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和郝华德睁开眼睛时,大家姐的伙计们已经在四处忙活了。
昨天一夜相安无事,他们选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安顿,点燃篝火,轮流守夜,山里的夜晚虽然有些冷,但好在没有别的变数。一大早,他们就看到那个叫金换的率领一众伙计打洞放药。
这个金换是奇人,田中早在见他第一面就察觉到了。此人喜怒不形于表,惜字如金,可见其深沉难测。这些天他也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金换的事情,但别的伙计都语焉不详,只说的大家姐捡来的,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也不理事,基本对大家姐惟命是从,其他人他看都不看一眼。
田中心里有小算盘,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只见金换一众安放好炸药,就往山口方向走,田中和郝华德马上带着手下先避得远远的,捂紧耳朵,伸长脖子,等着引爆。
只听见“轰隆”一声闷响,山体微微颤抖,有沙石泥土从山上滚落,但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待硝烟散开,他们走上前,就看到昨天他们定好的点上已经出现一个仅供一人垂直出入的洞穴,可见这个施放炸药的人是个中老手,能把炸药的剂量、位置都计算得分毫不差。
大家探头想往洞穴里看,无奈里头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金换提来一个鸡笼,里面装着一只公鸡,鸡笼上头点着一根蜡烛,用绳子吊着往下放。公鸡是一路上带着的,之前田中还想问它的用处,原来是这样。
绳子大约往下放了三丈,感觉绳子头一顿,已然到底。再往下看,仍觉得洞穴幽深,往外冒着寒气,里头空旷,虽然有根小蜡烛在底下点燃,但烛火不稳,影影绰绰,不觉明快,反觉阴森。
公鸡在下边咯咯咯地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蜡烛也没有熄灭。半刻钟后,金换把它们拉起来,看到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才决定准备下洞。临下洞前,他用一根细绳子绑上一把附近折来的新鲜绿树枝丢进洞口,大家姐解释说这是因为人在地下昏暗空间呆久了容易迷失方向,因此需要一点鲜明特有的标识来辨认出口,就地取材,新鲜嫩绿的树叶是最容易识别的。
金换提着一盏风灯首先进入,他把绳子一头缠在腰上,一头在附近岩石上缠紧,身手矫健地滑下洞口,只见他的风灯在洞口附近晃过一圈,最后松开绳子,用风灯向地上做个信号,大家姐才允许别人一个个下去。
春水脚一落地,浑身就打了个哆嗦,地下实在太冷,整个人仿佛顿时跳进了一个冰窖,明明外边是夏季,洞穴里却冷得像深冬。他提灯往洞壁上照看,多手摸一摸,感觉这岩石已经不是外边常见的石灰石,而是暗红色的岩石,灯光照处还能看到岩石中夹杂着闪闪金星,手一摸,凉爽不湿,带着砂砾粗糙感。
大家姐周围看过一圈,道:“这里以前可能是个铜矿,通道是人工痕迹,石头也是铜红色。”
大家姐带头往前走,金换在最后压阵,洞里伸手不见五指,还听得远处隐隐约约有潺潺流水声。春水摸着石壁往跟着走,气氛压抑,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隐忍呼吸一步一步往前摸索。春水手边突然感觉摸到什么,风灯一晃,心底咯噔一声,差点没叫出声来——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蚰蜒就停在他手边,密密麻麻的足肢触碰着他的手指,似在试探。他吓了一跳,弹簧般把手甩开,那蚰蜒挥舞着两根长长的触须耀武扬威一阵,转身爬回暗处。这下春水再不敢乱摸乱碰,老老实实地兜着手,跟着大家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