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春天、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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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很多年了我们没有在一起骑过自行车,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以前我们一起学骑自行车的日子,回到了我们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的日子。那时候总觉得车座很高,现在觉得车座很低。路灯照在地安门大街上,仿佛大街上只有我们几个人,二年蹬着自行车张开了双臂,大声喊着:“啊!”。

秦娜坐在我的自行车后面,紧紧地搂着我。

路过什刹海的时候,很多老年人跟随着录音机里的伴奏带在跳舞,水面上飘着几只装着彩灯的小船,远处后海众多酒吧的灯光照亮了那一片上空,夜色很美,也很迷人。

奥运会结束了,北京这座城市又恢复了原样。我跟随昆哥去工体、首体参加过演唱会演出,只有奥运会比赛场馆的墙壁上,还贴着奥运会的标识,除此之外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在想爱情是不是也会这样,在某个时期曾经轰轰烈烈,随后也会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15

冬天来了。

有一天半夜,秦娜给我打电话,听她的声音几乎要哭了。

“我妈嫌我最近回家很晚,我就和她顶了几句,她伸手就打我,我跑下了楼,拦了辆出租车,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包了,一会儿你得给我出打车的钱。”她说。

“你别着急,没事的。”

“一会儿到了你家楼下我给你打电话。”

“恩。”

没过多久,电话响了,她到了。

我穿上一件羽绒服就跑下了楼,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我走上了前。秦娜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言不语。

我给了司机师傅打车的钱后,秦娜从车里钻了出来,出租车也开走了。

秦娜哭着扑在我怀里说:“你怎么才出来啊?我都等了好几分钟了,司机师傅还在问:‘到底有没有人来接你啊’,我说您再等等,他一定会来的。”

“我这不是来了么。”我擦着她的脸上的泪水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娜哭泣,苦的我心里一颤一颤的。

“我妈以前没有这么管过我,现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我都有点儿烦了。她每天给我打八个电话,刚跟她顶了几句她就打我。”

“你妈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她爱我,关心我,怕我做错事,我自己有分寸,可是她别动不动就打人啊!这又不是旧社会。”

“明天回去跟你妈妈承认一下错误就没事了,妈妈也不想打你,一定是太担心你了。”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妈妈就从来不敢打我,现在爷爷没了,她就打我,爷爷啊,救救我吧!”

“咱们去哪啊?”

“先在街上走走吧,我想先透口气。”

“好吧。”

“我想去买盒烟。”

“没见你抽过烟啊。”

“我只有不高兴的时候才抽。”

“抽我的吧。”

“不抽你的,你的太呛,我想抽中南海点八。”

我们去了便利店,买了一盒中南海香烟,她用我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抽烟。

我们在大街上溜达着,她不停地说着她的家庭,她的妈妈,我不停地安慰着她,大街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几辆汽车之外,没有其他的行人,只有发黄的路灯照在我们的身上。徘徊在北京灯火辉煌却空荡无人的街道上。

她不是淑女型的女孩,但是也绝对受不了她妈给她的那一巴掌。她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印记,我即心疼她又可怜她。却不知道如何让他心情平静,只能不听重复地安慰着她,我的安慰是那样的无力,我在高中的时候挨过一次我爸的打都能躲在二年家好几天,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而且都已经这个岁数的人了,必然会受不了。

在她唠叨完了她妈的不是之后,心情平静了很多,然后对我说:“你跟我去单位吧,我有单位的钥匙。”

“好吧。”

我们打车去了她的单位,虽然她的心情在此刻并不好,还不忘为我冲一杯咖啡,还是那样很有礼貌的端到我面前。

她打开了电脑,放着音乐,还给我拿出了饼干。

那一夜,很简单,我都怀疑那是不是真实的我了。我们一起在电脑上看了一个电影,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给她披上了件衣服,然后躺在沙发上一夜未睡,耳旁环绕着她的声音。

16

我总觉得在这个春天总有一种欲望,我想注册一个文化公司,我想成为一个商人,挣好多好多钱。

在每个周末我都去北京的各个城区的的写字楼之间辗转咨询价格。我我去工商局咨询过注册公司的事宜,从工商局得知,我都已经过了大学生创业的年龄,不符合获得大学生创业的帮助标准,时间流失的把年轻人仅有的权利都丢了。

秦娜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她一件生日礼物。我在鼓楼的一家动漫店买了一个迪士尼的玩具机器人。那个玩具机器人说来很神奇,和MP3播放器连接后,会随着音乐闪烁它蓝色呆呆的大眼睛,更绝的是,按动按钮,它还会随音乐跳起舞来。它还拥有感应功能,用声音刺激它时,它会发出自己独特的、在电影中听见的嗓音,并跳起舞来。

秦娜生日那天的中午,我抱着这个玩具机器人去了秦娜的单位。当着他们单位的所有同事送给了她,她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告诉她插上MP3后可以随着音乐跳舞,她就拿出了iPod接在了机器人身上,小音箱里传出了音乐,眼睛一闪一闪的随着音乐跳舞,秦娜高兴的大叫着。

17

炎热的夏天到了,躁动的夏天让并不安分的我又有了一股冲劲儿。

我想办一场大点的演出,跟陈晨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我蹬着自行车去了一趟星光现场音乐厅咨询了一下演出的事儿,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就回到杂志社和主编说了一下我想办一场音乐会的想法,想借用杂志社的公章和音乐厅签演出合同,产生的税由我个人出,宣传的时候主办单位我会写上《乐器爱好者》杂志社。

主编不放心,按照主编说的,我在一张洁白的A4纸上写上了此次演出由我个人策划、投资,出现一切问题由我个人承担,与单位无关,然后拿出印泥来让我在名字下面按了手印。

我联系了很多我采访过的著名音乐人、吉他演奏家、歌手还有乐队,确定下了参加演出的人员。然后去了北京星光现场音乐厅找到了演出总监,给他看了一下参加演出人员的资料,然后签订了演出合同。

接下来该设计演出海报了,秦娜的Photoshop水平比我要好,她大学的时候有那门课程。她要帮我一起做海报,但是她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如果等到周末的再做海报,就耽误了演出的宣传。

下班后,等杂志社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便给秦娜打电话:“人都走光了,你过来吧。”

她买来了够我们两个吃一晚上的食物。我们两个开始做海报,她用我的笔记本电脑绘图,我用我办公桌上的电脑修改演出人员照片。

“你都多长时间没陪我逛街了。”秦娜问我。

“这一阵太忙了。”我说。

“其实你这个人吧,挺有上进心的,很乐观,也很自信。虽然没什么钱吧,但是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特别能贫吧,但是心地还是挺善良的。有的时候挺稳重,但是有的时候乐得能让人猫不起腰来,很真诚,有时候真诚的有点缺心眼。”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现在可有人追我啊,开着车下班要送我回家。”

“啊?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问。

秦娜拽着我的衣领说:“傻瓜,逗你玩呢,来,现在开始吻我!”

我吻着她,用握着鼠标的手解开了他职业装的纽扣,把她压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真实的,天似亮非亮的时候,我居然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北京的市区怎么会有公鸡呢?

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楼顶,在楼顶上静静等待着太阳缓缓升起,眼前一抹阳光,红彤彤的,太阳正在城市中冉冉升起。

18

我把做好的海报的文件发电子邮件给印刷厂,让印刷厂在最短时间内印刷好送过来。然后我就开始联系各大媒体,让他们做演出前的宣传。

印刷厂的人开车送来了海报,我把钱给了他们之后,就马上打电话告诉了秦娜,她兴高采烈地从家做地铁赶了过来,要和我一起去贴海报。

我们在鼓楼东大街和南锣鼓巷我们所熟悉的每一家琴行和酒吧贴着海报,秦娜大汗淋漓,汗水湿透了她粉色的运动T恤,我即感到心疼又感到欣慰。因为我特别羡慕那些一起吃苦、一起奋斗、一起创业的两口子。

贴完海报后秦娜说:“不行了,赶紧去有空调的麦当劳待会去,太热了。”

她掏出了纸巾,递给了我一块,然后不停地擦着汗。

到了麦当劳,我要了两杯可乐,和秦娜面对面地坐着。

她把吸管扔到一边,一口气喝了半杯。

“谢谢你!”我说。

“我说咱们别这么客气好不好。”她纳闷的看着我。

此后的一个星期,我都骑着车筐里放着帆布兜子的电动自行车穿梭在四环之内的很多地方贴着海报。

这个夏天我特别害怕下雨,每当我出去的时候几乎都要下雨,有的时候我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不多时就下雨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脱下身上的T恤该在帆布口袋上,唯恐雨水会淋湿海报。

我把强子的吉他培训班作为了暂时存放演出用品的地方。除了提前定制了很多快餐,我还让陈晨开着车带着我去了批发部拉来半车听装啤酒、可口可乐、矿泉水、鲜橙多、蛋黄派,我把这些东西全都存放在那里。

为此,我还和秦娜差点吵起来。

下班后她来杂志社找我。

“你缺心眼呀?定了盒饭还不成,还买那么多啤酒、可乐干嘛?”秦娜一脸的不理解。

“一定要好好对待音乐方面的朋友。”我说。

“我们公司办的日本艺人的演唱会我们都没有买这么多东西。”

“你不能那么说,他们很多人都是我音乐上的前辈啊,要尊重他们。”

“他们都是谁啊?我有必要那么伺候他们吗?”秦娜大声冲我喊着。

“那你别伺候!”我气愤的说。

“要不是为了你我凭什么伺候他们啊?”他继续喊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我说:“你这样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我少花点钱。可是你知道我都是很真诚的对待别人的。算了,咱们别吵了。”

她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一会儿我陪你去超市买些黑色的垃圾袋吧。”

“买垃圾袋干嘛啊?”我纳闷的问。

“你让他们在星光现场的后台吃完了、喝完了,啤酒瓶、易拉罐还有蛋黄派的包装袋也不能扔到地上啊,下次星光现场的人谁还愿意跟你合作啊?再买些纸杯。”

“这又是干嘛啊?”我问。

“那大瓶的鲜橙多怎么喝啊?”

“你想的真周到。”我居然是笑着说的。

尽管刚才争吵了,但是我的内心充满幸福,如果一个女人知道为男人节省,那意味着什么?

“你邀请你爸妈来看演出了吗?”秦娜说。

“我可不敢,以前因为弹吉他光挨骂了。”

“你邀请他们来看吧,他们一定回来的。”

19

回到家,我把他们办演出的情况告诉了父母。

还没等我邀请,我妈就说:“办了这场大的一场演出你也不告诉我们啊?不邀请我们看你办的演出啊?”

“你们不是从小到大也没有支持过我这方面吗?我都没敢跟你们说。”我说。

“上学的时候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弹吉他搞演出那就是不务正业,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长大了,能用你喜欢的方面生存就是你的事业,当事业来做我们肯定会支持你。”我爸说。

“呀呵,还真没想到。”我笑着说。

“你总说我们不支持你,我觉得没有几个家长在自己的孩子上学的时候就支持他们不好好上学整天搞乐队的。”我爸大声说。

当我还曾经是个摇滚小愤青的时候,我爸曾经砸过我的打口带,撕过摇滚杂志,如果不是吉他的价钱昂贵的话,也早给我砸了,有一段时间直接给我把吉他锁在阳台里了。现在我把这个当作了事业,父母来支持我,那种心情,很感动……

演出开始前的一天,按照演出合同要求,我作为主办方要和音乐厅方面的各部门负责人协商会议。

当我参加会议的时候,很多部门的人都到齐了。

演出总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说:“对,就是我一个人办的。”

所有人都感到很诧异,因为在此之前都是一个唱片公司的人来参加协商会议。

演出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中午和我爸妈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北京电视台文艺频道某导演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去音乐会现场报道,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吃完了饭我换好了衣服,带上一顶黑色的帽子,我爸说挺精神的。

我说:“晚上你们跟我姐一起去演出的地方吧,我现在就得过去了。”

“祝演出成功!”我妈说。

我笑了笑,就走了。我回想起来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期末考试之前,我妈都会说:“祝你考个好成绩。”而随着我中学时候的考试下降,我妈再也没有说过祝我考个好成绩的话。

我打车去了强子的培训班,和强子把我放在他那里的东西运到了星光现场。

等我们到了星光现场的时候,秦娜也已经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那了。她穿着碎花的裙子和白色的球鞋,站在门口等着我。

“怎么还穿球鞋了?”我问她。

“因为要干活啊,走路的时候方便。”她说。

我们把车里的东西搬到了舞台后面的休息室。强子去音乐厅门口去贴海报,我让他负责帮助乐手接线还有提前叫下一组演出人员。

我和秦娜把啤酒、可乐、鲜橙多、矿泉水、蛋黄派分别放到每一个休息室的冰箱里,把纸抽盒、烟灰缸、茶几、椅子都摆好。

爵士吉他演奏家和他的乐队第一个到的,在休息室里,秦娜找出纸杯,从冰箱里拿出大瓶鲜橙多就像家里人来了客人给别人倒茶水一样往纸杯里倒着。当演奏家掏出烟点着的时候,秦娜在烟灰缸里倒了一点矿泉水,从纸抽盒里抽出纸巾垫在烟灰缸里,放到了演奏家跟前的茶几上。看得演奏家目瞪口呆,望着我说:“这太专业了!”

秦娜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我心里由衷的佩服她,演奏家夸奖她的时候,一种幸福感从我心里油然而生。

几天前我在MSN上对昆哥说:“演出的那一天,您过来帮助我调音吧,一定要把星光现场的音箱效果调到最好。”

“是!长官!”昆哥回复着。

我对着电脑乐不成声。

陈晨和他的乐队也早早地就过来了,昆哥也到了,然后就和爵士吉他演奏家的乐队直接上台调试设备了。其他的演出人员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在后台喝着啤酒抽着烟,秦娜陪着他们聊天。

昆哥一会儿站在台上拿着话筒指挥着星光现场的调音师调整音响参数,一会儿走到观众席中央听着整体效果,我对昆哥充满感激。

有一位吉他手,自己一个人拎着琴来的。

“怎么就你自己来的啊?你们乐队的人呢?”我问他。

“他们以前没迟到过啊,我开车过来的时候下雨了,现在雨停了,我刚给他们打电话,主唱在开着车在三环上堵着呢,贝斯手在二环上堵着呢,鼓手在崇文门堵着呢,估计过会儿就好了,应该不会影响调音。”他说。

我一听都气乐了,北京的雨水,北京的交通,真的让我无奈。

我站在台下,指挥着演出人员半小时之内调完音。到了陈晨的乐队调音的时候,磨蹭起来没完。我对陈晨喊:“你抓紧点时间啊。”

“老师,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陈晨在台上装腔作势地说。

我心里那个骂呀。

二年到了,我让他在演出前坐在音乐厅门口的桌子后面拿着媒体名单迎接媒体,桌子上放着一摞过期的《乐器爱好者》杂志,观众入场时可以每人拿一本,拿完为止。

陈晨叫来的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带着设备过来后,帮助我录制整场演出的视频。他们支好摄像机,我和调音师要来一条连接线,一头接在调音台上,做录制前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