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是魏晋时期的七位作品饱含建安文学风格的名士,当时他们七人经常在竹林中饮酒畅谈,所以世人就送他们一个“竹林七贤”的雅号。这七位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以及阮咸,其中以嵇康的名声和地位为最高,提到竹林七贤首先便会想到嵇康。
他们七人都好玄学,因为在当时那个战乱的社会中没有办法直抒胸臆,转而寄希望于神佛仙境,虽然他们狂放不羁,但最后还是因为政治立场不同而曲终人散了。
嵇康是竹林七贤当仁不让的一号人物,文学、玄学、音乐无一不精。因为他娶的是曹操的曾孙女,所以他当时的政治倾向偏于皇室,对于司马昭手下的极力拉拢并不予以理睬。这让司马昭手下暗恨在心,终于抓到一个机会,吕安被其兄长诬陷不遵孝道,嵇康为其辩护,司马昭的手下就劝司马昭趁此机会除去嵇康,嵇康被判死刑,临刑前一首《广陵散》响彻后世。
阮籍年幼时接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但是却不知道真实的社会样貌,他认为当今乱世,只有自己才能拯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当他怀着拯救世人的抱负真正进入社会时,悲哀地发现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于是郁郁不得志,只能沉醉于竹林间独善其身。但是并没有做到真正地独善其身,在司马氏发动高平陵政变,谋朝篡位后,阮籍独自驾车漫无目的地行走,想起自己的痛苦、悲哀就放声大哭一场,他后来就沉浸在这种悲凉之中。
另外关于阮籍的记载,还有一件事很有影响,也是被人后人所熟知的,当时的晋文帝司马昭想让阮籍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可是阮籍醉了两个月,司马昭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提这件事,于是就作罢了。
山涛满怀政治理想,他前后两次进入官场,凭着自己的严谨正直,确实为当时的乱世大公无私地选拔了许多贤能人士。但是,有很多人认为是他害嵇康被杀,嵇康也确实有一项罪名与《与山巨源绝交书》有关,然而其中还有许多内情,其实嵇康之所以会说与山涛绝交,是因为他想保护山涛,使其不被自己牵连获罪。如果山涛真的不值得他信任,他也不会在死后将儿女托付给山涛照顾,而且嵇康还曾留言道:“巨源在,汝不孤矣。”
山涛确实也是个正人君子,对朋友尽心竭力,他和嵇康两人虽然政见不同,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友情,他在嵇康死后,遵守着嵇康的临终嘱托,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的儿女。
向秀与嵇康和吕安的关系非常亲密,但是向秀是个只喜欢安静读书的人,而且向秀与两位好友的思想也大不相同,从向秀的《思旧赋》就能看出:“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不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不但能看出向秀面对好友惨死的切身之痛,还可以看出当时政治上的黑暗,他已经有了消极的想法,后来司马昭死了,向秀继续无作为地当一个挂名官。但是这篇《思旧赋》对后世影响颇深。
刘伶,在竹林七贤中以醉酒而闻名,其实他对当时黑暗的政治不满,而又害怕被迫害,便喝酒佯装疯癫。
在他所著的《酒德颂》中可以看出他对黑暗社会和礼法的不满以及对纯真的追求“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褌衣,诸君何为入我褌中》’”就是说,有一天有客人来找他,看见他纵情喝酒而且裸着身体在屋中,于是客人讥讽他,刘伶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以天地为屋,房屋就是我的衣裤,你为什么要进入我的裤子里呢》”刘伶就是这样借酒装疯,在文人备受迫害的黑暗时代,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却也不失为聪明之举。
刘伶嗜酒如命是非常出名的,盖过了竹林七贤中其他几位,据《晋书》中记载,他当时一边在鹿车上抱着酒坛子喝酒,一边让仆人拎着锄头跟着鹿车,他还满不在乎地告诉仆人,如果他醉死了,就将他就地掩埋。
还有一次,他病得厉害却还想要讨酒喝,就让妻子给他酒喝,妻子见他病成那个样子很是心痛,便将酒坛子摔碎了,劝他说,喝太多的酒绝对不是养生之道,你这个样子对身体不好,把酒戒掉吧!刘伶想想便同意了,但是他又提出一个条件,说他自己没有自制力,需要在神明面前发誓,让妻子去准备一下酒肉摆在神明面前,他要在神明面前发誓。于是妻子信以为真,将酒肉都摆在了供桌上,结果刘伶竟然将酒肉自己吃了,又大醉一场。
从以上可以看出刘伶多么嗜酒,又不愿被世俗礼教所束缚,甚至连神明也不放在眼里。
虽然刘伶好像每次都喝得大醉,但是他还保持着神志清醒,说他装醉也未尝不可。有一次,他喝醉酒跟人起了冲突,那个人想打他刘伶马上说道:“我这么瘦弱的身体,也没有你可以放拳头的地方呀!”对方被这样的说法逗笑了,这场干戈随即就化解了。如果真得醉得彻底,怎么还能回答出这么机智幽默的话,谈笑间便让自己全身而退,可见刘伶心存大智,他只是因为社会原因被迫变成那样一副形象。
就因为他这样的智慧,使得他不至于像嵇康那样被杀,阮籍那样郁闷到喝酒吐血,他还可以自得其乐,在乱世中安然生存。
阮咸此人好酒与音乐,他生平视礼法如无物,厌烦繁文缛节,也不喜权贵。在《世说新语·任诞》中记载的一件事足见他多么不将礼教放在眼里“又:《竹林七贤》论曰:咸既追婢,于是世议纷然,自魏末沈沦闾巷。”这里是说阮咸喜欢上姑姑家的一个鲜卑婢,可是姑姑却要离开了,阮咸竟然不顾自己在为母守孝,穿着孝服,骑上毛驴就去追那个鲜卑婢。
阮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好饮酒,而且不在意高低卑贱。有一次,他在饮酒的时候竟然来了一群猪,可他并不介意和猪共饮。
阮咸其实作为竹林七贤之一并没有文学作品传世,相反倒是他的音乐被很多人熟知。荀勖善于音律,但是此人高傲自负,阮咸发现他音乐上的问题,给他提了出来,可是却惹得荀勖不满,向晋武帝进谗言,罢免了阮咸的职务,但是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世人见识到了阮咸在音乐上的高深造诣,颜延之就曾称赞他的音乐才华:“达音何用深,识为在金奏”。而且他在音乐中另一个重大贡献就是阮咸这一乐器的诞生,在本书第四章“乐”中详细介绍了阮咸的起源。
王戎与竹林七贤中其他几位不同,他不仅年纪最小,而且出生于富豪之家,所以他在思想上与其他几位并不相同,他不像其他人喜欢文学,而是醉心于官场,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斩获,所以阮籍经常讥讽他,认为他是庸俗之人,王戎却不以为然。
王戎在官场上一直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所以他虽然官位不低,却没有什么贡献,不论经历怎样的政治风波都能安然无恙。想当初贾后废元愍怀太子,王戎身为太傅并不参与其中。等到贾后被诛,他的女婿也是乱党之一,王戎因此受到牵连,但是仅仅是辞职,并没身家性命之忧,甚至八王之乱时,他都能不被牵连其中,可见他深谙明哲保身和官场变换之道。
王戎在仕途上的经历与其他人相比,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其他人在官场上与他无法相提并论。