夜的叛徒,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安安不会有事,我的人及时赶到了。”
如雪这才发现,峻熙冰冷孤傲的眼睛旁边有一道淡淡的痕迹,似刀伤,在那狭长的墨眸边若隐若现,“当年你明知道冥夜与我们的恩怨,为何还要加入进去,为他们办事?”
峻熙眉头紧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呵,如果当年我不加入冥夜,我们会死得更惨,连皮骨都不剩。你父亲韩英杰扔下的烂摊子,足以把我们的下辈子都给毁了。”
“他们不会相信你的!”她突然大声起来。因为有些往事提起来,心里会很痛。如果时间能倒退,她一定不会让峻熙一个人在外面逃亡,会跟他一起走,去西部沙漠,搭个帐篷,过最简单、却有他在身边的生活。这样,总好过这些年没有意义的等待,以及等待过程中迎来的变故。
他的一句‘如果’,让她那么害怕起来。
假若当年他真的加入了冥夜,那该是受了多少苦!他要取得冥夜大哥的信任,就得忍受他们的报复,将对父亲的仇恨加倍灌注在他身上。他们只有泄了恨,才会试着去接受他。
接受了他,才会让他护着她,不让冥夜的人去骚扰她,让她不受骚扰的读完大学。
可是,之后他又去了哪里?与裴云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行踪那么神秘?
难道给她报声‘平安’的必要都没有吗?他们总算是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比亲情浓,比爱情深,怎么能说陌路就陌路。如果她不赌气结婚,他是不是就不再出现?
“你爱她吗?”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心在冷却,“她瓣膜病复发,你这个丈夫却待在国内。”其实无论是怎样的情况,峻熙都是可以与她取得联系的,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就像那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
“是吗?”峻熙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黯黑的眸底闪烁失落,将目光移开了,“她瓣膜病复发,最关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丈夫。”
敖宸讲完电话回房,才发现他的妻子三更半夜出了门,而且还是独身一人!
他又急又气,取车火速往季安安的住处赶,不断拨如雪的电话。那边电话嘟个不停,却没有人接,存心让他抓狂。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大半夜跑出去做什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出了事怎办!
正要一脚踹开那五楼的门,楼下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个大肚子卷发女人气喘吁吁指着他:“你、你是如雪的丈夫?快去双东路京港大酒店桑拿中心贵宾房,如雪被、被冥夜的……”
他一听到冥夜两字,就骂了声脏话,不等女人把话说完,他火速拨开这三个人,几大步冲下去。
等到达京港,他一张俊美的脸已冰冷如寒冬的霜花,漆黑的眸子熊熊怒火在跳跃,薄唇抿得笔直。
“敖少爷,贵宾房本来是被冥夜的人订走了,但后来又来了几个黑衣人,他们将冥夜的人全部押走,并带走了……带走了敖太太……”大堂经理小心翼翼嚅嗫着。
“多久以前的事?”他的脸又铁青了一分。姓韩的这个混蛋!
“五、五分钟前,他们的车往东去了。”
“混蛋,怎么不早告诉我!”他重重放开大堂经理的衣领,开车赶往‘醉生梦死’。
霓虹灯闪烁下,‘醉生梦死’正是营业的最佳时段,车来车往,他不客气的将车开入夜总会大门口,挡住它的大门,再啪的甩上车门。
门口的迎宾小姐见到他,皆吓了一大跳,忙叫来领班。
那娇艳领班一声‘哟,是敖少爷呀,快请快请’,便风情万种贴上来,将他往包房带,并悄悄给服务生递眼色。他往那女人胸口塞了一沓钱,冷笑道:“这些请你们老板喝一杯,够么?”
“老板不在。”女人立即道。
“不在?”他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将长腿搁置桌子上,惬意慵懒的后躺身子,“他前脚刚进,本少爷后脚就来了,他要是不在,本少爷岂不是见了鬼!叫他出来!本少爷没时间跟他玩猫捉耗子!”
见女领班又试图扯起脸皮媚笑,打太极,他一脚踢掉桌子上的冰桶,耐心尽失,“还不去!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是、是,我这就去叫老板。”女领班这才心生怯意,慌忙退出去。
两三分钟后,一个经理模样的男子过来恭请他去另一间豪华间,并道,老板已在那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