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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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把握示弱诚信表征 (2)

与洋人交际,讲究礼节,不含讥讽,不占便宜,整齐严肃,行迹疏淡,处处谦逊而足以自立,这就是曾国藩说的柔远之道,与自强之道。换句话说,对外国人的推诚为用,其本质还是自强。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彼若讲信修睦,吾不稍开边衅;彼若弃好败盟,吾亦有以御之。”(根本的目的、立足点还是落在了自强御侮至上。)

曾国藩强调浑含,但注重度。“大抵与外国交际,和而不昵,防而不迕,固无分东西也。”讲究中庸、和谐、调和,但不是毫无节制,不是过分亲昵;讲究防范,但不能产生触逆、忤逆。浑含而不失原则,防范而不致冲突,这是最好的境界。它充分体现了曾国藩“自立为本,推诚为用”的领导艺术。

当然,我们应该看到,由于时代的局限、个人的眼界等等方面的原因,曾国藩推诚为用的领导艺术,也有相当的局限性,把握不好度,就可能滑入妥协、过柔,导致处置外交事务失度,造成国家、民族、百姓利益的损失;甚至滑入迎合洋人或假洋鬼子的胃口,忽视关税、厘金、金钱等方面的争斗,使国家利益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失。比如1862年5月22日,“定茶厘、茶捐新章,亦因奸商挟借洋势,百计绕越偷漏,吾既不能痛惩奸宄,故姑就彼所乐从而立之制。”奸商借洋人的势力,提出过分的优惠政策要求,曾国藩拿他们无可奈何,只好迁就俯从。当时的中国,和西方列强讲究诚信,讲究忠敬,是一厢情愿的事情。阿斯本事件就是一个典型。不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还是东方崛起的新的资本主义国家——日本,对于中国都怀着狼子野心,其目的就是把中国变为其殖民地或半殖民地。

1872年,曾国藩去世。法国发动侵华战争;日本占领东三省与台湾;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烧杀抢掠无所不及。这是曾国藩没有看到,甚至没有想到的。这足以说明,和他们讲忠、信、敬、笃,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与狼共舞”。这是曾国藩的悲剧,是曾国藩领导艺术的缺陷,也是曾国藩那个时代的悲剧。我们不能用今人的标准来衡量古人,更不能苛求古人要怎么样、不要怎么样,因为那毕竟不是我们能够主宰的时代。

曲意和好的策略

天津教案发生在一八七零年农历五月。当时,天津四处有匪徒迷拐人口、挖眼剖心的传闻。法国天主教仁慈堂出现瘟疫,堂内收养的弃婴有三四十名相继死去。按照天主教的习惯,死婴要在晚上秘密埋葬,不让外面的人发觉。这种不公开的埋葬死婴的做法,让天津人民产生怀疑与猜测,一些谣传随之出现。有人说看见仁慈堂在某日半夜将三个裹有童尸的白布包运出城外;郊外野狗拖出义冢里的童尸,没有心肺,有人指认是仁慈堂弃婴。这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愈传愈真。这时,一个名叫武兰珍的拐卖儿童罪犯被天津官府拿获,经拷问,招认迷拐药为教民王三供给。消息不胫而走,天津群情激愤,不可抑止,商人罢市,书院停课。

6月21日,天津地方官带同拐犯前往天主堂对质,天津市民不期而至者近万人。他们聚集在教堂前,要求惩办凶犯。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闻讯,要求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派兵镇压。崇厚派了几个官弁去劝阻。丰大业大怒,直奔崇厚的衙门,咆哮辱骂,开枪恫吓,捣毁器物。出门后,遇见天津知县刘杰。天主堂附近发生殴斗,刘杰特来维持秩序。丰大业不问青红皂白,横蛮纠缠刘杰,并开枪射击刘杰,打死刘杰随从高升,丰大业的秘书西蒙也鸣枪威胁。看见打死了人,天津人民怒不可遏,像泛滥的洪水,拉毁法国国旗,焚毁法国领事署、天主教堂和仁慈堂,波及英、美的几所教堂,打死外国传教士和经商者二十人、中国教民三四十人。领事丰大业被当场打死。

曾国藩时任直隶总督,天津归辖直隶,处理教案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到他的肩上。这个时候的曾国藩身体状况很差,左眼失明,患有严重的眩晕症,每天头晕眼花,上吐下泻,精力衰竭。当他接受这个重任时,他感到压力巨大,特别的棘手,给曾纪泽、曾纪鸿写了一封遗书,以明必死心迹,“所自信者,年老病躯断.不吝于—死,虽危骇之际,当不至迷乱失据。”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曾国藩前往天津,参与处理此案的有通商大臣崇厚、工部尚书毛昶熙和江苏巡抚丁日昌。8月4日后,李鸿章接任直隶总督,曾国藩回任两江,但直到处理完案件离开。经过调查、取证,曾国藩先后共逮捕了无辜群众八十多人,于8月23日和9月13日分两批结案,共杀天津市民二十人,充军二十五人,同时将天津知府张光藻和知县刘杰交刑部治罪,革职充军,还付给法国“赔偿费及抚恤费”共五十多万两银子。朝廷令崇厚为钦差大臣,12月赴法国道歉。

教案发生后,国内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朝廷的态度,曲意求和,一种是清议派,主张借机驱赶北京、天津一切外国机构与外国人。法国态度非常强硬,要求杀凶手、杀天津府县官员。面对这样的形势,曾国藩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如果采取强硬的措施,与法国针锋相对,可能引发战争,造成更大的损害。如果对老百姓采取过硬的措施,就会得罪清议派、得罪中国人民;如果坚持“与民请命”,那么又与清廷的和好态度相冲突;如果像清议派所说的“痛诋和局而轻言战争”,宣战、驱赶所有在京领事、外国人、停止通商、传教等,那么得罪的不只是法国,而是在华的所有外国人,全面战争在所不免。处于这样境界的曾国藩左右为难,遵循了清政府曲求和好的基本策略。他说:

纵令要挟百端,止有曲求和好之一法。惟所以曲求和好者,终不外严办正凶、厚赔巨款二事,深恐求和愈急,要挟愈多。

他认为,只有“曲求和好”是唯一的办法,要做到“曲求和好”具体的途径是两个:一个是严肃处理杀人凶犯;一个是赔钱。天津教案中打死外国传教士和经商者二十人、中国教民三四十人,焚毁法国领事署、天主教堂和仁慈堂,波及英、美的几所教堂,不惩办正凶、陪巨款,要想平息外国人的愤怒是做不到的。这样的事情,即使放在今天,恐怕也很难做到。然而难道曾国藩真的就想拿国人的头颅去祭奠法国人的旗帜?曾国藩一直主张为民请命,拿百姓的头颅去祭奠外国人的旗帜,也是他不愿意做的。他说:

辈身在局中,岂真愿酷虐吾民以快敌人之欲?徒以边衅一开,则兵连祸结,累岁穷年而未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